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僭越了。
身为弟子，竟然借此过问师尊的私事，若是放在过去，澶弈定要重重的责罚她。
但今日柯芜的提问确实很特殊，恐怕剑宗里不少弟子都是这样想的。澶弈沉吟片刻，道：“阿芜，合欢宗早已今非昔比，他们有大乘期修士钟离镜坐镇宗门，仙门大会不请他们，说不过去。”
柯芜顿时喜笑颜开：“是，师尊说的都对，是弟子想多了。”
“好了，无事了。”他难得温柔几分，抬眸看着弟子道：“你出去吧。”
“是，师尊！”
目送柯芜喜悦地离开洞府，澶弈的目光又冷了下来。他望着阴冷无波的湖水，想起了昨日黄茹所言。
黄茹说：“剑尊大人，那钟离镜怕是对小容器动了真心！那日魔尊星沉掳走南宫甜，威胁谈风月交出容器，钟离镜竟然不顾一切追了上去，之后又将谈风月逐出师门，他可从来不会这么做！”
动情？钟离镜也会动情？
这不可能。
澶弈凝望着湖水，他曾经在上面看到过一段有关容器的画面，那个容器明媚活泼，和他那沉稳，又有点闷的弟子天琪完全不一样。
无论如何，他也要见她一面。
柯芜猜的没错，请合欢宗就是个幌子，他就是要见那个人。
倘若……她是她。
合欢宗平静的清晨被白思思的大嗓门给打破了。
“宗主，宗主！”她从山门外，瞬移到了后殿，在钟离镜的寝殿外大声喊道：“出大事啦，您快出来看看吧！”
她喊了几嗓子，寝殿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钟离镜、叶萌。
白思思愣了一下，随后一脸如常。
反倒是叶萌在努力解释：“我们一直在修炼。”她确实在修炼了一晚上，正正经经的那种。
“哦，对，修炼好啊，修炼好。”白思思都没心思吃瓜了，拿着手里的大红请帖，兴冲冲地跟钟离镜道：“今年的仙门大会，无量剑宗终于请我们啦！”
南宫甜走后，她一直代理合欢宗对外的事务，今日清晨收到请帖，特别高兴！要知道，在过去合欢宗一直被整个修真界当做异类，但凡有比试、大会，从不邀请他们，这让合欢宗的弟子们都觉得面上无光，对此颇为不满。
白思思是合欢宗的老人了，她从小憧憬着参加仙门大会，在她心中，被无量剑宗认可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她带着满怀期待问：“宗主，我可以跟着去吗？”
钟离镜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他漫不经心道：“请我们做什么？”
“我们可以坐着飞舟去无量剑宗，和修真界的几大宗门交流。”白思思怂恿着叶萌：“你不想去无量山看看吗？那可是天下第一大宗门，还是孟——”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了，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姐妹，还有宗主。
好在姐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只是接话道：“嗯？听起来确实挺有意思的。”
这是叶萌的真心话，她笔下的女主挂了，男主还在，相信任何一位作者穿入自己的书中，都是很想见男女主一面的。
更何况，无量山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亲笔写的，比起小世界自主衍生出的合欢宗，她对无量剑宗更感兴趣。
俩人扭头齐刷刷地看向钟离镜，他抿着唇，似乎有点不太高兴，道：“我再想想。”
白思思不敢催宗主：“好吧。”
她用眼神疯狂暗示叶萌，希望姐妹能吹一下枕边风。
“你先回去吧。”钟离镜淡淡道。
“是。”白思思恋恋不舍，又看了叶萌一眼，再次疯狂暗示。
她走后，叶萌大着胆子道：“宗主，关于去无量剑宗参加仙门大会的事情，你有什么顾虑的吗？”
“没有。”钟离镜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并不想见到澶弈那个人。”他过去曾经见过澶弈几面，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不想见的人？
他的话像是一块小石头，在叶萌的心里激起微微涟漪。
澶弈是他的情敌，他确实是不想见吧，怕是见了后，会睹师思徒。
她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刚刚侧过脸，他带着笑意道：“前俩日炼制的筑基丹的火候差不多到时候了，你随我一道来取。”
“我不需要。”叶萌淡然道：“之前思思送了我好几瓶，足够我用到筑基期的。”
她冷冰冰的语气让钟离镜的脚步顿住了，抿着唇看了她一眼。他察觉这话语间有点莫名的凉意，但是来不及驱散这股寒冷，他自身的傲气就浮了上来：“不是给你的。”
叶萌愣了愣，没说话。
“送到储物室去，给今年新入门的弟子用。”他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了个名头。
叶萌道：“哦。”
他看叶萌的神情没什么变化，更加不高兴了，转身就走，压根不记得要去丹房里取筑基丹。
那个向来不怎么尊重他，甚至喝多了出手打他的小姑娘当然没有跟上，她没心没肺的走了。
钟离镜怒气更甚，到了殿中没坐一会儿，邱不秋过来送礼。自从那夜白思思喝多了酒，他害怕被拟空追杀，趁着过年的功夫，到处送礼以求庇护。
“宗主，这是新出的‘醉生梦浪’十瓶，还望您老笑纳。”他谄笑着道。
钟离镜本来就一肚子气，再想起那夜被打的情形，看邱不秋愈发不顺眼，严厉道：“这等坑害修士的药，还不销毁，给我做什么！”
邱不秋吓了一跳，瑟瑟发抖地解释：“宗主啊，不是这样的，老宗主和白思思仙子的情况不能代表所有人！服用‘醉生梦浪’之后，只有看到喜欢的人，才会以为身在梦中，做出种种梦里行为……至于是何等行为，也和入梦人的秉性有关，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她那样……”
只有看到喜欢的人才会入梦？
钟离镜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叶萌那夜饮酒后，应该……只见过自己吧？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继续盘问邱不秋：“那会梦中打人吗？”
打人？
谁会在梦中打喜欢的人？
邱不秋理解不能，他摇头道：“肯定不会，只有喝多了耍酒疯，才会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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