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南山是从南州通往渝州的必经之处,除却一条官道,便只剩一条乌南山上的小路可通往渝州。
但乌南山的官道方圆百里皆无人烟,姜砚辞心想着补充水源,夜晚再随便挑棵树休憩一下便好,于是牵着马往上山的路上走去。
乌南山内某处
“教主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因为我犯了一次错就杀我!你放过我我以后定会忠心耿耿!”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双手均被人压在身后不得动弹,对着身前的黑衣男人控诉着。
黑衣男人斜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身材修长挺拔,剑眉星目,只是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煞气,将原本十分英俊的容貌变得格外的阴鸷森冷,唇色很淡。
他修长的右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把刀柄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刀身暗红,隐约弥漫着一丝血腥之气。
男人闻言嗤笑一声:“和长老啊,求人呢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想活着呢还那么在乎尊严做什么?还是说和长老膝下有黄金宁死不屈?”
压着人的两个教徒默默松开了桎梏,退后一步站定。
中年男子闻言脸上浮起被羞辱的恼怒,可性命到底还是比尊严重要,他如此想着,心一横,双膝猛地跪地,头碰到地面,整个人匍匐到黑衣男人脚边乞求道:“属下知道错了!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黑衣男子并不看他,朝他身后的教徒一瞥,便立马有人将跪着的人往后拖下去。
“教主!沈不宣!我已经按照你的说了!你怎可言而无信!”中年男子拼命的挣扎起来,对黑衣人嘶吼道。
“哈。”黑衣男子剑眉微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本座只是告诉你求人的态度,这样你下辈子投胎就知道怎么做人了。本座什么时候答应放过你了?”
“沈不宣,我做鬼也不呃!”中南男子话未说尽,便被血饮刀穿胸而过,了结了性命。
沈不宣缓步走到尸体旁边,将刀拔出,接过身旁递出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染血的刀身,目光透露着一丝嫌弃。
直到用掉了五张干净的帕子,沈不宣才满意的收到入鞘,处理完了叛徒,他回头正想吩咐一旁的教徒其他的事,便被不远处细微的动静转移了注意。
姜砚辞牵着马上山,刚补充完水源继续前进,还没走远,便看到一群人光明正大的站在唯一的山路上上演杀人分尸的戏码。
这种情况,要么是脑子不好,要么是根本无所畏惧,连隐蔽的位置都懒得选。
姜砚辞看着这群人腰间明晃晃的清月教弯月玉坠和衣袍上随处可见的弯月纹路,再看向沈不宣腰间那把闻名天下的血饮刀,便知道他们是第二种。
连追杀这种事都要沈不宣亲自跑一趟,看来清月教确实是人手不够了。
姜砚辞看着沈不宣回头望来的眼神无比陌生,正好他也不打算叙旧,淡声道:“借过。”
说罢便准备离去,可边上的清月教教众一个个都低着头不动,姜砚辞过不去,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就是姜砚辞?”沈不宣慢慢走向姜砚辞,目光从他腰间的逐鹿剑扫过,眼神中泛起杀意。
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鬼知道他一觉起来,整个清月教跟变了天似的。
他收藏孤本的书架上塞满了什么《最全交友指南》、《如何找到心灵挚友》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清月教专门训练用来传递重要消息的信鸽,这几天传来的消息全是和姜砚辞有关的!什么姜砚辞最喜欢的颜色,姜砚辞最喜欢的酒,姜砚辞最讨厌的食物。
林詹那群老头子看他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奇怪!
不用说他也知道是沈不宣这个蠢货干的好事!他一代魔头的脸都丢尽了!
不过既然姜砚辞自己撞上他手上了,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只要杀了他,沈不宣就不会借着他的身体继续做哪些丢人现眼的事了。
姜砚辞看着沈不宣那一瞬间变幻莫测的脸,只觉得这人真是奇怪得很:“沈不宣?”
“本座才不是沈不宣那个白痴!”‘沈不宣’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杀意凶狠:“记住了,今天把你斩于刀下的人,叫沈昧。”
话音刚落,血饮刀与逐鹿剑一同出鞘。
铛——
沈昧感受着刀剑碰撞的颤动,杀意汹涌的眼中浮起几分惊讶:“本以为你不过浪得虚名,没想到还有几分本事,可惜了,注定要死在本座的刀下。”
姜砚辞已经明白眼前的人并非沈不宣,也不理解沈昧对他的杀意,但并不代表他怕麻烦,闻言冷声道:“沈教主未免对自己太过自信。”
一青一黑两道身影飞快的在山林间你来我往,只能看见残影闪过和飘落的树叶。
“左护法,我们要帮忙吗?”一个长相清秀的清月教教徒看着上方打得难舍难分的身影,忍不住问道。
程风闻言忍不住抬手狠狠的拍了自家小弟的头:“笨死你算了!”
