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温迪撑着下巴,  安静地望向身旁安睡的青年人。

    闪着微光的玉石耳坠垂落枕边,棕色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在旁,青年的面容依然俊美,  鼻尖发出温热而平缓的呼吸,  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美。

    温迪心思一转,  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

    那张脸顿时凹陷下去,打破了君子端方的模样,  看起来颇为滑稽生动。

    温迪心满意足地抬起手来。

    手却忽然被捉住,被一股力度拉了回去。

    紧接着手背上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

    手已被放在了青年的唇边。

    钟离轻轻地张开了口,吻过他的手背。

    温润的感觉蔓延到指尖,  是舌头细细地舔舐。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温迪一怔,  在尚未完全清醒的早晨。

    大拇指指腹若有意若无意地按上手腕,似乎在感知着脉搏的跳动。

    钟离渐渐地睁开了眼。

    眸中淡金色的光芒带着初醒的迷离,他却只是轻轻地将手放了下来,表情淡然,像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亦或是本就理所当然似的。

    温迪不由想起昨日清晨时金眸里的闪躲,  感觉今天的钟离像是变了什么似的。

    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两人洗漱完,一起吃过早餐。

    “温迪,今天旅行者有事务找我。你便去璃月港随意走走,午间我们在璃月港外见。”

    “嗯。”温迪站起身来,  忽然看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黄金瞳里温柔的目光望过来,朝他逐渐逼近。

    是一个贴在面颊上的轻吻。

    温迪轻声一笑,  快速地在对方脸上留下一吻:“再会。”

    玉京台花坛边,  一位银发老婆婆正在弓腰赏花,  侧颜看起来颇为慈祥。

    温迪喊道:“阿萍。”

    老婆婆似乎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  顿了一下才转过身来,老花镜下浑浊的眼眸明亮了几分,笑着说:“是你啊,什么风将阿诗吹来了?”

    温迪笑着说:“我来看看故人。”

    “我的铃铛已经借给旅行者啦,没有多余的了。”

    “我不是来要东西的。”

    温迪说着唤出了木琴斐林,拨动着琴弦,欢快的音符在空气中流动。

    路边的琉璃百合盛放,蓝白色花瓣舒展,金色花蕊上闪着淡淡荧光,发出阵阵幽香。

    “真是美妙的音乐啊……琉璃百合又开了。”萍姥姥笑着感叹,一边倒了杯茶,“时过境迁,老婆子虽远在玉京台,对邻国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想来你也会来采取行动的。所以,帝君现在……”

    说到此处,萍姥姥停住话头,意味深长的眼神望了过来。

    温迪端起茶杯,不解地看了萍姥姥一眼。

    萍姥姥压低声音说:“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吧。”

    温迪心下愈发疑惑,却也不知道钟离隐藏身份到什么地步,总不好去拆台,便也不再多说。

    萍姥姥继续说:“现在的璃月啊,可不比当年,抵御外敌的不再是我那些老伙计咯,千岩军士守护璃月,处理事务的也变成了璃月七星。”

    温迪笑着点头:“现在的人可厉害了,我最近认识一个小厨师,她要去抓我蒙德的龙呢。”

    萍姥姥跟着笑了起来:“哈哈,还有这种事?”

    温迪说:“那个厨师我是在万民堂认识的。”

    “可是名叫香菱的孩子?”

    “对对。”

    萍姥姥笑呵呵地说:“那孩子啊,是我的徒弟,热爱美食,心思活跃,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温迪惊讶地说:“原来是阁下高足,难怪这么有勇气。”

    萍姥姥笑着说:“哈哈,您过奖了。”

    温迪凝望着笑容慈祥的银发老婆婆,半晌问:“阿萍不考虑变回来吗?我想旅行者会对你感兴趣的。”

    萍姥姥摇了摇头,说:“旅行者应该只会对萍姥姥冲击波感兴趣吧。”

    “对年轻的萍姥姥姐姐也感兴趣呢。”

    “我老了,现在年轻人风华正茂,不用我老婆子撑门面。”萍姥姥说到这里,口气忽又变得轻松起来,“说不定等到终章,再把我拉出来溜一溜呢。”

    “你依旧年轻。”

    温迪说着伸出了双臂。

    萍姥姥一怔,随即挂着慈祥的笑容与少年相拥,轻声说:“此间事了,阿诗多来看看老朋友啊。”

    “一定。”

    温迪挥别故友,转身走到台阶处,却发现远方竹林的阴影处伫立着一位棕发青年。

    青年不言不语,像是与周围枯黄的树叶融为一体。

    温迪望向钟离,无声地用眼神询问。

    钟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温迪快步跟了过去,最后在璃月城外的一处高崖上见到了对方。

    温迪上来便问:“这可是萍姥姥,不算什么大姐姐,你不会还有意见吧?”

