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聚宝阁门口,沈昧收回目光,瞥向一旁低着头的程风,淡声道:“事情查的如何。”
程风低头恭敬地说道:“回禀教主,已经查清了。和长老的徒弟受他师父的命令将我教的信物私自送给了凤澜宗宗主冯烨,后两人为了天青残卷效仿当年的白鹿庄灭门一事杀人夺宝并嫁祸给教主,只是教中信物至今还在凤澜宗”
说到这里,程风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霸气侧漏的自家教主,他明明记得当时教主亲自去了凤澜宗的书房,难道不是为了拿回信物不成?
“不过是一个信物,你不用管。”沈昧感觉到手下偷偷看来的视线嘴角抽搐,他当时的确是去凤澜宗找信物的,可偏偏刚进了书房身体就被沈不宣霸占了!
一想到他书房桌案上那本招生指南沈昧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沈不宣这个白痴就知道坏他的事!
“可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程风闻言迟疑道。
“呵,正好最近很闲,本座倒是要看看谁活得不耐烦了,亲自送他一程。”沈昧冷笑道。
“是,属下告退。”程风应声道,正准备退出去又被喊住。
“慢着。”沈昧眼眸中浮起一丝阴沉,嘴角的笑让人不寒而栗:“将和安和他徒弟的尸体分尸在清月教大门口挂上三日,每日午时清月教所有人都必须看够一盏茶时间才可以用膳。”
“是。”
程风走出聚宝阁,看着头上的春日暖阳心中却打了个寒颤,一想到长老们抓着他倾诉的样子就忍不住开始头痛。
姜砚辞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走在街上。
邀请函看样子是不可能拿到了,姜砚辞想起聚宝阁的侍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颇有沈不宣风格的面具,这倒是方便了他李代桃僵。
他之所以愿意来渝州这一趟,不仅仅因为天青秘谱是白家的遗物,更是为了查探是谁将天青秘谱拿来拍卖,闹得满城风雨,那个人和十二年前又有什么关联?
姜砚辞回想起沈昧那张挑衅的脸,沈昧毫无顾忌的表明自己聚宝阁主人的身份,魔教居然就这样在武林盟势力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做生意,明明有一个如此肆意妄为的主子,这么多年居然无人发觉。
依照沈昧那个恶劣的性格,似乎做出什么都并不奇怪,更别说是故意把天青秘谱丢出来看别人你争我抢的戏码了。
沈不宣和沈昧,明明就是是一个人,却互相排斥自己的人格,不仅性格行事风格和对他的态度截然相反,似乎记忆也不相通。
那么当初在白鹿山上现身是沈不宣还是沈昧呢。
只能等沈不宣出来的时候,去试探一下了。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聚宝阁的拍卖会还未开始,阁内已是座无虚席,二楼的厢房雅室更是早就被订满。
大堂内或是寒暄客套,或是商谈合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咦,今日聚宝阁招待客人的侍从怎么都是女子?”一个衣袍华丽的富商好奇的问道。
一旁招待的侍从柔声应道:“昨日阁主说了,今日来的都是贵人,怕男子粗手粗脚的冲撞了贵客,便都换成了姑娘们。”
“你们阁主还真是细心呐!不愧是会做生意的人。”富商感叹道。
聚宝阁后院的更衣室内
姜砚辞看着满衣柜的轻纱箩裙,本就清冷的脸上简直能结出冰来。
他昨日来探查地形的时候明明记得还有男子的衣物。
在原地僵持片刻,姜砚辞深吸了一口气,管不了那么多了,裙子便裙子吧,正事要紧。
目光从各种款式复杂的裙摆划过,半晌,姜砚辞面无表情的从柜中选出一件最简单的白色箩裙换上。
姜砚辞回想着聚宝阁中侍女的发式,幸好比较简单,只要半束着系根丝带便可。
镜中的人本就清冷的容颜配上白色的衣裙,更显得不染尘埃如谪仙,姜砚辞面部表情的打量自己,确定不会露出破绽,便带上面具从容的走了出去。
聚宝阁内突然多了一位带着面具都遮掩不住出尘气质的侍女。
众人纷纷瞄向角落里站着的人,尽管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也完全无法忽视她的与众不同,明明是清冷出尘的气质却隐约间带着一股勾着人的蛊惑味道,就好似她分明是九天之上的神女,却偏偏要将人带入地狱。
“那位是谁?怎么以前从未在阁内见过啊。”一位气度不凡却长相风流的公子直勾勾的盯着角落的方向,向一旁的侍女问道。
“还望公子见谅,奴家不知。”侍女目不斜视,显然经受过良好的训练,恭敬地答道:“最近阁里新来了许多姐妹,公子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哼,这阁内就没有本公子不认识的姑娘,本公子这就去认识认识。”这位公子冷哼一声,说着便起身向角落走去。
姜砚辞站在角落隐晦的扫视周围的人群,怎么一夜之间聚宝阁的侍从全变成了女子?
姜砚辞正觉得奇怪,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忽然旁边传来一道轻佻的声音。
“这位美丽的姑娘,在下郑羽,不知可有幸知晓姑娘芳名。”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华袍的年轻公子笑的轻浮浪荡,偏偏他还自以为风流倜傥,手中摇着一把镂空银扇,在他身前站定。
姜砚辞听着此人一口一个姑娘,眼神冰冷得能掉渣了,若不是还有正事未办,身前的人早已经被他一脚踹飞。
“窦霓婉。”姜砚辞瞥了一眼笑得十分碍眼的人,压低声音轻声道。
“窦姑娘不仅人长得美,名字也这么好听。”郑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他就知道没有人可以拒绝他的魅力。
姜砚辞眼中看不清情绪,幽幽的说道:“公子您喜欢就好。”
郑羽暗自打量着眼前的美人,他郑羽什么美人没见过?却还是第一见到如此与众不同的!
