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

    宝英咯咯咯的笑着。

    “和阿芳妈咪一模一样,我差点儿当场叫了出来。结果呢,你一定做梦也想不到,”听到这儿,阿桂接话到:“弱盗金绣,找了一个和丐帮阿芳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假阿芳来潜伏,对吧?”

    “对!这个人状猿可真够狼狡猾狡诈的。”

    宝英兴致勃勃。

    “一问一答,我就明白了,原来狸猫换太子,来了个以假乱真,难怪人状猿不惜重金以救险啊。”阿桂担心的反问:“你没说破吧?”宝英对结拜姐姐挤挤眼睛:“你看呢?”“我看不必,”

    阿桂摇摇头。

    “留着它,金绣会感激,说不定以后我们还可以相互帮忙,有益无害的。”

    宝英一怔,这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按她的思路,不男不女的人状猿,人见人厌,大家都恨不得立即除之。可顾着她背后的帮众人多势众,又个个唯恐避之不及。就连自己这个道上同行,也不屑与之为伍。

    那么,

    现在的强盗金绣,

    因自己和丐帮的恩怨,在派出假阿芳,号称是丐帮阿芳潜伏劫财之时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了。完全可以想象,丐帮老大得知这个消息,会是怎么样的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可以断定,

    自己稍一火上添油,二帮必然火拼。

    而以丐帮的规模和势力,人状猿这一帮,必然土崩瓦解,毫无还手之力。这也正是强盗金绣带着金钢钻阿金,亲自出马前来的全部原因。

    现在,

    听了阿桂的打算,宝英突然明白,这就叫借力打力,化敌为友。

    虽然人状猿这种无耻小人并不懂得感恩,也不值得化为朋友,可这样做的结果,是江湖上众人看得明白,烟花间阿桂老板是个可结交的人,获得好感与口牌,远胜过挑动二帮火拼……

    当下,

    姐妹俩商量之余,

    决定让阿喘妈咪立即去找黄捕头。谁知,阿喘妈咪一口拒绝:“阿桂老板,黄捕头不是小人物,人家是法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长,给他当保镖的红头阿三都有8个,威风得很也忙得要命,哪能说找就找得到的呀。我去了也白去,还不如就在这儿,帮帮您老更有用处。”

    这呢,

    有点让阿桂晕头转向。

    据她看来,黄捕头己够威风八面的了,黄督察长,这不更令众人诚惶诚恐,顶礼膜拜?至于捕头和督察长的区别在哪儿?阿桂并不明白,想来,好像宝英也不太明白?

    她看看结拜妹妹,

    宝英眨巴着眼睛,大概正在和自己一样想着,捕头和督察长是怎么回事?

    不过有一点,阿桂是明白并看在眼里的,就是上次黄捕头来时,二个红头阿三,恭恭敬敬的跟在其左右身后,从其态度和脸上可以明显看出,三人是主朴关系。

    租界是官府的爹,

    租界的红头阿三巡捕,就是中国巡捕的娘。

    可现在,黄捕头怎么反了过来?风仙妈咪快步了过来,一张俏脸上满是激动:“阿桂老板”“嗯,怎么啦?”“黄,黄捕头来了,让你快出去。”

    阿喘妈米一惊,

    回身看看,堆上笑容小跑着过去了。

    阿桂脑子里迅速转动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黄捕头是路过,公事儿还是逛窑?嘴上说:“知道了,你去吧。”风仙屁颠颠的跑过去了。

    宝英也颇感意外。

    “正说着呢,就来了,天意啊?”

    “管它天意地恩,黄捕头得罪不得,宝英,走。”宝英提醒:“阿桂姐,光走不行,我看还得,”阿桂点头,从抽屉里抓起一条大黄鱼,攥紧在掌心,二姐妹一前一后出了帐房。

    黄捕头仍是一身皂衣,

    双手平端,窸窣窸窣,正和阿喘妈咪站在小天井里聊着。

    这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情景,原来从大门进来的客人,大多挺胸昂头,意气轩然,一副“我有钱我怕谁”的大爷样,现在却人人一楞,对不远处的黄捕头点头哈腰:“黄爷,您老好!”“黄捕头,您老吃啦?”或是“黄爷,您老也在这儿啦?”