    钟离微微一怔,而后好笑地问:“你也当孙子了?”

    温迪疑惑地看着钟离。

    钟离不由笑出声来:“她对我说过。”

    温迪气哼哼地说:“可恶,你隐居幕后,仙人们各种担心,结果我一见阿萍,她却认为这些事是我干的?”

    “大约因为你以前的丰功伟绩吧。”

    “我可什么都没做,这次来甚至没去见你的属下。”

    “嗯?”

    “是啊,岩王爷不让我接近他的属下,说直接找他。”

    “……嗯。”

    “哼,所以我枉担骂名。”

    “你可真委屈你了啊。”钟离淡淡一笑,将手轻轻地放在少年的头上,安抚地揉了揉,接着说,“你看那边。”

    只见高空中漂浮着一座华美的宫阁。

    温迪注视良久,说:“那是……群玉阁?”

    钟离介绍说:“是璃月七星中天权星凝光的产业。”

    温迪思忖片刻,说:“很漂亮啊,看来新一代的七星很富有。”

    钟离有些纳闷:“你这口吻,怎么像……”

    “像是发现了一个富婆?”

    “嗯。”

    “本就这样嘛,你也不能造摩拉了,不该物色一些付钱的人么?”

    “分明大战在即,有你在身边,倒像是谈笑风生。”

    “你该对他们更有信心一些。”

    “你说的是。”

    从海里缓慢地升起的是一只蓝色的巨兽——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腥咸的海风扑鼻而来,巨兽扭动着长长的脖子,发出震动山海的狂啸声。

    周围的居民们已四散奔逃,千岩军士们将人们疏散。

    大战已开启,仙人们与璃月七星摒弃了争执,同金发的旅行者携手作战。

    温迪若有所思:“这样的场景,很适合吟游诗人抒写英雄的篇章呢。”

    “且慢。”

    “哦?”

    温迪垂下眼眸,却见青年的手臂挡在他的面前,接着握住了他的手。

    钟离缓声问:“只弹给我听,可好?”

    温迪微微一笑。

    “咳咳,好像我太贪心了,不该这样,美妙的音乐应当由所有生灵共赏。”钟离反思过后,转而补充一句,“只是我想着这样说,你会开心一点。”

    正说到这里,高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那座华美的群玉阁骤然下坠,产生巨大的爆炸,将魔神奥赛尔镇压在海中。

    直到这时,钟离的眼神里才露出一抹惊讶,击起掌来。

    温迪说道:“以短暂的性命积蓄多年,又有这般魄力舍去,足以称得上掩月天权。”

    钟离颔首:“你说的对,我也该放手了。”

    风波止息,璃月重归宁静。

    两人漫步街边。

    钟离忽然说:“温迪,我有话与你说。”

    温迪乍一听这认真的语气有些疑惑,不太明白如今尘埃落定,还有什么值得老爷子如此郑重其事呢?

    钟离带着他向前走去,到了一个隐蔽的拐角处,停下来,轻声唤道:“温迪……”

    “嗯。”

    钟离面色一正,轻咳一声说:“磨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时间持续越久,记忆也会逐渐消磨……”

    温迪轻快地说:“其实也还好啦,我有办法哦。”

    “嗯?”

    “不如睡一觉吧。”

    “……”

    温迪轻声一笑:“不要想歪了哦。只是单纯地休息而已。”

    “温迪,成为我唯一的恋人吧。”

    钟离听见自己的嗓音逸散在空气里,落叶的声音清晰可闻。

    与方才淡看漩涡魔神的神态不一样,他的眼眸微微闪动,仿佛面临最为艰难而无法掌控的未知。

    时间仿佛过得极为漫长。

    其实,无论是岩神摩拉克斯还是往生堂客卿钟离,都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

    如果作为朋友,以漫长相处的经历,他们并不需要任何口头书面上的契约,足以维持多年友谊。

    但若再进一步,作为恋人呢……

    单单只是一个念头,都能让他感觉到事态的不可控。

    他们虽然一贯相处亲密无间,却尚未点破暧昧,虽然素来默契良久,却从未确定关系。

    而且,从普世的角度上看,甚至早已逾越过了那条线。

    “噢?唯一的恋人?”

