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街边的烟花店买了满满一车的烟花。
李平生驱车带着季浣前往郊外。
熟悉的街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荒野,荒野蛰伏在暗夜,只有天边偶尔浮现出的花火将荒野点亮。
季浣往外看了一眼,估摸着这是已经到郊区。
“你说的可以放烟花的地方是不是就是这里?”
李平生回过头看她的脸色,“还没到地方,你是不是困了?”
季浣不困,反而精神奕奕,“困倒是不困,就是感觉有点远。而且这里看起来已经没人管制,我还以为到你说的地方了。”
李平生朝外面看了一眼,犹豫着,“在这儿放……也行。”
说着他将车子在路边停下。
这是条乡间小道,看起来像是被荒废掉了,季浣一路过来都没见有车经过。
她好奇问:“这条路通往哪里呀,怎么感觉车子这么少?”
李平生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路,拧着眉答:“这里通往宁川下面的一个旅游县,车流少是因为,越过中间这片山坳,对面有一道高速公路,所以这边走的人就比较少。”
季浣恍然大悟的点头,有另外一条更便捷的高速路,谁还愿意走这边坑坑洼洼的小路。
李平生将烟花一个个搬到地上,那片荒野像是废弃的农田,里面长满了杂草。
正是隆冬时节,杂草枯黄,随着夜间的风轻轻摆动。
季浣手里拿了几个小的烟花,趁着李平生搬运烟花时,她将烟花悄悄出一个造型。
“好了!”李平生搬完最后一箱,拍拍手上的灰屑。
季浣这边也正好忙完,李平生看见她的举动,正想朝那边过去。
“哎,你点还是我点?”季浣挡住他的视线。
李平生收回目光,没放在心上。
他沉吟,还是说:“我来点吧。”虽然季浣说是这是送他的新年礼物,但毕竟危险,心意已经收到,谁点不都一样。
季浣没纠结,“好!”
远处的天边有跳动的光将这片荒野照亮,一闪而过的画面中,少女的长发随风飞舞,她面前的男人蹲在几步远的地上,抿着唇点燃一支烟,又将烟从嘴上拿开。
撕开包装的引线被点燃。
呲呲的燃烧响过荒野,片刻后,砰一声,这片天的黑幕被撕开,五光十色的流光绽放在天空。
李平生站在季浣身边,单手夹着烟,抬头看着天上的烟火。
美得绚烂又转瞬即逝。
冷不丁,手上的烟被人抽走,李平生侧身看向季浣。
季浣手中闪着微弱的星火,她嘴一咧,“借我用一下。”
李平生拧眉,虽然他自己抽烟,但是他觉得烟这个东西,季浣还是不要碰的好。
他正想出言劝诫,季浣已转身朝荒野另一边走去。
天边的烟火还在继续闪动,将这片荒野照得通亮。
李平生停下脚步——只见前方有摆成笑脸的几只烟花。
季浣弯着腰,把烟花一一点燃。
烟火在她脚边绽放,转瞬间,全部燃烧起来。
银白的花火把季浣的脸庞照亮,她站在笑脸旁。
“李平生,新年快乐!”
在那么多的新年愿望里,我只希望你快乐。
李平生看着烟火中的季浣,喉结滚了滚,心里百感交集。
他艰难的挪动脚步,一步步走到季浣身边,声音哑得不像话。
“我现在要亲你,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就推开我,好吗?”
季浣猛地瞪大了双眼,可再多的话都消失在贴上来的冰凉触感里。
她眼前闪过一双手,双眼被覆盖住陷入黑暗。
于是,唇上的感觉更加清晰。
季浣想起很久以前听同学讲起过的关于初吻的感觉,什么心跳加速,什么小鹿乱撞,她通通没有感觉到。
相反的,除了最初的震惊,等李平生冰凉的唇真的贴近,她内心一片宁静,那种宁静让季浣觉得妥帖。
李平生的动作没有没敢持续太久,他只轻轻覆盖上去,抿了两下便将人放开。
手移开,露出季浣一双带着疑惑的双眼。
季浣:“这……这就完啦?”
李平生怎么也没想到季浣是这个反应,他怕吓到小姑娘,怎么人反而一脸意犹未尽,倒显得他……不行似的。
李平生气极反笑,“那不然?”
季浣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抿抿嘴唇,“可我听人家讲的初吻,好像不是这样的。”
李平生抬手用力揉了下季浣的头发,“我们二十五岁的初吻就这样!”
季浣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比刚才更大了,她追上李平生转身的步伐,“这居然……唔!”
后面的话被嘴上覆盖的手打断。
李平生颈脖有些红,“再说话我又亲你!再亲你可就不像刚刚那样的单纯碰一下!”
季浣对上他的眼,眨巴眨巴眼睛。
到底是李平生先怯了场,他错开目光,转身朝车里走。
季浣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怎么有点气急败坏的模样。
等季浣上了车,李平生突然推开车门。
季浣惊道:“你干嘛去?”
真生气了?
二十五岁的男人这么脆弱?
亲一下就跑?
李平生当然不是逃跑,他对季浣说了句等着,便又回到荒野中,把烟花剩下的包装盒一一拾回来丢到路边。
路边定期会有人来清理。
再等李平生上了车,季浣已经开始打着哈欠。
李平生见状,“马上回去,你困了就先睡一会儿。”
季浣闻言,“嗯?先不回去,你一开始是准备去哪里的,我们现在去呗!”
李平生偏头看她,“哪里是比公寓近,但你确定要去吗?”
