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缃青笑意更深,“夫人心性纯粹,平日里不知道的东西很多,多亏你提点,她才能懂这么多。”
“抬起头来。”他说道。
那侍女抬起头,见到贺缃青温柔笑颜,霎时间便红了脸,小声地叫道,“公子。”
她还没昏头,“奴婢哪有资格提点夫人,就是跟夫人说一说这些事儿而已。”
“懂得不少,”贺缃青一只脚下地,稍稍弯腰,问,“闺房之趣你也懂吗?”
侍女脸颊滚烫,看了眼满脸懵懂的夫人。
贺缃青道,“不用看她。”
侍女于是小声道,“嬷嬷教过奴婢。”
她们最初被送进来,是想要做公子的侍妾的,只是公子没兴趣,才被做些杂活,直到夫人来了,才又被派到这里来。
但是现在,公子似乎对她有意。
贺缃青笑了笑,“是么,长了张俏脸,又懂这些趣味,若是无用武之地未免太可惜了。”
姜檀微微挑眉,看了眼这一点不把她放在了眼里的侍女,将被子盖好没说话。
侍女攥紧自己身上的裙子,“公子——”
贺缃青向后坐直,道,“来人,打完二十板子发卖出去。”
侍女的脸一下子白了,她伸手想要去拽贺缃青的衣角,“公子,公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不要赶奴婢出去……”
侍卫进门钳住她的手臂,将她硬生生拖了出去。
姜檀撑着下巴,看着那侍女被拖出去的方向,目光有些怅惘,“可惜。看着就会伺候人。”
要不是遇上贺缃青,怕是早就坐上侧室的位子了。
贺缃青扭头看向她,白色衣领掩盖住白皙的皮肤,上面点点红痕,如开在雪中红梅,艳丽又清冽。
“我也很会伺候人,”贺缃青神情难辨,“夫人有我伺候就够了。”
姜檀瞪了他一眼,从怅惘中抽身,“你这是迁怒。”
贺缃青垂眸不语,只因姜檀说的没错,确有两分迁怒,他不将火气发在姜檀身上,就把火气发在了别人身上。
但是——
他笑了笑,“作茧自缚。”
待到姜檀睡下之后,贺缃青又披了衣服起来,将府中所有的侍女都叫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侍女们不知为何,一个个都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去了。
贺缃青性情温和又有君子风范,这府中的侍女多少都对他有些心思。可这大半夜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廊下贺缃青晦暗不明的脸,莫名都觉得有些阴森。
“我将你们调往这里是为了照顾夫人,”贺缃青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隔壁的院子片刻之后收回视线,“你们都是因她才得以站在此处。”
贺缃青一开口,就有侍女觉得不对劲。
公子平日里可从来没这么说过话。
贺缃青的目光将面前的人一一扫过,他突然笑了声,“将那个带上来。”
被打了板子的侍女被人拖过来扔在了地上,她匍匐在地上,哭着说,“公子奴婢知道错了”
她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自己的话,期待公子能饶过他。
贺缃青坐了下来,温和地问,“错在哪了?”
“奴婢不该胡乱说话,不该告诉夫人什么避子汤,不该,”她扣了扣地面,任何羞愤在命面前都不算重要,“不该妄图勾/引公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错了啊!”
底下的侍女大惊。没成想她还有这样的担子。
贺缃青挥挥手,任那侍女哭嚎也毫不在意,“拖下去扔出府外。”
他站起身来,雪白的衣袍不不染尘埃,“凡是入我府内,在夫人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心里有数,若没有,就老老实实做个哑巴。”
“如果这等事都要我提醒,那我要你们何用”
“这话我只说一次,”贺缃青在廊下站了会儿,“散去吧。”
众人即刻便要散去,贺缃青又突然道,“不要自作主张给夫人送任何药,凡事,问我。”
贺缃青回去的时候,姜檀正下了地喝茶,她穿着里衣,端着茶杯在桌边坐着,眼里还有没睡醒的茫然和倦怠。
她歪头看去,“你又做什么去了?”