    五短身材的黄捕头,

    好像有意做给自己相好看似。

    昂首挺胸,鼻孔不屑的哼哼着,离他三丈都可感到其的凛凛威风……风仙妈咪小小心翼翼的靠过去:“阿喘妈咪,阿桂老板来了。”

    其实,

    阿喘妈咪早瞟到大小老板都来了,就恭恭敬敬的都站在离自己稍远点的地方。

    阿喘妈咪不笨,只是本能的觉得要趁机把大小老板晾晾。因为通过这几次,她强烈意识到了,黄捕头是提高自己在大小老板心中份量的筹码。

    阿芳妈咪和阿喘妈咪的不同在于,

    阿芳妈咪是帮会(强盗金绣)的人,阿喘妈咪则独来独往。

    因而平时二人的关系,表面虽然同是妈咪,可阿芳妈咪背着有时甚至当着阿桂老板,对阿喘妈咪颐气指使,阿喘妈咪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听了风仙妈咪的告之,

    阿喘妈咪像老板一样挥挥手,意思是“知道了,去吧”

    然后,有意提高嗓门儿,娇滴滴的:“捕头哇,上次你答应给我买的衣服,我不要啦,换成银子吧,我喜欢白银的。”

    听得出,

    面朝大门的黄捕头一头雾水,

    却依然哼哼哈哈的答应着:“侬啥衣服?哦嘚伐起(对不起),咯鱼罗(下雨了),明糟系唔(明天买吧),”姐妹俩相视一笑,阿喘妈咪的鬼把戏和鬼心眼都是明摆着的,哎唉啊,这人哪!这人啊!

    阿芳妈咪和阿喘妈咪的不同,

    又在于帮内者的诡异老道,帮外人木纳笨拙。

    本该见好就收的阿喘妈咪,竟然向后瞟瞟,撒娇道:“阿拉说话侬从来没听过,阿拉可不高兴侬的呀,”“黄捕头!”阿桂终于轻声招呼。

    耳朵比老鼠还灵的的捕头,

    迅速回头。

    一张皱纹密布的脸孔上,立即笑逐颜开:“阿桂老板,侬耗(你好)侬耗,今糟(今天)天气,嘿嘿,嘿!”一反常态的谄媚,让三个女人都一怔。

    最先回过神的阿喘妈咪,

    哼的声一摆手,悻悻儿的。

    “阿桂老板,你们聊,我去查看查看。”宝英也不客气:“你早该去看看了,今天生意还行的呀。”阿桂也不看阿喘妈咪一眼儿,丌自对着黄捕头笑微微的:“天气不错,秋高气爽。黄捕头,今天有空来闲聊闲聊?”

    心里却往下一沉,

    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天下男人一跨进烟花间,就恨不得马上交配的这副猴急样,阿桂看得太多。饶他贵为威风八面的租界巡捕房督察长,露出贼心思后,那表情和动作都是一样的。

    于烟花间老板,

    这本是好事儿,阿桂却显得有些为难。

    这方面经验,显然比结拜姐姐差了许多的结拜妹妹,不明就里,反而笑眯眯的调笑道:“托你老的福,今天天气不错,生意也不错。黄捕头是公干还是顺路哇?看上了哪个姑娘,我去给你请来的呀。”

    黄捕头依然哼哼叽叽的。

    “打嘎发财系(大家)打嘎发财系,”

    眼睛却看着阿桂:“阿桂老板,今糟(今天)真好睇(看),真好睇(看)嘿嘿,嘿!”公狗似的喘粗气,宝英马上明白了,不禁好笑又疑惑的看着他。

    经过这一番折腾,

    她也打听清楚了。

    这个黄捕头可是个人物,烟花间若能傍上它,官府会避得远远的,至于那些三教九流,江湖各帮,更不在话下了。可问题是,这样一个权势赫赫的租界捕头,会把姐妹俩放在眼里?

