“皇上,齐国士兵在青州作乱,抢劫掳掠,还放火烧了青州衙门。实在可恶至极!臣恳请皇上早早决断,尽快挽救民众于水火。”殿堂之上,几位大臣上奏道。
“皇上,联姻之事,实属我国有错在先。的确失信于人,还将齐国使团赶出京州。臣以为,这件事有值得商榷之余地。不如两国派使臣交涉,避免战火燃起啊!”
“是啊,皇上。清平郡主还未成婚。若联姻她再合适不过!若能以清平郡主小小女儿之身,换取两国长久友谊,实在是再划算不过……”
“胡说!清平郡主是广川王之未婚妻!随意舍出,我国威严何在?广川王脸面何在?他为国守住北国防线,如今要寒了他的心吗?”
“眼下青州百姓水火之中煎熬,身为皇家之女,就眼睁睁看着吗?何为皇家,为国为百姓乃为皇家,百姓供奉于她,她理应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对呀,况且惠王谋反,不成大器,留下这小小孤女,舍了罢了。”
“正是,惠王谋反,全家当囚。大云朝是有律,出嫁之女可不受牵连,清河县主嫁了南宫府也就罢了,可是清平郡主本就是临时许的婚事,当不作数!她是罪女无疑,怎可苟且偷生,还在皇宫中享受富贵?天理难容!”
“你们…闭嘴…”
“怎么了!广川王就是在包庇她!明眼人看得清楚!”
眼见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昭帝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心里有开始后悔坐上了这龙椅宝座,糟心事太多太多了。
“广川王到!”
正吵着,外面来报广川王来了。
先前气焰嚣张之人,瞬间没了气势,乖乖闭上嘴。肖景行寒意森森的盯着几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好像听到了刀剑萌动的声音,冰冷刺骨。
昭帝觉得救星也不过如此,殷切的坐直身体,急急问他。
“景行,此时战事一触即发,齐国要清平郡主和亲,这又事关于你。你有何想法。”
“皇上,臣别无想法,听皇上抉择。”
得了,这球又弹回来了。昭帝想了想,有些犹豫不定道:
“这齐国使团如今下落不明,去了何处本就是无头官司,如今扰我青州百姓,实在可恨。若战……”
“若战,臣谨遵旨!此战臣必全力以赴诛杀贼寇。请皇上准允臣即刻启程。”
嗯?什么?我说了什么?
昭帝呆了一会儿,望望周围人不说话,又望望十礼公公,十礼冲着他弯了弯腰。他眨了眨眼睛,稳定心神大声说:朕,准了!
林心素觉得这世间之事,如同笼罩着一张针织细密的大网,所有人被套住,被拨弄,挣扎不开。为一人,一国可动军队,陷落一座城。她有些没信心,若自己主动走出去,是否可以让许多人避免于难?冬草整理着房间,嘴里哼着小曲儿。突然看主子面露难色,又觉得自己唱着歌不应景,所以闭了嘴。
“主子每天都郁郁寡欢的,不爱笑不爱动,整日的发呆,可不像是年轻的少女呀!”心里这样想着,嘴一滑,全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说完脑子就空白了,紧张的望向林心素。
“那你觉得,年轻少女什么样子?”林心素问到。
“嗯……奴婢多嘴了……”
“我也觉得我心情沉闷,这样下去不好。你倒说于我来听听吧。”
“奴婢听舒妃娘娘经常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奴婢觉得,少女模样应该就是桃花开着的样子吧,热闹的,有精神的,明亮的,又美丽又娇嫩。”
“我郁结于心久矣,听你这样一说,倒真的向往春天的桃花了。我也好久没看到明亮,热闹的桃花了。”
梅露恰时走了进来,手里抓着一大把梅花。
“桃花没有,梅花但是有一大把,郡主瞧着,也是热闹的,精神的开着呢!心情可好些?”梅露说着把花插起来,放到明亮的窗台上,冬日的阳光柔和,洒在梅花上很美。
“梅露,你说这花和阳光如此相得益彰,是不是比它开在墙角,开在黑暗中,更有意义许多?”
“奴婢觉得,不管是开在哪里,它都有意义的吧,毕竟,不管在何处,它都要不管不顾的开呀,因为冬天就是开花的时候,为着自己,不为旁人。”
“说得真好,梅露。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奴婢听到,广川王殿下要出兵,去青州了,皇上允他,即刻启程。”
一只胖嘟嘟的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过来,焦急不安的在院中树上走来走去,好像犹豫不决。
林心素好久没见这只鸽子了,它比以前又吃胖了一点,她高兴的跑了出去。
待鸽子被送到她面前,果然有一小卷纸条绑在身上,取下来,还是他的字:安。
安心吧,安宁吧。安稳吧。
是哪个安字?好像什么都有。
冬草在旁边说:“哟,好肥的一只鸽子,烤了吃最好。”
那鸽子咕噜噜的叫着,赶紧挣脱着飞跑了。
“郡主,是什么好消息吗?”梅露问。
“没什么。只是见到这只鸽子,仿佛见到了一个人,我以前的侍女,叫元宵,她也爱吓唬这鸽子。”
“郡主,景王爷快启程了。官医师的药还没送去。”
“药已经装好,你找个人给他送去吧。”
林心素说,她始终对他那天的话耿耿于怀。
“您不亲自去送送王爷?”
