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什么,什么情况?”
傅缳轻抬下巴,朝着沈黔扶着傅老夫人的背影嘟嘟嘴,“就那个情况啊?”
“哪个情况?”傅正怀佯装看不懂。
傅缳瞬间松开拽着傅正怀胳膊的手,抱在胸前,眼底满是不悦,“父亲这是要跟女儿装傻吗?”
她都不相信了,傅正怀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情,他还在这跟他绕弯弯。
傅正怀无奈垂头低笑,一本正经的目光看像傅缳,“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沈督主,那从此以后便是一家人。”
“一家人总不能永远这么生疏。”
“父亲,您觉得沈督主会想和咱们成为一家人吗?”傅缳轻笑,“要不是皇上赐婚,怕是两家一辈子都是两条永不相交的线。”
傅正怀脸色突变,“缳儿,你明明已经接受了这个赐婚,为什么还不愿让督主和府中有过多交集?”
他不是没留心腹在府中,即使他在外,府中的一举一动也全部掌握在他手中。
这短短几个月,傅缳来往府中处理的事情,他不是未曾听过,但每一次她都是独来独往。
彷佛从未大婚过一般。
“为了让傅家置身一起事外!”傅缳望着远方,一字一句道。
永隆帝的意思很简单,借傅家监视沈黔,握着傅家百余条命让自己帮他做事。
傅缳知道,她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她想要做的事情,与颠覆贺兰皇权无异。
永隆帝虽然儿女众多,但能堪大任的极少,一旦贺兰渊死在她的手上,那她便背负了诛杀皇族血脉的罪名,若是侥幸不被发现还好。
若是被发现,那她便只有死这一条路,甚至还要株连九族。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结果发生,最好是借刀杀人,坐收渔人之利,但若不能,那边只有亲自动手。
所以,她是能把傅家从这里面早日摘出来早日为妙。
傅正怀摇摇头,“外人都说我傅正怀的长女聪慧异常,可是如今你怎么犯傻了。”
“这世上哪有真正能置身事外的,打从你嫁到沈府的那一人。”
“我们便和沈督主牵扯到一起。”
他抬手轻拍拍傅缳的肩头,“为父不知道有人给你说过什么,但万事要自己思考,不要被人牵了去。”
闻言,傅缳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父亲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父亲。”她亲生喊道。
傅正怀确是朝着她莞尔一笑,“缳儿不要想那么多,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便好。”
“好了,进去吧。”傅正怀摸摸她的发髻,“你打小便有主见,为父放心。”
傅缳眼底一瞬间蓄满泪水,她稍稍仰起头,唇畔裂开笑容。
“父亲放心,女儿不会在如此了。”
她想利用沈黔,却也防备沈黔,她不想和沈黔产生合作之外的任何关系,以为这样就可以独善其身。
可是她忘了,她如今做的很多事,在外人看来就代表了沈黔,她们已经在多次的交集中,牵绊到一起,难以割开。
若是如此,还不如彼此更深一步的相处,等到沈黔达成目标的那一人,她傅家还能落一个好下场。
傅正怀满意的点点头,他是贤臣却也不是愚臣,他傅家处于这样一个境地,早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如今这个年岁和官位,早已不求能再如何,他更多的是希望傅家家宅安宁,天下和谐。
身处户部这么多年,他看了太多的事情,什么高官厚绿,都不如平安来的重要。
傅缳跟在傅正怀身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黔把傅老夫人哄的是喜笑颜开,哈哈哈的拍着桌案。
“祖母,什么事情让您如此高兴。”傅缳笑着走上前,坐在她身旁的位置,挽住她的胳膊。
傅老夫人没好气的打量了她片刻,“这是想明白了?”
傅缳讪讪的摸摸耳垂,小声言语,“想明白了,刚才是缳儿冲动,不知礼数。”
“哼。”傅老夫人轻哼一声,“我看啊就是嫁人之后,没人拘着,太过放肆。”
傅缳笑的狗腿,应声跟着附和,“祖母说的是,缳儿一定改。”
沈黔第一次见到傅缳这幅模样,觉得有钱,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端起一杯茶盏,边品茶边看戏。
傅缳察觉到沈黔的目光,明眸微微偏了个角度,狠狠刮了他一眼。
沈黔似是不在乎,眉头轻挑了两下,继续品茶。
傅正怀坐下后,奴仆开始鱼贯而入奉上做好的午膳,全部备齐之后,傅老夫人先是抬手招呼沈黔。
“不知督主的口味,你尝尝看如何。”
沈黔执起银筷,就着傅老夫人指的几个方向夹好放进碟中,在送入口中。
“如何?”傅老夫人问道。
“十分爽口。”沈黔笑着回答,“老夫人,您别光顾主本督,您也用。”
傅缳看着这幅场面,顿觉有些食不下咽,但碍于刚才的事情,便只好埋头苦吃。
时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傅家因着全家一年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日子极少,便正好相反。
然而今日,傅缳却不知道话从何言,嘴巴张了几次,想一想又闭上。
傅正怀到底是久经官场浸染,对于这个场面拿捏的十分得体。
自顾自吃一会,便招呼沈黔不要客气,然后在说上两句,继续吃,寻此往复,倒也不显得场面有多冷。
只是傅缳有些心疼他,什么时候她父亲吃饭的时候还要如此这样装腔作势。
不过看样子,刚才那幅场面或多或少有些彼此演出来的成分。
想到这,傅缳的心绪瞬间敞开了几分。
没有人说话,午膳自然用的很快。
沈黔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茶水慢慢漱了口,坐正身子,“岳父大人,明日中秋宴,司礼监还有些事,本督便先行告辞。”
“明日宫中在见。”
傅正怀点头,“司礼监的事自认是大事,督主先去忙,我最近不离京,等过些日子你在和缳儿一起过来。”
沈黔站起身,恭敬的拱手,“那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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