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姜无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上发烫,侧过脸去,着急道:“姑娘不要误会。此前得姑娘多番照顾和舍命相救,奉送些许钱财也是理所应当。”

    顾语狐疑地看着他,心想,这人怎地跟一个月前不大一样了?莫不是被雪崩吓坏了脑?可自己本意是修善积德,不同于做商队护卫的明码标价,若行善换了钱财,这徳还积得起来吗?

    想到这,她摇了摇头:“不用。所谓多番照顾,不过举手之劳,所谓舍命相救……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况且,也不能说我救你,你的本事在我之上,想来没有我,你也能活下去。”

    姜无恙听她如此说来,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眼看她又要走,忙开口道:“没有你说的这般简单。”

    顾语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无奈道:“别想得太复杂。”走出几步,忍不住咳了两声。

    姜无恙望着她的背影,问道:“生病了?”方才就见她有气无力。

    “不妨事。”顾语侧头说道,复又抬脚往前。

    姜无恙立在巷口,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一道黑影自墙头落下,夷则直起身来,唤道:“少主!”

    早前,他听到更鼓声,要前来与他家少主汇合,谁知他家少主远远望见他,示意他守在原地。结果他就看到他家少主跟个姑娘聊了老半天。看样子,似乎还是上次那个。他趴在屋脊上,震惊得不敢动弹。

    “回府。”短短两字,未透露姜无恙更多心绪。

    夷则支支吾吾道:“少主,那姑娘……”哎,不知道能问不能问。

    “你想说什么?”姜无恙瞥他一眼。

    “哦……夷则想问,那姑娘究竟是何人啊?”

    姜无恙抬头望天,长叹口气:“我亦不知。”

    “啊?”夷则怪道,“你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她有把自己当作朋友吗?姜无恙摇摇头,“是不是朋友,不是我说了算。”

    啊?夷则倒吸一口凉气,捂紧嘴巴,眼睛瞪得大大。

    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不不不,他一定是听错了!

    顾语捂着胸口,走在无人的街头,将姜无恙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脚步骤然停下,哪里不对劲?难不成,他真将自己当作救命恩人了?若不是这样……他干嘛不一把擒住自己,直接拿下,严刑拷打?顾语挑起眉头,左思右想,眼珠子转了又转,嗯……一定是这样。她暗自点头,尔后面上一喜,这样也不错嘛!慢着!她笑意敛去,眼睛微眯,该不会是欲擒故纵吧?嘁,她撇撇嘴,我可不是那等蠢蛋,过个两日,攒够了盘缠,便远走高飞!想到这,已是一脸的得意。

    打更人从前头回来,看到有个人站在萧瑟街头,面上忽喜忽怒,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深觉怪异,连忙绕道而行。

    前方灯火幢幢,载歌载舞。顾语暗道,不若前去看看有无落脚之处?

    她走到后巷,咬牙提气一跃,翻过院墙,落到院子里。

    四下无人,她走到角落,轻轻推开柴房门。吱呀一声响。

    “啊——!”女子尖叫。

    “谁?!”男子呼喝。

    顾语连忙将门砰一声关上,背转身,心脏突突急跳。

    什么情况?野、野鸳鸯?

    她懊恼地捂上眼睛,即便她方才什么都没看清。怎么会有人在店肆中如此荒唐行事啊!

    脚步声响,前方廊檐下有对男女搂在一处,脚步虚浮,一步三晃地走着。

    顾语连忙躲到假山旁,却听见奇怪的声响。听得一阵,想到什么,面上滚烫。

    这时,远处的楼阁上又有娇声软语。服饰艳丽轻薄的貌美女子袅娜走过。

    顾语手拍额头,终于醒悟过来,原来是误入花街柳巷了。

    她垂头丧气,心想,罢了罢了。思定,走到楼下,足踏栏杆,攀上楼阁,越过围栏,上前拦住一位姑娘,直截了当地问左近哪里有客店。

    那姑娘显然是见惯大场面的,虽被吓得花容失色,但很快就恢复镇定,给顾语指了方向。

    顾语谢过,转身踏上围栏翻上屋脊,又开始寻路。

    店小二听见敲门声,揉揉眼,疑惑地走过去将门打开,眼前却是位姑娘。只见她面色苍白,体虚气短,喘着大气,问道:“住店……还有……房间吗?”