以往也不是没有拥有过清丽出尘的美人,可就是比眼前的这位少了些许味道,明明连面具都没摘下来,仅凭借着一双澄澈的双眸和白皙精致的下巴便勾着人心底的瘾。
唯一可惜的就是太高了,郑羽看着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美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受着他自以为隐蔽的打量,姜砚辞心中逐渐生起杀意,面上不动声色的压着嗓子问道:“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郑羽正要开口,大堂中央的高台上传来聚宝阁管事的声音,拍卖会开始了。
“在下一见到姑娘便心生欢喜,拍卖会结束后不知可否赏脸一聚?”郑羽连忙说道。
姜砚辞心中厌烦不已,面上却叹了口气,清冷的眼眸徒增几分无奈:“我也觉得与公子十分投缘,只是阁主说了,阁内所有的侍女没经过他的允许之前都是不能随意出去的,男子却没有要求”
郑羽闻言怒道:“你们阁主怕不是自己娶不到媳妇便在阁中作威作福不成!你放心,等下拍卖会结束我便去找他理论理论!”
说罢,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清冷柔弱的美人,回到大堂的位置上。
姜砚辞眼神重新变得冷漠,嘴角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昨日提前来聚宝阁查探得知,天青残卷要压轴出场,姜砚辞对其他拍卖的珍宝奇物并无兴趣,淡淡的瞥了一眼高台上激昂讲话的聚宝阁管事,便漠然的收回了视线。
只可惜还没清净一会,手中便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托盘,姜砚辞下意识地要挣开,转头看着眼前脸色焦急的红衣侍女,又松了力道。
“好妹妹,姐姐我实在是内急,我一时又找不见其他人,你帮我给二楼天子二号的客人送下茶水吧,就当姐姐欠你个人情。”红衣侍女说完,急匆匆的便往后院方向跑去。
姜砚辞沉默的接过托盘,心中无奈,缓步往二楼包厢走去。
刚走到包厢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孤今日便要看看这天青残卷到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姜砚辞轻扣包厢的门:“客人点的茶水到了。”
“进。”
闻言,姜砚辞略低着头走了进去,将托盘轻放在木质圆桌上,便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夹杂着恶意的声音:“怎么,你们聚宝阁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么?哪有让客人自己倒茶的道理。”
姜砚辞回眸望去,对上一双阴鸷凶狠的眼。
是沈昧。
“沈兄,对待美人怎可如此失礼。”身旁坐着的男人开口调侃道。
男人穿着异族服饰,露出蜜色的胸膛,眉眼深邃,面容英俊而锋利。
姜砚辞修长的手指随意扣住茶壶耳,将托盘内的茶杯摆正,手微微倾倒壶声,茶香四溢。
“王子殿下自小在豪放的北穆长大,可能不太了解中原的习性。有的美人啊,看似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其实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不管是谁都要扎一下。”沈昧看了眼身旁眼神淡漠的人,挑眉道。
被称为王子殿下的男人闻言也看向一旁自顾自倒茶的人,笑道:“总感觉你这话意有所指啊,看来这位‘玫瑰’姑娘在沈兄心里很不一般。”
沈昧意味深长的说道:“的确是不一般的。”
毕竟姜砚辞是唯一一个他目前特别想杀死但又杀不掉的人。
既然杀不掉,给他找点麻烦也是好的。
姜砚辞无视沈昧挑衅的眼神,只觉得这人真是阴魂不散,淡声道:“慢用。”
说罢,将茶壶放回桌上,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本来乔装进来也只是他为了掩人耳目避免麻烦。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也懒得装了,沈昧若是不想砸了自己场子,就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压轴的天青残页终于在万众瞩目下露面,尽管竞价非常激烈,最终还是被天字二号房的王子殿下以碾压的价格收入囊中。
只是拍到了是一回事,走不走得出渝州又是另一回事了。
聚宝阁门口,男人上了一辆奢华的马车扬长而去。
姜砚辞眼中闪过沉思,他总觉得沈昧不会这么简单的将天青残卷卖出,随即运起轻功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再说这边,北穆王子离开后,沈大教主刚在后院的歪脖子树上躺下,聚宝阁的管事便匆匆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阁主,郑家的大少爷想见您。”
“不见。”沈昧不耐烦的说道,突然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张清冷的脸,又开口道:“他想见我做什么。”
“说是想邀请阁内的一位姑娘游船。说是阁主你不肯放人。”管事叙述着那位郑公子的话,脸上表情古怪,阁主什么时候霸着阁内的姑娘不让出去了,他怎么不知道呢。
沈昧闻言挑眉道:“叫什么。”
管事略微思索,答道:“好像是叫窦霓婉。”
管事心中惭愧,他对这个姑娘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逗你玩?”沈昧嗤笑一声道:“我看那郑家少爷先别找什么姑娘了,还是赶紧找个大夫治治脑子吧。”
管事闻言心中一惊,聚宝阁混入了身份不明的人,他竟毫无察觉!
连忙请罪道:“都是属下的疏忽,竟让人混了进来。”只是阁内防卫向来严密,从未有过差错,这一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差点怠慢了客人!
“错不在你,”沈昧淡声道,眼神望向窗檐下还未开花的玫瑰幼苗:“本来就没想过能防得住他。”
那是沈不宣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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