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走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把他们相处“颇好“的事情传递到了五皇子手里。
五皇子萧言轻捻手中的木簪,神色不明的坐在椅子上,声音不急不徐的说:“哦?我大哥和那君祁关系很好。”
声音虽平静,无端让人背脊战栗,就像一条毒蛇盯上了你。
管家低着身子,惶恐的擦着汗:”这许是江南之事有了交集,之前也未曾听闻他二人识得,还有一事。”
听到此,萧言才抬起头,一双阴鸷的眸子破坏了面容的俊美,他生的像他的生母齐嫔白皙的脸。
若是刻意示弱,就像林间小鹿一样的纯真少年,风中飘荡的小白花,只是此时的神情怎的也不像一个柔弱俊美的少年,唇中细细说出:“何事?希望你不要让本皇子失望。”
管家冷汗冒下,恭敬的回:“半月后,他们相约去皇寺赏枫。”
说罢,身子越发的低了。
那样粘腻的视线他害怕极了,虽然在五皇子身边呆的久了,但还是会害怕。
在外像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年,只有在府中才会展现与外表及其不符的性子。
萧言往后仰起了身体,眼睛迷离的看着木簪,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赏枫?,哥哥,呵。”
脑中已在想该如何去接近他的哥哥太子殿下。
回到府中的萧启昭拿着清风整理的名册,淡声问道:“这些人,可都考察过了,把他们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便是,明年春闱挑几个好的苗子参加科举,再找几个数算好的让铺子的掌柜教导一下。”
清风站在一侧尽心的服侍,冷峻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听后便回道:“都是值得信赖的贫寒子弟,人也机灵,□□后可为殿下分忧。”
一旁的淮安不太懂得他们的政事,一知半解的听着。
人就困乏了,立在一旁头一点一点的,有点像按上发条的小玩意很是可爱,清风看着他的人要倒下时,伸手握住他的腰肢。
捏了捏太细了看着脸蛋圆润却不想如此瘦,皱着眉心想他得多补补,他生的像自己的幼弟。
少时家贫,父母有他和弟弟两个孩子,那样小的孩子总是穿着带有补丁的衣服,每天都是笑吟吟的。
脸型圆似银盘,眉眼清亮,总是用那种孺慕的眼神看着他,奶声奶气的叫着哥哥。
可惜,村子闹了饥荒,他们无路可走便四处逃难,在逃难路上他记得他的幼弟还怀揣着希望细声的问:“哥哥,我们会好的是不是。”
“哥哥,你吃,我不饿。”
“哥哥,把我放下吧,我困了哥哥,我闻到米饭的香气,好香啊”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哥哥,哥哥……”
就这样在他的肩上渐渐没了呼吸,那时的他也还小,父母又把每日的吃食给了他们兄弟二人,早已饿死。
没了弟弟,感觉世间了无生趣便想自杀。
未曾想被在外的淮安发现并让殿下救他,因此跟在殿下身边学得医学,从此就把淮安当作他的弟弟。
思绪渐回,清风好笑的说:“安安,快醒了,我要去安排人,殿下这边还需你在身边候着。”
淮安被大力点头惊醒,又被清风握着腰肢,瞌睡早已飞去,眼睛滴溜地睁着。
接着呼着一口气手拍了拍心口:“吓死了,嗯嗯,你去吧。”
一旁的萧启昭拿着书,镇定的压住嘴角的笑意。
半月很快到了,君祁好生打扮来一番才来到东宫。
青丝用时兴的玉冠束着露出面容精致的五官,眉眼深邃艳丽,嘴角带着笑意信步踏进东宫,一路随意慵懒地跟着引路的小厮,打量府中的景色,悠闲的好似逛自家的院子。
来到大厅,看着坐在主位一身劲装的萧启昭,白衣金边很是衬那人的气质,不过腰肢过分纤细,带着男子独有的韧性,好看极了。
径直走到那人面前坐着笑着开口:“太子殿下今日这身装扮美极了,让人移不开眼。”
萧启昭冷脸回道:“似乎我提醒过你,这等话语说不得,男子岂能说‘美’,你若再胡言乱语,就自己离去吧。”
君祁不惧的回,眼神带着真诚:“殿下,我说的是内心所言,我私以为我们已是朋友,说句真话也不可吗?”
