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可以飘着的。
没错, 他本也不必接住。
摩拉克斯这么想着,开口说:“那我……”
话音还未说完,他似乎感觉绿眸中的眼神一凉。
他并未松手, 把诗人抱在床上, 那阵凉意似乎才渐渐消失。
“睡不着吗?我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吧。”
少年翠色眼波流动, 神态似醉非醉,开始讲述故事。
『在很久以前, 浩瀚的星空中, 有一位诗人。在他的星球上, 山石林立, 草木清幽, 宛如世外仙境。
忽然有一天, 一粒种子落在巨石旁, 生出了一株茶树。
诗人凝望着这株与众不同的茶树, 它很独特,与别的草木形态不一致。自从还是幼苗起,叶片便散发着翠绿的光彩,显得生机勃勃。
生命往往是一个奇迹。
在荒无人烟的星球里,这株茶树越长越高,以一种玉树临风的姿态, 端正地立在山岩旁边,它的枝干端庄而大气, 叶片却柔软而秀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株茶树枝叶繁茂, 高大挺拔, 可以为人们遮风挡雨。
当然, 这只是一个比喻, 因为这个星球上没有别人。
只有孤独的诗人。
诗人站在茶树面前,用优美的诗句赞美它,但茶树却不领情。
诗人找来水壶,去河边打了一壶清水,仔细地浇灌着茶树,一边说:“如果给你浇水,会不会长得更快呢?”
茶树却告诉他:“这不合时宜,茶需要沉淀才有味道。”
诗人放下水壶,靠在树的旁边,问:“那要多久呢?”
茶树没有回答。
诗人轻抚着挺拔的树干,轻叹一声:“这样品质的茶,如果放在商人的眼里,会有多少价值呢?”
“商人有何可惧?”茶叶不屑地说,浑身立即散发出一阵焦枯而难闻的气息。
“用表面的气息掩盖自身的清香——这就是你应对商人的办法吗?”诗人淡淡地笑着说,“不过在我这个星球上根本没有商人呀,而且,商人并不一定要喝茶的。”
茶树思索半晌,却说:“区区商人不足为惧,可空气中风的气流实在麻烦,你可有什么办法?”
“对一株茶树而言,惧怕风的麻烦,可真是奇怪的心事……不过,我可令四方之风安息,愿你得享安眠。” 』
摩拉克斯听了很久,总感觉对方似乎在讽刺什么,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又觉得只是单纯的晚安罢了。
诗人似乎说得累了,缓缓地闭上了翠色眼眸,睡颜十分安详。
摩拉克斯替他将衣服收拾好,又将被子盖好,伸出了手臂将少年轻轻地环住。
一只手却搭上了他的肩膀。诗人的身体似乎有所靠近,渐渐地形成了一种相拥而眠的姿势。
摩拉克斯略感惊讶,不能确定对方到底睡着没有,总感觉这实在是变换多端、无法预料……
但在此刻,紧紧依偎的姿势,传来一种熟悉的柔软温度。
一股醺人的酒味传来,略带着迷醉的味道。
他轻轻地抚摸着诗人的头,缓缓闭上了眼。
次日。
摩拉克斯醒来的时候,看到陌生的房间有些不太习惯。
似乎是因为房间的主人并没有呆多久,此间人气并不多,但窗外有清风吹拂而来,塞西莉亚花摇动着,散发着一阵清香。
家具是他选定的,摆放却是很乱的。
他忍不住去把花瓶器具归位,又找出一盏品香茶盏,慢悠悠地斟了一杯茶,就着茶点一起享用。
身后传来灵动的声音:“老爷子一个人吃独食?我的呢?”
“自己过来。”
“哇,这不是嗟来食吗?”
摩拉克斯回过头看了一眼。
少年只穿着一件素色内衫,头发微乱,眼眸懒懒地半睁半闭,将双手抱在胸前撑着下巴。
“过来喂我吃。”
翠绿色眼眸幽幽地望过来,少年拖着慵懒的尾音,似乎有无限的迷惑性。
但摩拉克斯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便不再答应了。
温迪可怜兮兮地问:“为什么不可以?”