“对呀,郡主,前阵子你发高烧,王爷照顾了整整一晚……”冬草顺口说。
“什么时候?你怎么没说?”
“啊,王爷不让我说。我……我怎么说出来了……郡主恕罪……就是就是,冬至的前一天。”冬草看着她深受触动的眼神,结结巴巴的说,心里倒觉得说出来反而好些。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
那天她做了一个杂乱急迫的梦。在焦急中她感觉有个温柔的大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她贪婪的,将那只手揽住,像有人捧着她,让她又重坐在了云端,心安睡去。
原来是他。
金云涛的豪华马车停在了元府的门口,他悠哉的下了车,对小厮说:“你家公子今日做什么呢?”
元夏的小厮不敢回应,缩头缩脑的支吾着。
“怎么了?大胆说啊!”
“公子,正跪在正堂,被老爷家法……”
“家法?被元老爷子揍了?嘿嘿嘿嘿嘿”金云涛一听,笑的直不起来身。
“快快快,说给本公子听听,怎么揍的?棍子?鞭子?鞋底子?”
“呃……鞭子。”
“哈哈啊哈哈,笑死我了,没想到我也能观摩到元夏挨揍的场面。爽气得很,爽气的很啊!哈哈,快快领本公子进去。”金云涛高兴的差点打着小跳儿进门了。
一进门便听到一鞭子一鞭子抽着皮肉的声音,旁人听着心惊,他却如听天籁,恨不得给配个乐伴个舞了。还没欣赏一会儿,就听见停了。
“元老爷子身子骨不行啊,这才几下就不打了?缺乏锻炼啊!得跟我家老爷子学学,怎么也得撑个一首曲子的时辰哪!”
竖起耳朵又听见元老爷子骂骂咧咧一阵子,走了。他赶紧跑入正堂,憋起笑脸,装作一副焦急难过的模样,上前扶起了元夏。
“呀!我的好兄弟,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
“哎哟哟,这元叔父手也太重了,怎么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元夏呼呼的往外喘着粗气,强行挣扎着起身。
“收起你这幅嘴脸吧,心里不知道乐成什么样了。”
“瞎说什么呢!我的好兄弟。快,八两,快来帮我扶着我的好兄弟去房间休息!”
“不,我要去我爹书房门口跪着,他什么时候答应我去青州我就才起来!”
元夏踉跄的往外走。
金云涛追上他。
“青州?咱俩可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今日来就是想邀你去青州,吃青州冬桃,和山楂酒的。这怎么,去趟青州,你爹怎么还打你呢?”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你没听说吗?齐国骑兵来犯,就驻扎在青州郊野城外。我想求我爹让我去上阵杀敌,我爹啊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金云涛大喊起来,被元夏瞪了一眼,他赶忙说:“我要是你爹我也不同意啊!那战场凶险,你去就是送人头的,还不够一刀砍的呢!”
“我和南宫兄自幼一起练习骑射,还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你休要看不起我!”
“不是啊,不是看不起你。那是战场,不是训练场,会死人的!死了人就没了!”
“金子,你是我兄弟,我跟你说心里话吧。我已立下志愿,从军报国,投身疆场。不回头,不言悔。”
元夏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金云涛感觉,他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而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元夏好像又长高了一节儿,又成熟了一点儿。
“元夏,你也是我兄弟,我不想听到我兄弟惨死的消息。不如,不如这样,我们去问问南宫誉的意见!看他觉得你行不行!”
说着金云涛就拉着他要走,元夏一把把他拽回来。
“南宫兄,已经去军营了,明日,就要随广川王启程北上,去青州了。”
啊?
金云涛呆住了。
他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或多或少的变化着,悄无声息的,而他却此时才恍然发觉。
“他照顾我,也是看在我母亲,我祖爷爷的份儿上而已。”林心素说出来的声音凉凉的。
“郡主,奴婢听闻,南宫侯爷,也去了。”梅露说道。
“什么?”
“侯爷这是第一次上战场,若有个闪失,可能南宫一门,将在云朝彻底消失了。”
林心素心中五味杂陈。她一直想躲着很多人,和躲着不去母亲的陵寝一样,南宫卓毕竟是自己父亲害死的,纵使南宫誉深情,从未怪她,还坚持去和皇上求娶,可她仍然愧疚到无法面对他,也不敢面对。所有的变故之下,她才看到自己多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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