    “有的有的。”店小二点点头,也不知道这姑娘打从哪儿来,这大半夜才来住店。

    房门关上,顾语洗手洁面,脱下皮靴,倒到床上,恨不得立刻见到周公。片刻后,顾语翻了个身,再片刻后,又翻了个身,再再片刻后,顾语坐了起来,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师父的药不管用了?为何体内两股劲道还不消停?她搜肠刮肚,苦思冥想,突然啧一声,叹了口气,手拍大腿。傻了不是?这丹药是用来治内伤的,真气又不是内伤,光吃药顶什么用啊?哎,这可如何是好?那两人究竟是何来头,好生厉害啊!诶?对了,江湖书钞!她急忙将白日里刘平给她的江湖书钞掏出来,翻到总目,目标锁定,手指一点,再哗啦啦将书册翻到后面。

    “武功排行榜,第一,剑圣苏清,第二,青崖派掌门人赵通,第三,飞泉山庄庄主徐琰……嚯,这苏清倒厉害,无门无派拔得头筹。咦?陆玄排名第二十一?这么厉害的吗……朱希竟在九十九,也不错了。怎么没有苏时惟这个杀人狂啊?不应该啊……”

    手指掀过几页,最后竟标着一句话:仅供参考。

    “什么?”顾语眉头大皱,忽想起独一盟无人上榜,这么看来,这个排行榜也不太靠谱啊!

    “啊——!”她疲惫地仰躺到床上,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说的来着?‘阿弥陀佛,道长为何苦苦相逼?’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长。道长,九宫八卦……一阴一阳之谓道……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气为神母,神为气子……若欲安神,须炼元气……炼气?”

    顾语茅塞顿开,猛地坐起,双目爆发出神采:“试一试!”

    盘好腿,舌触上龈,双手叠放于腹部,闭上双眼,呼吸吐纳,渐入忘我之境。神识引领体内真气经周身穴位汇聚至丹田,二气动荡。自身固有真气如有实质般,或添或减,弥补制衡。

    不知过了多久,顾语终于缓缓睁开眼,阴阳二气终达平衡,化为己用。

    她喃喃道:“这一招却是僧人胜出些许。”

    窗外已有阳光透入,顾语一夜未眠却仍觉精神百倍。想起今日约定之事,连忙下床梳洗,出得门去。

    姜无恙一大早就同无射来到东市,见顾语不在,便先到万卷斋处理公务。入得店内,江湖书钞仍放在店中央摆卖。他拿起一本,随意翻了翻,环顾四周。

    帮工见状连忙上前介绍。还未开口,姜无恙身旁的无射已抢先说道:“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帮工已不记得这位主顾,但观其打扮神色,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更不用说他身边那位俊美公子,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帮工愣愣点头,匆匆跑到柜台边,对着掌柜一顿耳语。

    刘平早在二人步入店中之时,就已留意到他们。显然,穿黑色劲装的那人听令于身旁的贵公子。那贵公子容貌出众,气质冷冽,一身银白连珠纹圆袍,华贵不张扬,城中这样的贵公子不多,会不会就是那一位?

    帮工的话不长,刘平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从柜桌后走了出来,抬手作揖,客气笑道:“不知二位贵客找小的所为何事?是有什么要紧的书要找吗?”

    姜无恙掂了掂手中的书,望向他:“你这书,哪儿来的?”

    “呃……这书,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无恙把书放回原位,不悦道:“我只问你,书从何处来。”

    刘平暗道,这人说话好生强横,不过,却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满脸堆笑,说道:“回公子的话,这书是从一位举子那来的。”

    “举子?”姜无恙略感意外,与无射交换了眼神,复又问掌柜,“哪来的举子?”

    “是从江左远道而来赶考的,考了三次,均未考中,便留在皇都讨生活,一边备考。”刘平老实答道。

    “他姓甚名谁,现在何处?”姜无恙问道。

    “这……不知二位到底是……”刘平为难道。

    姜无恙掏出禁卫令牌。

    刘平一看,心中了然,连忙跪下:“原来是禁卫大人。这举子姓沈,名隽,现居于安乐坊,具体我亦不知,从来都是他来找我,我未曾找过他啊!”

    姜无恙和无射听闻最后一句,讶异地对视一眼。

    自万卷斋出来,姜无恙吩咐无射去找这名举子的下落,自己则走到了另一家书肆——崇文书斋。

    掌柜的看到他,忙迎上前,讨好地汇报:“顾姑娘还没到。”

    姜无恙点头当作应答,站在店门外,手背在身后,昂然而立。因不知她往哪个方向来,只好两头张望。

    街上路过的男子还好,看个几眼,瞧个热闹,路过的女子简直脚底生根,恨不能将他看出个洞来。人群拥挤,不一会儿堵住了半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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