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涯宗,王文文。”
对面的女修自报家门,语气中满是高傲,连礼也行得敷衍,只随便糊弄了一下。
“太清门,程澄。”程澄拱手一礼,并没有很生气。
看样子或许望涯宗的风气便是如此吧?不过这又如何呢?比赛总不是靠着骄傲自满便可获胜的。
“哼,不过是个破落户,靠着卖惨进了风云会,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了。”王文文看似自言自语,但声音不小,程澄亦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无动于衷,只是抽出长剑,面无表情地紧盯着王文文的一举一动。
拜托!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小学生段位的嘲讽又能如何?
程澄不知道王文文是故意为之,想要扰乱她的心态,还是真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过她猜想很大概率是后者。
但是光发动“嘲讽技能”显然无济于事,王文文改变了姿势,向着程澄劈出一剑。
因为是第一场比赛,程澄本着求稳的态度,并没有用含灵术,只是单纯地用剑与王文文你来我往地过招。
王文文虽然态度不佳,但毕竟是望涯宗的弟子,用起剑来也算是小有所成,再加上程澄此时总是以防守为主,并不积极反攻,王文文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瞧那一看便是粗制滥造的破剑便可知,什么太清门,就是来凑数的,一见到她,根本连还击都不敢。
同时,王文文想起从师姐妹们那儿听到的转述,心中莫名冒起一阵火气,原本冲着肩膀而去的剑锋,不知怎地,偏了几寸,直直向喉咙刺去。
就在王文文改变方向的同时,程澄业已察觉,她微微后仰,身体迅速侧过,避开了要害,反手一格挡,两剑相碰,发出金属相撞的脆响。
一招被挡,王文文怒火更盛,她加大力度,竟是想靠蛮力硬生生破开程澄的防守。这时,她忽然感觉剑下与之对抗的格挡之力倏地一下松懈。
程澄在看出王文文企图以硬碰硬之时,便果断改变策略,瞬间抽回长剑,一个步法跨至王文文身侧,朝她的手腕斩去。
王文文虽然刚刚过于激进,以至于露出那么大的破绽,但反应还算迅速,收回剑势转而来抵挡程澄这一击。
只是收剑太过仓促,她只堪堪避过了剑锋,剑气却将袖口划破了一道口子。
这一回合过招,程澄占了上风,但她心中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开始由于对方的轻敌,她先得优势。能作为望涯宗选出来的参赛弟子,必不会如此轻易便被击溃,正式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程澄不敢托大,运转起含灵术,仍是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王文文的一举一动。
“哼!想不到还有点本事,不过也就如此了。”王文文狠狠地瞪着程澄说道。
好嘛,变成明晃晃地嘲讽了。程澄在心中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然而提醒自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王文文这话说得太像大反派准备使出绝招前,撂下的那一句狠话了。程澄相信,自己惹得对方如此不快,王文文也肯定存了想要将她一招秒杀的恨意。
只见王文文调整气息,重新起势,霎时,一股剑气直冲程澄而来。
王文文的衣袍飘飘起舞,很是优雅,但她的面色却并不和善。“你算什么东西?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话听得程澄云里雾里,但任是泥菩萨的好脾气,无缘无故被人讥讽,也该生气了。她未等王文文说完,迎着剑气而上。
此处比赛场地空无一物,并不适合问灵和借灵之法,更何况程澄对借灵还是一知半解,但附灵之法,可并不受限。
程澄心里憋着一口气,一招一式间也带着几分怒气,她虽然从小害怕鬼怪,然而这并不妨碍她勾勒出一张青面獠牙的血盆大口。
体内灵力沿着含灵术功法飞速运转,围绕着王文文的“灵”愈发清晰可辨。
王文文稍稍收敛了上一回合的狂妄自大,虽然看着程澄使出的毫无美观的剑招,心中依旧充满鄙夷:果然是个破落户,连套像样的剑法都没有学过。
然而过了几招之后,王文文渐渐发现了不对之处。
在她眼中,程澄的脸诡异地开始变形,口中长出獠牙,一双没有瞳仁的白眼,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她。
王文文下意识地手一颤,正被对面的程澄抓个正着,她顶着那张可怖的脸,朝王文文冲来。
王文文心跳如鼓,根本冷静不下来分辨这究竟是幻术,还是什么别法术,她一边后推,一边勉强提剑与程澄对招。
程澄自己看不到她“造”出的脸是何模样,但通过王文文惊惶的样子,和她通过“灵”传递过来的恐惧情绪,可知她吓得不轻。
但比赛就是比赛,程澄不会圣母心泛滥,她欺身而上,毫不留情地将王文文花架子般的剑招劈得七零八落,然后果断地一剑刺出,剑尖堪堪停在喉咙处。
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王文文手中的剑慢慢垂下,而程澄的附灵之法也随之消散,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话。
“比赛结束,太清门程澄,胜!”