    当然罗,

    不放在眼里也正常。

    一个是貌似威风忙碌的捕头,一个是操皮肉生涯的烟业老板,后者巴结勾答谄媚前者,是自然,后者要被前者放在眼里,是滑稽。

    至于黄捕头现在这猴急样嘛,

    不过就是雄性激素使然罢啦。

    过了,恢复旧样。因此,宝英又不无恶意的揶揄道:“黄捕头,阿拉看侬呀,是不是看上了我们阿桂老板?”黄捕头怔怔,没有吭声。

    能在租界巡捕房成为督察长的黄捕头,

    可不是个善辈。

    从他手上眼里滤过的女子,如过河之鲫,纷纷扬扬何其之多?因此,前天上午,应相好之约来到烟花间后,还在路上与阿喘妈咪的聊天中,就早把此案揣摩了个七分明白。

    到了现场,

    一看到摇摇晃晃的活僵尸(小童养),剩下的三分清晰自如。

    不过就是又一桩争权夺利,滴毒杀人案呗。对久经战阵的黄捕头来说,司空见惯,味同嚼蜡了。可是,一番认真审问记录后(这是他的特长,要不在红头阿三吃香的租界里,也做不到华人探长了。),他的眼光,落在了阿桂老板的身上。

    在他办公室的记事本上,

    就记着这个才开张二个月烟花间老板的具体情况。

    小名,小桂生,大名,林桂生,人称阿桂姐,苏洲枫桥人,现年23,未嫁,初识字;其妹丁宝英,道上人称“飞贼”“飞天大盗”是反清义士云云。

    赫赫有名的飞贼,

    他倒没放在眼里。

    自幼浸泡在江湖的黄捕头,哪个名人没见过,谁个前辈不知晓?在别人眼里鼎鼎大名的飞贼,在他眼里不过就是资历经历浅薄的后起之辈。

    自古贼怕官府。

    现在官府怕洋人。

    在他这个洋人捕头眼里,这个女飞贼,不蒂于小菜一碟。阿拉紧紧指头,就足够她担惊受怕的。可是,这个阿桂老板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论漂亮,算不上勾魂。说风骚,也谈不上出类。讲银子,不过仅限于大黄鱼而己……

    可是,

    黄捕头总感到她的身上,有一种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黄捕头也说清,道不明,就是想和她近乎近乎,一拥芳泽。黄捕头心里明白,若真讲玩乐,阿桂老板不一定比阿喘妈咪强多少,说不定还不如。可自己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那么,

    好吧,先试试。

    惦量惦量,黄捕头一定要弄明白,这个阿桂老板身上,到底是什么在吸引自己?然而,毕竟担任着法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长,那表面上的矜持和官架子,也还是要要的。

    如此一番后,

    被自己欲望弄得心痒难止的黄捕头,今天就这么着二手平端,窸窣窸窣地独自跑来了。

    宝英和阿桂哪能知道他的心路?虽然对他此行目的,一个心里透亮,一个朦朦胧胧,却都不好明说出口。自从那日不太情愿的伺候了上海道台后,阿桂老板心里,一直有个结。

    一是伤感。

    二是怕孕。

    烟花间的妈咪和姑娘们为了工作需要,事先都是要作跳避孕措施的。可老板,就不一定了。潜意识里的老板情结和老板身份,让她们不屑于把自己归于妈咪姑娘类。

    如果想做,

    或者是经不起客人大笔银子的诱惑,也只是临时采取避孕措施而己。

    临时和事先的措施准备度,成功度,基本上是二回事儿。所以,风险是很大的。阿桂现在的担忧,也正在于此。还有,就是第一次事儿。

    千百年来,

    自从有了男女,有了烟花间。

    可男人们,毫无例外地都看重女人的第一次。寻常百姓,有钱人家如此,烟花间更是如此。就因为那女人第一次的价格,是以后身价的数十倍。

    身为女人,

    别无他宝,身体就是女人最大的宝贝。

    而第一次呢,也就成了女人最大宝贝中的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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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帼枭雄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芭堤雅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0章 第39章 身为女人,巾帼枭雄,一本书并收藏巾帼枭雄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