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羽赶忙俯下身去,将发光源捡了起来。
那是一只造型简单的耳环,用细细的银链坠着珍珠,看似普通却散发着奇特的光芒。
织羽将它贴身收好,又在草丛中重新找了一遍,直至确认再也没有新的发现,这才悻悻地往回走。
回到府中时,夏如嫣和元卿正同坐一处抚琴。
府上的古琴价格高昂,夏如嫣这个现代人却连正确的手势都没学会。她歪斜着身子,轻轻哼唱起那首《但愿人长久》。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恰好歌词便是那首耳熟能详的《水调歌头》,元卿一脸惊艳,用长指轻轻拨弄琴弦。
琴音潺潺流动,似虫鸣,如鸟啼。夏如嫣用长指轻点桌台,一脸静逸安宁的模样。
织羽不忍打扰,只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轻轻坐下,托着腮安静欣赏。
直至一曲终了,元卿才兴奋地抬起头,用那闪闪发亮的目光注视织羽。
“织羽妹妹,你说,我和嫣儿配合得可好?”
“嫣儿?”夏如嫣不禁皱眉,伸出粉拳在他面前作势晃了晃。
元卿缩缩脖子,这才很没骨气地改口唤道:“嫣儿姐姐。”
“乖。”夏如嫣揉了揉元卿发顶,眼底满是慈爱。
“算了算了,我看姐姐现在喜欢元卿可比喜欢我多得多。”织羽故作伤怀地怨道,她瞧着一眼乖顺的小奶狗,有些无奈地站起身。
“罢了,我去给你们做些点心吧。”
“那我来帮忙。”元卿急急跟上。他随织羽来到小厨房,对着满室的厨具却犯了难。
“小少爷,你还是去陪夏姐姐吧。”看他一脸迷茫的模样,织羽悄悄勾起唇角。
“不行,妹妹说吧,我能做些什么?”元卿仍是固执地挽起袖管,一脸笃定地左摸摸右看看。
“那”织羽犹豫片刻,在碗中打了几颗蛋,用筷子迅速搅动起来。“你就来打蛋吧,像这样,要小心些,别把蛋液给打翻了。打至均匀后,再加上牛乳,继续翻搅。”
元卿点点头,一脸新奇地将碗接过。他将手腕迅速抖动,学得倒是有模有样。
晚膳时,桌上摆着的蛋糕极为松软。元卿把卖相最好的递给夏如嫣,满脸都是期待。
“这点心,我也帮了忙,嫣儿姐姐试试看。”
夏如嫣笑着接过,轻轻咬上一口。
“嗯,好吃。”
听到她的夸赞,元勋高兴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一脸自豪地往嘴里塞着蛋糕,边吃还边絮絮叨叨地念着:“自然是极好的,这是我第一次做点心,织羽妹妹都夸我做得好,还给我起了个霸气的小名。”
“小名?”夏如嫣愣了愣,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小名?”
织羽阻止不及,偷笑着低下了头。
“妹妹说我翻搅蛋液的速度又快又稳,是烹饪界的奇才,所以给我起了个小名,叫大臂抖。”元卿乖巧答道。
“噗。”夏如嫣没忍住笑,狠狠白了织羽一眼。
织羽把头埋得更低,肩膀不断抖动。
“别听你织羽妹妹的,她惯会作弄人。”
“啊?”元卿一脸不解地看向织羽,又再回头看了看夏如嫣。
“这名字不好吗?我觉得挺霸气的呀。”
“不好,以后别再用了。”
“哦。”元卿不情愿地点点头。
用过膳后,织羽独坐院中消食。她从荷包里取出那枚精致的珍珠耳环,悬在眼前细细地把玩思索。
元卿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眉心拧作一团。
夏如嫣捕捉到了他神色间的变化,当即开口问道:“怎么?这个耳环你认识?”