伴随着裁判长老的声音响起,程澄收回了剑,朝还呆愣着的王文文行了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场地。
王文文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下台阶,她还沉浸在刚才不甚光彩的落败中。其他场地有比完赛的望涯宗弟子,见她这副模样,心知肯定是输了,连招呼都不愿与她打,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
“文文。”一个女修出声叫住了她。
“师姐。”王文文如梦方醒,羞愧得不敢抬头见来人。
“过来说话。”二人寻了一处僻静之处。
“你怎么回事?”李欣悦严厉地责问道,“上场前你怎么说的?不是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出问题吗?我看你根本没使出五分力气,难道是在诓我?”
王文文连连摇头,辩解道,“师姐,她的功法实在古怪,我一时不察,这才让她钻了空子,我万万没有不想尽全力的。”
李欣悦冷哼一声,“最好如你所说。”
王文文只得再次道歉,又郑重保证,好话快说尽了,李欣悦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回去记得与其他人说说,你赢是赢不了,这点事情不用我教你吧?”
王文文赶紧答应道,“师姐我晓得,一定将她的情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供后面的师姐妹参考。”
李欣悦一摆手,王文文便知趣地退下。
谈话告一段落,李欣悦的视线越过众人,直盯着正在休息的程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程澄心有所感,猛地回头,却并未发现什么,只以为自己刚刚结束比赛,情绪还未平复,以至产生了错觉。
她摇摇头,抛开杂绪,闭目养神调整状态,准备下一场比试。
虽说第一场的对手有些莫名其妙,但首战告捷,无疑是开了个好头。后面的两场比赛中,程澄并未再遇到其他上宗的弟子,故而赢得并不艰难。比赛初日,连赢三场,不足以惊艳全场,但也十分瞩目。
沈昭那边同样是势如破竹,用重剑的修士本就少些,倒让好些人措手不及。他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打法稳健,是以亦是三场全胜。
很多热衷于观赛的有心之人,不免敏锐地发觉了二人的关系,太清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渐渐有了些知名度。
连着几日比赛,程澄越发找到了状态,渐入佳境,沈昭亦是修为精进,结丹只差临门一脚。许怀瑾看二人状态甚佳,也放下心来,给足了他们自由发挥的空间。另又考虑着,怕秦追游和秦平二人不自在,便与白竹同去拜访秋水山庄庄主于涵,歇在山庄内了。
倒是秦追游,每天雷打不动地前去观赛,程澄比半日,他就看半日,程澄比一日,他就看一日,很快,他甚至在甲组内混了个眼熟。
终于,程澄忍不住与他说道,“你不必每日都去,坐着看一整天也挺辛苦的。”
秦追游作出伤心的表情,“阿澄这便嫌我烦了?我还只觉一日也看不够呢。”
听了这话,程澄的脸腾地红了。“随你随你!”说着,她加快脚步,落荒而逃般朝着会场走去,将秦追游远远地丢在后面。
秦追游看着程澄的背影,不觉轻笑。
一阵风似的赶到会场,程澄这才稍稍放缓脚步,她怎么没发现秦追游这么会“油嘴滑舌”?
虽然两个人的的确确是在“正大光明”地谈恋爱,但这偶尔的“直球”倒真让程澄有些招架不住。
“请所有选手入场。”
程澄拍了拍脸,静了静心,面色不由得严肃起来。
比赛到今日,已是第五日,前几轮中,实力不太行的小门派弟子和散修,有一多半运气不好的,已经因为累积输了十场而终结了赛事,剩下的,也多在离场的边缘。
而各大宗门下的弟子,往往皆留到了此时,并且有心的,已经准备不再隐藏实力,朝着天下风云会的名额或是北洲风云榜,发起冲击。
程澄直觉,接下来的每一场都不会轻松,更何况她脑海中浮现出关如松那张温润如玉,却令她心怀戒备的面孔。
相较于各大天才云集的其他组别,丙组则略显黯然失色。除了一个望涯宗的郑渺渺,便没有其他可以叫得上名号的人了。
哦,或许还可以算上一个在本届风云会中初露头角的沈昭。虽然还未达到金丹,但已经打败了好几位金丹期的对手,其实力不容小觑。
今日这场,竟是这二位遇上了,也让一直平淡的丙组,迎来了一个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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