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小宅子里,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喝酒。
他们已经喝了许久了,如今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还有人红着脸激动地说些什么,最后还少不得嘲讽他们这些人见识少。
“见识少?见识少——”
有人从桌底爬起来,抓住说话的那人的胳膊,他夸张地笑了声,“你们能有我见识多?日日在宫中给人号脉诊断,你们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事情,那可多了去了!”
“什么事啊?”
“你也就是号号脉,现在宫里只有太妃和皇帝了,还能有什么事?”
那人笑了笑,小声说,“谁说皇宫只有太妃和皇帝,我告诉你们,皇宫还有个女人呢。那个人啊,是先帝的妃子!先帝死前谁也不见就要见她!”
“干嘛,还要再封一个太妃?”也没听说啊。
有人听到这个脑子清醒了些,看着这些人都浑浑噩噩的,他也没出声,就悄悄地坐的近了些。
人喝多了,嘴就容易关不住,什么都往外说。
果然,那人神神秘秘地说,“算了吧。那女子年轻貌美,膝有淤青,皇帝把她留在宫里还能做什么?”
几个人反应过来笑作一团。原来皇帝也如此啊!
那人拍了拍桌子,“你们谁说的事情能有我说的有见识!这些事情你们一辈子也见识不到!”
然而等不到其他人的回答,他便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顺势换了姿势就开始鼾声震天响。
其余的几人也都趴得趴、躺得躺,很快便也响起了鼾声。
那个还清醒些的睡过去之前还在想:这还真是件大事,说出去能吓死人。
平阳侯府——
平阳侯季平中听着下人的来报,看着那下人拿手背抹汗的模样,不悦地说,“你急什么,慢慢说,给我说清楚了。”
近些日子来,有些风言风语在京城之中不胫而走,竟然说当今皇帝将自己老爹的妃子给留在了宫里。
这事一传出便如同石子落入水中,惊起了一片涟漪。
一向关注宫中动向的平阳侯立刻便叫人去打听此事。
下人“哎”了声,心想这哪里是急不急的事情啊,他是怕自己什么时候脑袋不保了。
“把消息传出来的是太医院的卢太医,大半个月前曾经去给那位妃子看过诊,回来以后对此也是三缄其口,但是前两日喝醉酒的时候将这话说了出来,被同桌喝酒听到了,就传了出来。”
事情都是属实,他们能查到,别人也能查到,所以这事情没有半分作假。
平阳侯让他下去,而后又将刚刚从宫里回来的季酉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父亲。”季酉行了礼,安静地站在下首。
平阳侯依旧那副模样,“外面的传言都听到了吧?”
季酉沉默了下,“听到了。”
即便她不会刻意去打听,但是作为季家人,也会有人将消息主动递到她的面前。
她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平阳侯“嗯”了声,“你怎么看?”
“这件事情恐怕是真的,”季酉一边说一边看着平阳侯的脸色,“我在宫中见过一个女子,陛下要她同我们一起接受教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所以我也只是见过她一面。”
至于在贺府见的那一面,季酉并没有提起。
关于那名女子,平阳侯自己也有些印象,毕竟那一日她出现得委实不同寻常。其他更多的他也不怎么清楚,毕竟这事情的变化是没人能够想到的。
“父亲,”季酉见平阳侯不说话,便开口问道,“现如今的消息恐怕会传到朝堂上,可要遏制?”
平阳侯睨了她一眼,“为何要遏制?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也许会是你的助力。”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陛下待那女子必定非同寻常。”
“就是非同寻常才叫朝臣有话可说。这件事情你不管了,若是可以,不如在宫中探探那个女子的虚实,若她阻了我们的路——”
平阳侯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季酉低头道了声“是”。
……
……
这两天没有见到沈璜。
沈璜一不出现,姜檀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许多,每日去见贺缃青的时候脸上也多是挂着笑容。
今日姜檀去的时候,贺缃青没有看书,他坐在亭边喂鱼。
“你在哪里都喜欢喂鱼吗?”姜檀在他身后站定,鸢翠听了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贺缃青将手中的鱼食洒尽,转头看了过来,“卢太医死了,吊死在了家中,还留下了一封悔罪书。”
姜檀目光有些茫然,“什么卢太医?”
贺缃青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位太医院的太医,有嗜酒的癖好,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喝多了酒就喜欢胡说八道,什么宫闱秘辛什么陈年旧事都喜欢拿出来说一说,不过多是真假掺半的东西,为了面子而已,所以也没人拿他的话当真。”
“那一日,他恰好说了你的事情。”
若是平时也没什么。但沈璜得位本就有些惹人怀疑和诟病,这事情被人有意听了去,自然就不会轻易揭过。
姜檀想起来了,“他死了?自己上吊?”
贺缃青的目光似乎是在审视着她,又似乎只是没什么目的地看着她,“嗯。看起来是。”
至于真的是不是,无人知晓,也无人敢知晓。
贺缃青最终移开视线,“现如今朝臣在用这件事情向皇帝施加压力,他无暇他顾,所以你这几日才能过得这般开心。”
只不过是因为沈璜自己也焦头烂额罢了。
然而,姜檀似乎并未把贺缃青的这句话听进去,而是问,“他的家人呢?还活着吗?”
贺缃青顿了顿,道,“听说他们已经打算离京了。”
那还好。
姜檀沉默下来,扭头看了看晴雨台的方向。
今日,那三位小姐也在那里读书。不知道她们今日学了什么,又可否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贺缃青,我想回家去看一看,”姜檀突然说道,“沈璜那日提起来,我才恍然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所以我想回去看一看。”
“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那里,一定是有人提醒了他,又让他想到了我,”她看向贺缃青,“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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