看着阴沉沉的,不像好事。
贺缃青走过去,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突然道,“你喜欢自在我就给你自在,大小事情我都可以替你解决。”
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就好。
什么都无需担心,也什么都无需去做。
只是,她要是再老实一些就更好了。
姜檀疑惑地看着他,最终忍无可忍地拿下他的手,“不要总动手动脚。”
……
……
姜檀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叫人送水,进来的侍女有些眼熟,端着水近前,走到跟前了,抬起头来一笑。
姜檀顿时愣住,“鸢翠”
鸢翠笑了起来,她长了张圆脸,笑起来可爱,“是我。小姐快起,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
敢这么说话的也只有鸢翠了。
鸢翠看起来似乎瘦了一些,人倒是挺精神。只是在宫里磋磨过,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姜檀怔怔没动,过了会儿才笑了声,道,“你能回来,真好。”
鸢翠收敛了笑意,将水盆放在一边,“小姐怎么了,我又没事,现在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她握住她的手,“倒是你,没想到竟然嫁给公子了!我就是为什么你俩在一起我总觉得怪异,原来——”
她嘿嘿笑了两声。
姜檀正听的投入,听到公子两个字,没忍住拍了下她的手,“说的好好的,提他干什么”
本已经走到门口的贺缃青脚步一顿。
他转头看向屋内牵着手的两个人,嘴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
哪怕他将人带回来了,姜檀也没多待见他。
贺缃青默了默,转身离开了。
既然开心,他总不会现在去给她找不痛快。
过了没几日,京中有府设宴,给贺缃青成了帖子,邀请他们夫妻二人。
姜檀翻看那张帖子,随即扔到一边没有丝毫兴趣。
“不想去”贺缃青正坐一边,看到她的动作便问了问。
“自然,”姜檀说,“不说那家人我不认识,你还真想带我见人”
成婚当日带了盖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但若是真的露了脸,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不去便不去吧,”贺缃青也没说什么,“过几日我带你往西走走,出去看看。”
姜檀觉得奇怪,“你不用上朝吗?”
贺缃青看向她,眼底带着笑意,“辞官了。”
姜檀蹙起眉头,“因为我”
贺缃青成婚这么大的事情,沈璜必定知道也必定会探查,但这婚还是成了,就说明沈璜已经放过了他们。
姜檀松开眉头,笑了声,“活该。”
不过贺缃青这样的人肯放弃权势,让姜檀觉得极其诧异。
话音落下,姜檀好半晌没听见人说话,不多事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她抬起脸,烛光映照在她白莹莹的脸上。
姜檀看见贺缃青垂眸看她,俊逸的脸在烛光下多了两分难言的吸引。
她扯扯他的袖子,“蹲下来。”
贺缃青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反应过来似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手撑在她的身侧。
姜檀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心想贺缃青这张脸长得真是好看极了,难怪屋里的侍女总惦记他。
她探头过去亲他,贺缃青便立即反客为主,一手扶在她的腰上,撑着她的身子。
贺缃青亲吻人的时候,远不如他这个看起来的清隽温和,反倒有股不死不休的感觉。
是姜檀主动在先,但再往后就不是姜檀可以做主了。
贺缃青与她稍稍分开,抹了抹她唇上的湿意,搂着腰将人从软榻上抱起来往床上去。
贺缃青解了她的裙子,想起来什么,弯腰低头道,“夫人,为夫这就来伺候你。”
伺候两个人放在他口中缠绵悱恻,突然变得有些见不得人。
姜檀还真受不了这个气。
她咬了咬唇角,抬手拽住他的衣带,不客气地说,“让我见识见识啊。”
贺缃青笑了起来,吻了吻她的耳侧,“好呀。”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姜檀还是没有一副好脸色。
伺候人这种事情本来舒爽的该是她,结果最后得了便宜的却是贺缃青。
因为二人要远行,府内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随行护卫等等,姜檀早起爬上马车还在打哈欠,等到马车真正动起来的时候,又精神了,总想掀开帘子往外看一看。
贺缃青坐在她旁边,见她动作含笑不语。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出京的时候,却突然被拦了下来。
拦住他们的是另一辆马车,简朴素净。
贺缃青扫了一眼便知道马车内坐着的何人,而姜檀——
他扭头看了眼,姜檀专注地盯着点心铺子,见他看来,还试探地使了个眼色。
贺缃青把银子放在她手中,“去吧,别买太多,吃不完会坏。”
等到人走了,贺缃青才下了马车,而后对着那马车微微笑道,“陛下亲自送行,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马车内,沈璜阴沉着一张脸,嘴角绷直,膝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
贺缃青,贺缃青。
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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