萧启昭被噎了一下,也懒得和他再争:“君将军,我们骑马去皇寺。”
说完,便去院中利落翻身上马,手牵着马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君祁,隐隐有些挑衅。
君祁挑眉跟着上马,侧身恣意的说:“不如我们看谁先到?”
意气风发的看着萧启昭。
萧启昭也想散一散一点郁气,便应下了。
只见两个矫健的身影奔走,紧紧相随,君祁因着常年骑马的技术领先了几步先到皇寺。
萧启昭到时,运动过后的肌肤透着红晕,额间也出了细密的汗,输的心服口服。
郁气散去后的情绪很惬意,萧启昭的眸子带着真切的笑,像一个纯澈的少年,迷了两个男子的心。
五皇子萧跟着他们身后观测,君祁也一脸幽深地看着萧启昭,两人都想着把萧启昭藏起来,只让自己欣赏这样的风光。
君祁下马走向萧启昭,手伸着说:“下来吧,我接着你,我们一同走着去赏枫叶。”
萧启昭挑挑眉,忽略了眼前的手,直接跳了下来:“本宫还不至于需要你来牵我下马,走吧,带你去看看这皇寺的红枫。”
一路走在青石板上,周边全是红枫,一缕微风拂过几片叶子便落在人的身上。
两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事,一路相对无言,不觉沉闷,隐隐约约透着和谐。
风迷了眼,萧启昭捂着眼睛,一时觉得难受,旁边时刻关注的君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立马俯身手小心翼翼的掰开萧启昭的眼皮轻柔的吹气,吹了几次后脏物就出来了。
察觉两人靠的太近时,萧启昭不动声色的后退,温声说道:“多谢。”
如珠如玉的声音在这空寂的树林里尤其好听。
君祁心中一动有些痒,面上装作无事的开口:“小心些便是。”
手指藏于袖中,细细摩梭着刚刚温软的脸颊,那样美好的触感。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之前住的清园。
园中一颗古朴的巨树,树下一张石桌,上面还有一副棋盘,君祁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道:“下几盘棋如何?。”
萧启昭清冷的眉眼暖了一点,笑着说:“好啊,淮安,去沏茶来。”
棋如其人,白子气势温润包容一切,虽柔却让人无法忽视。
黑子步伐慵懒又带着大刀阔斧的气势,战况焦灼,隐隐腾升白龙黑龙交缠,就像太极图,难以觉分高下,两人都觉遇到知己,心中情绪已有了微妙的转变,下到最后未能分出胜负。
下棋时,萧启昭眸子亮了几分。
棋品窥见人品,看得出君祁虽然漫不经心随意却自有章法,为人识时务,眼神清澈,之前种种不过就像蒙了雾一般,让人心生结交之意。
萧启昭这才真心的说:“之前,君将军所言,我便应承了你这个朋友,知己难逢,不曾想你有这样的棋艺。”
君祁嘴角扬起笑意,透出一分深意:“能被殿下称作知己是我的荣幸,不日我便要回了边疆,希望殿下能为我送别,不知殿下可愿?”
萧启昭心里有些惆怅,轻声说道:“这么快。”
声音太过小了,未能听清,只见这人动了动唇。
于是重问了一遍:“殿下可愿?”