    诗人说话的音调上扬,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打趣,翠色眼眸里是一贯灵动的微笑。

    “嗯。”钟离应下声时,感觉到喉结一动,耳边若有清风拂动。

    这般变化多端的风……

    他思绪万千。

    就算诗人安然地躺在怀里,就算再无间距地亲密接触,任何时候,他都会担心下一秒风的消失。

    可若是为风的灵动而触动,为那自由的光辉所吸引,却要求风色诗人停驻在身旁,这个想法确实不太合理。

    毕竟,风本就应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若想要成为唯一,若想要据为己有,实在不啻为一种亵渎。

    但不知从何时起,许是过于近距离的接触,他们早已染上彼此的习性与色彩。

    面前诗人临风而立,穿着他挑选过的翠色衣衫,是他亲手编织好的辫子,头上的塞西莉亚花也是由他戴上。

    一切亲手侍奉。

    少年肌肤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清晨的记忆里。

    微风拂动竹叶,沙沙声响起。

    钟离感觉到手心灼热,像是等待着一份判决。

    温迪轻轻启唇:“有什么好处吗?”

    钟离不由产生一股不妙的感觉,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狮子大张口。

    下一秒,清澈的少年音响在耳畔。

    “比如,可以随时随地地亲吻?”

    钟离闻言一怔。

    之前他认为这种行为在大庭广众下不太合适,所以温迪想要改变,不过……好像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没有他担心的拒绝,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要求。

    霎时间,似乎有鲜花绽放于心田。

    言语已成为多余。

    他用一只手将少年揽入怀里,另一只手扣着脑袋,俯下身吻上那片红唇,撬开柔软的唇瓣,感受到柔风的气息。

    心跳如鼓。

    曾经心还年轻,也曾看过风间花,醉眠桂花酒,但尚未来得及把想要的留在身边。

    千年的时光说久,却也不长,而今风便驻足身旁。

    这种理念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那么再停留一会也好。

    许是因为压抑很久的情意得到回应,这个吻愈发炽烈,甚至有些密不透气。

    良久,他松开口时,才听到怀里传来重重的喘息声。

    周身似乎愈发灼热起来。

    他埋头看着怀中少年薄唇上些微的红肿,伸出手轻轻地抚过自己留下的痕迹。

    向来白皙的面颊染上一股红晕,像是白里透红的苹果。

    钟离凑上去亲了一下,轻轻地咬了一口。

    “好可爱。”

    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

    温迪感觉到睫毛微微颤抖,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睛。

    低沉的声音继续说:“山骞不崩,唯石为镇。翠微流风,皆为昔年。慕君已久,我心不变。”

    “嗯……钟离,我也爱你。”

    当缥缈朦胧的诗歌散去,简单直白的言辞却更冲击内心。

    轻软的嗓音像是羽毛挠着肌肤,带来微痒的刺激,足以磨灭一切克制的淡然。

    静默片刻。

    再次一个深吻。

    钟离渐觉已有些习惯,闭上双眼,卷动着舌尖搅动唇齿,尽情吮吸着近在咫尺的风的气息。

    若有凉风吹过汗湿的面颊,钟离感觉到耳尖发烫,在冷与热的交替之间,鼻尖呼吸到花香与少年的味道,像是交缠不休。

    良久,钟离睁开了眼。

    诗人清丽的眉上沾湿了汗水,缓缓地滑落在眼眶上,像是一滴泪,晕染在那青色的眼眸里。

    似乎意识到过于剧烈的动作,钟离不舍地松开口,而后用一只手臂划过少年脖颈上的肌肤,一只手描摹着腰部的轮廓。

    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弧度如此优美。

    钟离不由再度靠近,轻轻舔了下那片微肿的薄唇,感受到上面彼此的气息。

    怀中诗人传来微妙的目光,开口说:“这样的你……”

    近在咫尺间,钟离微笑着说:“如果云淡风轻的你也会心动,我失去理性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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