摩拉克斯不作解释,却道:“你有这说话的工夫已经可以过来了。”
话音一落,狂风骤起。
桌案上的茶点都被风卷了起来,杯子叮咚一声被打落在地,茶水也溅落了一地。
风将糕点卷起一块,送在面前,用力地咬了下去。
摩拉克斯勉强反应过来,用玉璋护盾护在身旁,还好不算失态,见状忍不住提醒:“这是你的房间。”
温迪不甘示弱地说:“这是你的洞天。”
摩拉克斯一怔,好像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
温迪从床上跳下来,随意地披起一件衣服。
摩拉克斯微微一叹,从旁边拿了一件衣服过来,仔细地给他穿上。
温迪这才神色缓和,不再捣乱,接着用风元素清理了房间。
摩拉克斯转身,传唤来一堆茶点。
温迪一边吃着,眼眸微转,提议道:“我们来下棋吧,等我赢了,就喂我。”
“你会下棋?”
“不会,但是你可以教我。”
虽然摩拉克斯觉得彩头有些奇怪,但是不得不承认也是有趣的玩法。而且温迪都不去赌钱了,还能来跟他下棋,总算是个正规玩法。
棋局摆上,两人对坐。
渐渐地,摩拉克斯愈发感觉这是个绝佳的玩法。因为认真思考的温迪不会说太多话,而且神色依然灵动自然——
输了后耷拉着眉眼,颇为灰心丧气,但一局重新开始,又很快能恢复热情,颇有一股愈战愈勇的韧性。
过了很久,温迪完全赢下一局,执着棋子轻扣桌面,说:“好了,来,给我的奖励。”
摩拉克斯信守承诺,从旁边的茶点夹起来一个,蹲在少年的面前,缓缓地送入他的口中。
温迪心愿满足后,眼神明亮地笑了起来。
摩拉克斯放下筷子,忽然说:“你输了倒是没有什么表示。”
温迪问:“要我喂你吗?”
摩拉克斯沉默。
但是一个糕点已经给他塞了过来。
沾着糖粒子的甜甜味道,非常不优雅的吃法。
他勉强地吞咽下去:“这根本不是……唔……”
“你要不要吧?”
“不要。”
“那不就得了,本来你也先学会的,赢了又不稀奇。”
摩拉克斯听着这耍赖一般的话,不由说:“阁下很有败者的觉悟。”
“哼!游戏之神是不会认输的!”
这个称呼让摩拉克斯略感诧异。
各项权责是履行神职所带来的,但是他并不完全了解牧歌之城的具体情况,虽染听过风神在音乐诗歌上的造化,却也不知道这游戏之道……
鉴于风神也曾自称过“摸鱼之神”这种不着调的名号,可以推测游戏之神的称呼或许只是因为他耽于玩乐……
但很明显的是,说过这话后的风神更认真了,甚至几乎不再开口说一句多余的话。
不得不说,风神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摩拉克斯的棋路渐渐地也被摸清了不少——
温迪已经连赢三局。
此时,外面有属下称有事禀报。
摩拉克斯尚且沉浸在棋局里,只是挥了挥手。
大家退远开来,议论纷纷:
“这少年是什么祸水啊?”
“帝君一定被蛊惑了……”
“祸国殃民,实在可怕!”
温迪听了这话,缓缓地将棋子放下,开口认输。
摩拉克斯看出不对劲,说道:“你故意认输,是看不起我?”
温迪看了下门口,无奈地问:“摩拉克斯,你不需要工作吗?”
“唔……忘了。”
摩拉克斯此刻才发现,自己好像被带偏了。
之前他觉得问题不大,是因为温迪大都玩自己喜欢的,对他影响并不大。
现在却是完全其迁就他的喜好来下棋,而且从输到赢,进步奇快,这样的棋逢对手可真是难得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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