萧启昭这才整理好情绪,自觉被此人牵动神色,也不知是好是坏。
或许是眼前这人近日过于无害,或许此情此景惑了心,让他不愿多加思考,随着心生了愁绪舍不得知己:“什么时候离开便传信给我,自会送你一程。”
淮安看着两人一下完棋,便主动上前沏茶,上好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人也松快了许多。
这时,传来一声惊喜的少年声:“太子哥哥,你竟然在这,皇寺太大了,我有些迷路了,还好遇见了你。”
萧言笑吟吟的开口,发丝有些凌乱,手里拿着卷轴,眸子亮的惊人带着依赖地看着他,一身翠绿的衣衫像林间生长的少年纯粹清爽。
萧启昭被这样的眼神取悦了,温声说:“你的侍从不带在身边,你若迷路了可以去寻一个和尚带路便是。”
萧言歪着头狡黠的说:“就是想一个人走一走,他们每天跟着闷死了,这皇寺的枫叶开的极好,我便想来画上几幅画。
接着便拿出手中的画递给萧启昭。
萧启昭看着手中的画,画的极好意境深远,又灵动生趣,丝毫看不出只出自一个少年之手,见猎心喜忍不住夸赞道:“你的画极好,等下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吧。”
君祁眼神幽深的看着这个纯澈无害的少年,浓墨的眼透着一丝危险,待他察觉又装作无事发生了。
这个少年一出现便一直围在萧启昭身边叽叽喳喳,感觉十分碍眼,一时之间插不上话。
萧言脸颊忍不住红了,羞涩的说:“太子哥哥喜欢,便赠于你可好?便当做你带我走的谢礼。”
萧启昭确实喜爱这幅画,于是把身上佩戴的一枚玉佩解了下来:“我也不能白拿你的画,这个玉佩你拿着,我们就当是交换吧,这个玉是父皇所赐的蓝田暖玉。”
萧言惊喜的应下,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多谢太子哥哥。
君祁自他们交换物品时脸便黑了起来,眸子蕴藏着冷意,他看见那无害少年眼睛深处的迷恋,他自己也是如此。
可萧启昭未曾经历,虽聪慧却不易察觉,看来要小心这个外表纯澈的五皇子。
被晾在一旁,许久没有开口的君祁声音带了一点干涩:“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萧启昭有点愧疚,刚刚没有理他,只见他一个人落寞的执着棋,肆意张扬的眉眼都淡了些,讪讪的说:“那走吧,萧言我们先送你回府。”
君祁听出他的话,先送这个碍眼的五皇子回去,他们二人再分离,嘴角勾起了笑容,眉眼极为生动,他的每一句话都会牵动他的情绪。
三个人一同走着,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萧言用着稚语妄图打破这样的情景,也只能得到萧启昭礼貌的回应,君祁佯装欣赏着皇寺秋季的幽寂之感,手上把玩着落叶,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身旁的对话。
皇寺极大,透着皇城的气派,入秋的枫林似火热情烂漫,小径曲折每每都能让人得到新的惊喜。
红得耀眼的枫林印在了他的心间如同他初见萧启昭的眉眼一样,虽然淡却像水墨一样铺在了脑海,难以忘却。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五皇子府,那萧言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分别,咬了咬牙,又反了回来,弱弱的开口:“太子哥哥,以后言儿可能去找太子哥哥一起玩,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可以画画,就呆在你身边就好,你若闷了,我还可以为你解闷。”
少年蹙着好看的眉,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依赖,就像不答应他,便犯了错一样,让人不忍拒绝。
萧启昭静静地看着他,之前在皇寺中就听闻五皇子出身卑微。
然如稚子之心纯澈无比,人也灵动讨喜得父皇喜爱,一手画技极为厉害,性子不占权势一心向往山水之间,一派隐逸之气。
如今瞧着一如传言,只能在这样的境况得到如此夸赞,现在还特意接近他不知打什么主意。
缄默片刻后才回道:“可以,次数别频繁就好,实在无事也可去山野描摹画,别浪费了你的灵气。”
萧言得到准话,就笑得纯真极了:“多谢太子哥哥。”
看着萧启昭和君祁翻身上马,默契的画面刺了他的眼,也转身回了府中。
到了房间后,压抑的情绪就崩不住了。
眼神一冷,手上推着桌子,金银玉器噼啪作响,几下房间一片混乱他这才停下。
情绪散出时身体有些疲惫软着身子躺在美人塌上,拿出床下暗格藏起来的木簪心情才好了几分,又小心翼翼的把今日得到的玉佩一同放好。
心中还是有些发闷,瞧着他二人在清园对弈,那种难以插进的气氛让他眼前发黑。
暗示了自己后才扬起纯澈的眉眼笑着同太子哥哥说话,摸了自己的脸,细细品味还得感谢他生的像他的生母,不然如何好接近他。
待他发泄完了,管家轻叩了门,躬身询问:“殿下,薛综将军求见。”
门内传来一声闷音:“让他在厅前等候,本皇子收拾一下便来”。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