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屋。
楼枕站在庭院踌躇,不知道该怎么说,浅淡的眉宇旁斜插着玉簪。
走动间浮出一阵香气。
只听屋内一声叹息:“……含章,进来罢。我都知晓了。”
犹豫的神色从脸上褪去,坚定地推开门,关上门的一刻。
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的体温,是君祁环抱着他,雪松的香气很安神,似乎那些仇恨,无奈都烟消云散。
只有这个温度是真的。
“含章,王蛊之事迫在眉睫。你的身世也探出来了,只是可惜没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及冠礼……”,君祁将下巴凑近楼枕的脖子,黑暗中呼吸可闻。
“……舅舅,不,幽寂他和苗王杀了母亲。还吸收了她的灵气,在他们的身上残留大蛇的气息。你看我的脚踝处也有,当时一滴淡金色液体飘来,我甚至都没有反应。如今还成了这半人不鬼的样子。”
借着窗沿的月色,依稀可见纤细的脚踝缠有一条蛇形印记。
君祁喉咙发紧,眼里掺杂一丝欲色,半跪在地上,衣衫解开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修长白皙的指尖抬起楼枕的脚,仔细看着那蛇形印记,浓郁的墨绿色的细蛇,吐着殷红的蛇信子,菲薄冰凉的唇瓣轻吻。
覆上那个妖异鬼魅的印记,唇舌带来的温热感瞬间刺激楼枕的大脑,一片空白。
呼吸急促起来,那双温润清冷的眸子染上春色,嘴里吐出细碎的呻/吟。“……你、你怎么……”
羞的他紧闭双眼,睫毛轻颤。
“含章,与王蛊签订契约的是苗王。”
君祁说出这话,还有点忐忑。
虽然与亲身父亲相距二十年才见面,也是不怀期待的出身,然而毕竟是他的父亲。因此他想知道楼枕是什么想法。
“……我会亲手杀了他,为我未曾见面的娘亲。至于舅舅,他一心爱慕苗王,做了许多的事,把圣族的蛊虫全然交给了苗王。杀了苗王,想必他也会痛不欲生。”
当夜,两人前往苗王住处。
还听见一些鞭子破空之声,鞭鞭刺入皮肉,屋内萦绕着淡绿色的烟。
烛光中的身影透道窗纸上,君祁和楼枕都能窥见里面的刑罚。“
你瞒我二十年,你姐姐给我生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
又是一道鞭声,地下伏着的幽寂似欢愉似痛苦的叫喊。
“……不是的,我……是真的忠于您,王上。大蛇如果当时得到了……那个孩子,祂肯定会弃苗疆而不顾啊。”
“祂是我们苗疆和圣族世代供奉的神,王蛊也是他赐下的瑰宝,那个孩子本身是个祭品。若不是你把他放走,这王宫上下谁能绕开宫中视线,你和你姐姐串通起来。本以为你真心待本王,爱慕本王,原来都是在骗我。”
“幽寂,你真当你能挑战我的权威么?”苗王水修气急败坏道。
如果不是幽寂放走那个神灵后代,苗疆早就可以获得王蛊踏平中原,而不是到如今才能得到王蛊相助。
这些年幽寂作为圣族祭司也只能修复古籍上的毒虫毒蛊,远远比不上近妖之物——王蛊。
幽寂跪伏在地,心神一震,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苗王冷言冷语伤到了。
闷闷地哭,极细微的哭腔,耳尖的苗王听的心里烦闷,扔下鞭子起身。
“你哭什么,往日那般疼也没见你哭。”苗王狭长的眼睛微眯,脸色有点不自然。
“王上不能反驳我对您的爱意,幽寂对您如大蛇一样敬仰。不,比对大蛇还深。”
地上的幽寂停止哭泣,转头捧着苗王的脚,虔诚地吻。
“王,与王蛊相连,终身只属于大蛇和祭司。再无退路。”幽寂深深的凝望眼前的人,那张用尽世间最美的笔触的眼里盛满痴态,满心满眼只有苗王。
啪啪啪!!!
“真是感人肺腑,苗王,今夜便是你的死期。”楼枕讽刺道。
苗王坐正懒散地瞧着破门而入的他的便宜儿子和君祁,冷笑:“死期,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儿子弑父。你可真行啊?”
“比不得你们,姐夫和小舅子有一腿。虽然我的娘亲不是你的妻,但意义上是这样。”
“是吗?王蛊一出,只怕你们有来无回啊。”
屋内纱帐随风飘动,一道血光闪现,从苗王宽大的袖子飞出一只状似蟾蜍的玉器。
头顶两只眼睛一睁开,身上的肉翅煽动,一圈圈绿色的浓烟飘向门口处。
君祁把战场让给楼枕发挥,这是他自己要了结的夙愿。只见楼枕手腕一转,催动体内的半神血液,借用蛇形印记的压迫。
须臾间,指尖弹出一滴极淡的血丝没入王蛊身上。
咒术破开,精致王蛊四分五裂,血液溅飞。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血落在苗王脸上身上,心脏忽地像被人捏爆一样。
砰!倒下去时,眼睛还残留静待敌人死去的兴奋,骤然身死。
那双狭长妖异的双眸没了神采,绿色的薄雾消散在空中。
幽寂反应过来时,他的王已死,还是心脏破碎,再回天无力。挺起的胸膛深陷,双膝不自觉落地,脸上还是怔愣的表情。
王,苗疆伟大的王。怎么就死了呢?如同他姐姐一样,死的不完整,一瞬间就死去了。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妖异的眼睛一动不动。
身上斑驳错落的伤痕都没有他无神的双眼那般牵动人心,一代神秘强大的祭司。
在这一刻,灵魂的信仰随着王的死去,只留下一具空壳。
精致绝艳的人偶。
他凄然一笑,眼神空洞:“……报应,都是报应,哈哈哈哈……”,停住笑,颤声道:“王,您等等我,幽寂来陪您了”说完,自刎于君祁他们面前。
至死至生都要和他的王在一起。
神灵之力非妖、人力可挡。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妄。即便精彩绝艳一代王者苗王水修也这般轻易死去。
智多近妖又如何?手段狠辣又如何?神与人之间的沟壑难以跨越,这一刻苗王不过是输在了他是人,借用了半神赐下的力量。就连大蛇都俯首称臣,婴孩如何与强大的成人相斗,用乳牙吗?
楼枕杀完后,那杀人的手不住的颤抖。月色幽冷,他偏过头,仔细看着艳丽又温柔的君祁,他想扯起嘴角,发现好像笑不出来。
借过月色,楼枕眉间的红痣越发娇艳。青紫的肤色都唰白。“……我做的是对的,是吗?”
君祁爱怜地握着楼枕的手放在心间,温柔道:“听你内心的声音,跟着他走。”
“只可惜因为契约,不能灭掉大蛇。不然苗疆子民顷刻间灰飞烟灭,既是罪恶之地,就把大蛇困在此地,永远不能逃脱。再派有德之士教化民众,让他们思想开化,再不碰触这些禁忌。含章,可好?”
“……嗯,你亲亲我好不好?”楼枕缓过神来,一阵后怕,他第一次杀人。
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的舅舅随父亲自刎。
虽无多少感情,确实世间血脉相连之人。他很害怕,很无助。
幸而他有君祁,这是他力量的来源。
他的新生。
君祁绯色薄唇覆在楼枕青黑色的唇瓣,那是大蛇的气息。他
君祁温柔缱绻的把雪松味道染在楼枕身上,让他有安全感。
嘴里咬破一道小口,楼枕孜孜不倦吸着血液。唇舌交缠,呼吸相交,眼里蕴含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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