“不,不,不认识。”他的舌头险些打结,脸色也透着古怪。
“说实话!”夏如嫣严肃在他眼前站定。
“大概只是这个珠子罕见且精贵,所以。”
“这珠子怎么了?”她在织羽身旁坐下,伸手接过耳环。
耳环上的珍珠的确耀目,除了说句好看,夏如嫣也评价不出其他。
元卿倒是侃侃而谈,行家般地分析道:“这不是普通的海生蚌珠,而是源自于最高山脉的冰川湖。据悉,这类珍珠极为罕有,常年佩戴便能起到养颜之效。”
“哦?你懂得倒是挺多。说吧,你到底是谁?”夏如嫣并不看他,脸色却是沉得厉害。
元卿赶忙换上一副狗腿子的作态,蹲在脚边替她捶起了腿。
“我只是家中常年经商,后又落魄了,才会知道这些。”
“还在瞒我?不说就滚出去。”
“别。”小奶狗耷拉眼角,又开始可怜巴巴地装无辜。
“不想出去就老实交代,嘴里没句实话。”夏如嫣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显是很生气的样子。
元卿满眼踌躇,过了好一阵,才沉沉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瞒你们,只是我的身份特殊,怕是暴露了,就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有人在追杀你吗?”织羽有些惊讶。
元卿点了点头,又再摇了摇。
“其实,其实我就是你们之前讨论过的那个不学无术,生性顽劣,还蠢笨不堪的三皇子。”他的脸上浮起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我怕嫣儿真觉得我是那样的人,所以”
“什么!”织羽和夏如嫣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声。
“那你为何还会饿晕在草丛里?按说,就算再蠢,也不至于不给你饭吃啊。”想到当初的那一幕,夏如嫣就有些于心不忍。
元卿巴巴地往夏如嫣的身旁挪了挪,扯了扯她的袖管。
“我的母妃是宫中最没地位的一个。没有强势的母族,也没有上好的容貌,就连怀上我,都只是是父君一时兴起所致。我自小便学会了藏拙,故意装作顽劣,故意卖蠢装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放下戒心,不来迫害我和母妃。”
元卿的脸上满是伤怀,让夏如嫣不禁哽住了喉咙。她缓缓伸出手,在元卿的头上安抚般地揉了揉。
“我当然知道卿卿是在藏拙,卿卿厉害着呢。”
元卿愣了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抬起头,眼底泛着水光。
“那嫣儿会嫌弃我吗?”
夏如嫣勾了勾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叫姐姐!”
织羽无奈地看着二人,捋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既然你都藏了这么些年,他们也没对你不利,为何又突然把你赶了出来。”
元卿抿了抿唇:“不是他们赶的我,而是我自己逃了出来。那日,我见大皇兄同一名男子说话,连说的什么都没听清,便在不久后遭道了暗杀。想来应该是被我撞破了什么,只是我当真冤枉,什么也没听见。”
“那你可是认得与你皇兄说话的男子?”织羽问道。
元卿冥思苦想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不曾见过。但是,我似乎听到了他说,处理,劫持,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麒麟族的使者前来影虎族,这其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快告诉我。”织羽急切地握紧了拳。
元卿还是摇头,神情严肃无比。
“这些,他们又岂会让我知道。我在宫中扮演的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们怎会让我接手朝中之事。但是,方才的耳环,我觉得有些眼熟。”
“是谁的?你是不是知道那耳环的主人是谁?”织羽一跃而起,紧紧揪住了元卿的胳膊。
元卿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还没出声,就见夏如嫣伸出手来,狠狠拍了一把织羽。
“撒开,该掐疼他了。”
“姐姐护短。”织羽撇了撇嘴,仍是一脸焦急。
“快想想,那个耳环的主人是谁?”真相呼之欲出,让她感到既紧张又害怕。
元卿板着一张脸,想了许久,才猛地一拍脑袋。
“四妹!这耳环我见四妹戴过!”
“四公主?”织羽愣了愣。“是当时来麒麟城的那位公主吗?”
元卿点点头。
“宫中仅有一位公主,与二皇兄一母而生,很受父君宠爱。”
“可她为什么会在劫持现场!”织羽脱口而出。
“所以你背着我去现场了?”夏如嫣反应过来,往织羽脑袋上狠敲一记。
“你怎会如此大胆,万一他们的人还在,对你不利怎么办,怎么不带着我一起去?”
织羽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张了张口又再闭上。她继而转向元卿,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你四妹妹现在在哪儿?你可知道她那几日可在宫中?”
“不知。”元卿仍是摇头。“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近,甚是连碰面的机会都很少。”
线索突然中断,夏如嫣唤来手下,又派了一批人前去追查四公主。
四公主虽是唯一的公主,在宫中却一直没有实权。她被包装成一个漂漂亮亮的花瓶,待到及笄后,就被送往各个大族和亲。
影虎族的名声素来不好,大族不愿与他们过多牵扯,小族他们又看不上。四公主就像个商品一样,被人抛来抛去,只觉屈辱至极。
而对于这个妹妹,二皇子甚是痛心,这才更是坚定了他要夺得皇位的想法,不让妹妹往后再受了委屈。
只一日,夏如嫣派出的人便来禀报,称是四公主一直不在宫中。且听宫人议论,四公主已经离宫多日,不知去往哪里。
“查。查她在民间可有其他住所,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她给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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