“大哥你打我干嘛!”小弟不满的捂着头说道。
“啧。”程风偷偷抬头望了望上方打斗的声音,压低声音继续道:“你忘了前些天教主每天让教里的兄弟到处搜寻姜少侠的喜好了?那一箱交友方面的书籍你大哥我各个书店小摊逛了遍才买齐!等教主恢复过来要是知道我们插手,非得打断我们的腿不可!”
“啊,可是现在教主明明就想杀掉姜少侠啊。”小弟疑惑的反驳道。
“哎呦!你看看他两打了这么久有掉一根头发吗?懂不懂什么是打是亲骂是爱!”程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小弟恍然大悟说道:“不愧是深受教主信任的护法大人,果然看事情就是比小的们要通透!”
“哼,你要学的还多着呢!”程风得意的道。
说话间,上方的两道身影也停了下来。
沈不宣收刀入鞘,瞥了眼对面的青衣剑客,漫不经心的说道:“能和本座打这么久不落下风,难怪沈不宣非要和你做朋友,你的确有这个资格。但学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你哪天境界不稳,本座随时送你上路。”
“哇!明明没打赢还可以说的这么有气势!真不愧是唔!”真不愧是教主!
程风连忙捂住身旁小弟胆大包天的嘴。
这家伙连教主的台也敢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呵。”姜砚辞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沈昧,哼笑一声,清冷的眼眸深处透露着愉悦:“看来沈教主的手下都比沈教主要诚实可爱得多呢。”
说罢,姜砚辞牵过马绳,从沈昧身旁经过时停住,侧过头淡声道:“还有,同样的话送给你。”
沈不宣盯着逐渐走远的青色身影,袖中手背上白鹿剑划开的伤口隐隐作痛,眼中翻涌着毫不掩饰杀意和狠厉。
姜砚辞他最好保证自己不要有狼狈的一天,不然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杀掉这个不可控的变数!
历经数日,渝州城终于尽在眼中。
渝州除了气候过于潮湿,也是个土地肥沃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白日的渝州城十分的热闹。
望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城门口,姜砚辞翻身下马,一人一马顺着人流缓缓走进了渝州城。
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人情风味,但姜砚辞却无心去体会,他首要的任务就是找个客栈梳洗一番,再去打探关于拍卖会的事情。
“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事。”姜砚辞沐浴梳洗后,数日的疲惫一扫而空,本就俊美的脸上更是容光焕发。
他哪里像是侠客,更像是一位贵气逼人的公子。
客栈的老板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人,笑眯眯的说道:“公子您请说。”
“掌柜可知道聚宝阁最近要举行的拍卖会?”
“原来是这个事呐。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咱们渝州城吧?聚宝阁啊,每月月末都会有一次拍卖会,皆是各种奇珍异宝秘籍孤本呐!三日后便是本月的拍卖会了。”掌柜笑着说道,“不过参加拍卖会是需要聚宝阁亲自送出的邀请函的。”
“邀请函?”姜砚辞眉头微蹙。
张骋那么细心的人,也会忘了告知这样必要的事情?
“是啊,去拍卖会的不是世家大族也是各方豪侠富商,为了避免有心怀不轨的人冲撞了贵客,没有邀请函是万万不可进去的。”掌柜看着姜砚辞冷艳高贵的脸,谄媚道:“不过像公子这等气度,直接去聚宝阁自报家门,不用多等,自会有招待的侍从送出邀请函的。”
姜砚辞颔首道:“多谢。”
“不用不用,为公子解惑是小的荣幸。”掌柜连忙笑道。
姜砚辞迈出客栈,向聚宝阁的方向走去。
看来他还得想办法弄张邀请函。
“姜公子,实在是抱歉,聚宝阁暂时无法给您提供邀请函。”聚宝阁的侍从歉意地看着眼前如谪仙般的公子,目光闪躲的说道。
“是么。”姜砚辞冷声道。
姜砚辞并非是自命非凡的人,可自认不论是自身实力还是身份名气都不比刚刚拿着邀请函走出去的那几位差到哪里去。
他在不明白自己是被针对了,就是傻子。
姜砚辞隐姓埋名以来从不曾与人结怨,何人要如此针对他。
呵,也不是没有,前几天不就刚送上门了一位么。
姜砚辞顺着侍从闪躲的目光往上看去,果然。
二楼的栏杆处,风姿俊朗的沈大教主斜靠在身后的柱子上,见楼下的青衣剑客终于抬头看来,笑眯眯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向他示意,眼神得意而闪着恶劣的光。
啧,真是幼稚。
姜砚辞淡淡看了一眼挑衅的某人,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只能来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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