季浣点头,“去呗。”
李平生目光中有不知名的情绪,“好!”
车子驶离那片荒野,沿着凹凸不平的乡间小路开了很久。
等终于到了地方,季浣看着眼前现代风格的乡村别墅,才明白过来,李平生为什么大晚上也要来这里。
季浣:“你家?”
李平生停好车下来,“算是吧。”
季浣皱眉,“怎么又是算是?”
李平生输入密码进房,按下开关,房间顿时灯火通明。
他边朝里走边解释,“因为仔细算起来,这栋房子是我爷爷的,后来留给我爸,我爸又留给我妈。”
而李平生的妈妈现在还在精神病院,于是房间暂时就交由他手上。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李平生推开一间房门,对季浣道:“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朝楼上走去。
季浣看着眼前的房间,像是一间客房,虽然房间陈设蒙了一层灰,但还是很整齐,不像是有人居住的。
季浣在屋内等了一会儿,又下楼,转转悠悠的便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相框。
相框里是两个相依偎的爱侣,季浣认出其中的周惠,另一人眉眼与李平生有七分相似。
应该是李平生的父亲。
季浣想起李平生曾经给父亲烧纸,看来这位眉眼与李平生有七分相似的人已经不再了。
而相框中的另一人,静静依偎在身旁的男人怀里,笑容恬静,气质温婉,跟季浣见过的疯癫的,失神的周惠完全不一样。
季浣心下凄然,只能感叹一句物是人非。
李平生从楼上下来,眼眶微红,见到季浣,又将情绪掩饰好,对她挤出个笑,“今天有点晚了,要不我们就在这将就一晚?”
时间已经快两点。
季浣刚进来时发现临近的几户人家都已经睡下了。
她也实在是困了,没有异议,便答应下来。
李平生将她带回之前的房间,将屋内的卫生简单打扫,又换上新的床上用品。
做完这一切,他说:“今晚你睡我房间,我就在隔壁,有事情随时叫我!”
季浣惊讶,“这是你的房间?”她还以为是客房。
谁房间半点主人的生活痕迹都没有。
李平生点点头。
季浣:“你是很少在这边住吗?”
“倒也没有,以为假期经常会回来,”李平生犹豫着说,“我的东西……应该是后面被他们清理了。”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太多,季浣心知八成跟李平生过去的经历有关。
既然李平生不愿意说,那她也就不再多问。
季浣将李平生送到门外,“晚安,你也早点睡。”
李平生看着季浣的目光温柔,“嗯,晚安,明天见。”
过了很久,天边开始发白,季浣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兀自发着神。
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她回神,朝房门看一眼,这栋房子里除了她就李平生一个活人。
肯定是他在门外,可现在这个时间点,李平生会有什么事情找她。
季浣拨乱头发,又揉揉眼睛,做出一副刚被人吵醒的样子。
一开门,确实是李平生站在门外。
但……
季浣关切道:“你怎么了?”
眼前的男人,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双眼猩红,碎发凌乱,额头的汗滑过眉毛,顺着眼角,像落下的一滴泪。
李平生如梦初醒般,他猛地抱住季浣。
季浣一下子被勒得喘不过气。
她惊慌失措,“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做噩梦了?”
季浣猜测了几个答案,抱住她的男人都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李平生平静下来,季浣将他带到屋内,又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水还是李平生从车里拿出来,提醒季浣半夜渴了喝的,结果最后一瓶水全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他像是渴极,一口气将一瓶水喝完。
好在,人也慢慢冷静下来。
季浣坐在床沿,李平生靠着房间的书桌。
房间里安静半响,季浣打破沉默。
“做噩梦了?”
李平生侧了下脸,没说话,看样子是默认了。
季浣轻叹口气,“你现在想讲故事吗?”
关于李平生身上的秘密似乎太多,季浣自己也有秘密,且并不想让李平生知道,所以她对于李平生不愿意讲他自己的事情,抱有一种宽容。
可现在李平生夜半惊醒,如果跟他的故事有关,那说明这个事情一定非同小可,季浣起了好奇心。
除开好奇心,经过昨晚那个吻,季浣已经将李平生完全当作自己人,对于自己人,那就不该存在秘密这种东西。
如果李平生愿意向她迈开第一步,那她就有勇气也把自己的秘密将给李平生听。
可是,李平生垂下头,一言不发。
房间顿时又落针可闻。
季浣烦躁地抓抓头发,“好吧,那你现在回去睡觉吗?”
李平生停顿了一瞬,他似乎是思考很久,终于开口:“我来找你确认一下。”
季浣:“确定什么?”
李平生靠在书桌的身形摆正,看着季浣的眼神专注。
“季浣,我们……现在算是男女朋友吗?”
按理说,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确实应该是男女朋友。
但是,季浣冷淡地说:“当然不算。”
李平生愣住,脸上闪过慌乱。
他想过季浣可能会不知所措,或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
“为什么?”李平生不明白。
季浣看着他,很理直气壮,“你又没有跟我表白!”
李平生闻言松一口气,“那我现在……”
“打住!”季浣截过他的话,“我现在不想听。”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向我坦诚后再说吧。
季浣心里默默想着。
李平生心里百转千回,至少比直接拒绝好。
“那你什么想听了再告诉我。”
季浣:“再说吧。”
两人话一说完,房间又安静下来,最后还是季浣受不了,将李平生赶回了房间。
经过这一通折腾,季浣反倒来了几分睡意,再上床没多久,她便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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