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十来岁的小孩有好些个, 平日里会帮着大人做些事,但更多的时候都是约着一块玩耍,不到饭点的时候见不到人影。
家长们也没当回事, 他们队里没大山、没深水,只要不偷偷跑出去, 也不会有什么事,再加上队里这么多人, 家家户户都是认识的, 真有孩子出了事也会上前帮衬下。
也就不管孩子们怎么闹了。
反正也就这么几年玩, 再大点就得帮着做事。
所以, 当这群孩子为了饼干奋斗的时候, 还没一个家长知道。
“我今天得了两块饼干!”
“我有一块半哦, 知青哥哥特别好, 他将最大的那半分给了我。”
“你们今天捡了多少?”
“嗐, 这边林子的木柴都快捡光了,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半捆。”
几个小孩凑在一块叽叽喳喳, 正说着时, 突然一个人凑近他们的小圈子, 问道:“用木柴换饼干?”
小孩们抬头一看,纷纷惊叫出声。
“没饼干!”
“我们哪有饼干哦。”
“郑郡哥,你要抢我们的饼干, 我就告诉奶奶让她揍你!”
郑郡是谁啊。
是村里又爱又恨的主。
和连子一样, 年轻人中最能干的人,只要交到他们手里的活就没有干不好的, 绝对不会浑水摸鱼,任谁见着都忍不住夸赞一声。
但郑郡和连子又不同,村里人提起连子, 那是又心疼又觉得他人好,恨不得往死里夸。
可郑郡却不是。
他干活强是强,但论这个人提起时就会摇摇头。
他性子莽,小小年纪的时候因为家里偏心给侄子分了一口肉,他都会直接握着拳头揍上去,将那块给抢回来。
因为没吃饱,他也敢拿着石头将家里的柜子砸开,偷吃里面的粮食。
郑家儿子多,对着这个干活强但没法管束的儿子时,是恨得不行,再又一次因为粮食的事闹起来后,郑家直接将郑郡给过继到堂伯家中。
郑堂伯无儿无女,也没想过要一个孩子过来继承香火。
只是看着郑郡可怜,被揍得一脸青肿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最后便接到自家来。
还别说,虽然那个时候郑郡只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吃得多但干活也多,让郑堂伯减轻了不少负担。
至于郑郡爱吃,反正家里就两口人,哪怕不能让他吃好,但吃饱还是没问题。
就这样,两人成了父子,日子过得也还行。
但郑郡这张嘴就是太馋了。
骗小孩零嘴这种事没少发生,次数多了,队里的小孩见到他就吓得不行,尤其是身上装有零嘴的,就是一颗花生都有可能被这个大坏蛋盯上。
就比如现在。
小孩们死死捂着兜,生怕身上的饼干会被骗去,毕竟都不是第一次。
郑郡看着小孩嘴角的饼干沫,怎么可能相信他们兜里没零嘴,不过他更在意的是之前听到的事,“只要你们告诉我,我就不抢你们的饼干。”
小孩们有些拿不定主意。
虽然他们年纪小,但他们也晓得如果知道的人太多,他们能分到的饼干就少了,所以才会偷偷摸摸连家里人都不告诉。
郑郡弯着腰身,和他们平视着,放低语调道:“你们想想,我是要了你们不少零嘴吃,但我是不是也给你们干了不少活?还给你们做了好多玩具呢,所以我那不叫抢,那是交换。”
虽然这个交换有些强制性,但他确实没抢嘛。
没办法,谁让他实在是太贪嘴了,为了一口吃食他真的连脸都不要了。
说完,小孩们互相看了看,郑郡哥哥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他们手中难得的玩具,都是郑郡哥哥给他们做的,这么一想,其中一个小孩就忍不住开口了。
等他一开口,另外几个小孩也跟着说了起来,叽里呱啦没多久郑郡就搞清楚了。
他什么都没说,拍了拍小孩们的脑袋就转身离开。
其中一个光头孩子奇怪着,“郑郡哥哥怎么不去连子哥那里?”
“难不成他改性了?”
“我奶奶说了,郑郡哥哥已经是大人,是该收收性子,不然以后没女同志愿意嫁给他。”
随意说了几句,实在是不太关心这个,各自又开始去捡柴。
连子哥哥那里的饼干没多少,如果不快点捡他们都换不了多少块了。
等好不容易捡到一些,一群小孩背着篓子就往山脚去,结果刚去就傻了眼,只见之前从他们这里套了消息的郑郡背着一个比人还要高的篮子,里面放满了木柴。
稍稍一数,居然能有十来捆。
这一下所有孩子都不淡定了,郑郡换了这么多饼干,他们还能换到吗?!
能还是能,但也就这一次了。
瞧着饼干盒里还剩下的两三块,梁连对着他们道:“这次就到这里,以后要是有要你们帮忙的事,哥一定叫你们。”
孩子们眼里的期待变成了失落,不约而同的死死瞪着郑郡,其中一些孩子们眼里还带着些泪光,就快哭出来了。
郑郡哥哥太坏了,居然和孩子抢活干!
郑郡像个没事人,拿着饼干细细嚼着,还真别说,从城里来的饼干就是格外好吃,可惜这次换得太少,就该再来十捆木柴。
吃了两块,剩下的小心翼翼装进兜里,他问着:“我现在没什么活干,你们要不要一个帮手?听话又能干,只用时不时给点吃的就好。”
梁连苦笑着,“还时不时,哪来那么多吃的哦。”
郑郡看了看他身后的人。
连子没有,这个新来的知青肯定有,对着他又开始推销自己,“同志你看呢?队里谁不知道我干活利索,还特听话,你指西我绝对不往东。”
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苏霖瞧了他一眼,从这人来他就认出是谁了。
原文中的男主。
女知青配村里糙汉,被宠到谁都羡慕,凭着两人的努力最后走出大山,还成为了世界首富。
然而,现在的男主可没那么能干,就是一个和小孩争零食吃的馋货。
对于他想来帮忙,苏霖没什么意见,只是道:“我现在手中的食物不多。”
“没关系,欠着就是,反正你都是咱们大队的人了,我还怕你跑了不成?”郑郡咧嘴笑着,现在没有以后总能有,他还真不怕对方不给。
就这样,留下帮忙的人多了一个。
郑郡也不算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他确实有一身的力量,干起活来特给力,有他的加入效率提高了不少。
在经历过利坯后,就剩下晒坯。
把成型的坯摆放在提前收拾好的地方晒干。
晒干之后,就得开始烧窑。
其实中间还有几道工序,只不过手中实在是缺少一些材料和工具,他也没办法施行,好在第一批只是尝试,如果真的能烧制出来,他才有底气朝大队申请资料,采办必要的材料。
反正他现在都是靠自家妹子养着,是真的拿不出钱采办这些东西,他可以提供法子也可以提供帮助,但其他的事,他不会一口应承下来。
烧窑前,苏霖得去镇上一趟。
来梁家大队都快有一个月,他都没去镇上逛逛,也该给家里带个消息去。
再来,这个小世界的市价他也得了解一下。
原身对于钱财并不太关注,在家里他也是被养着的那个,父亲继母的工资有多少也不清楚,每次出门买卖的事他更是没参与过。
“哥,明天家栋叔要去镇上,咱们可以搭他的牛车去。”梁连打听好,如果是自己去镇上,他肯定选择走路了,搭借牛车可是得花一分钱。
钱不多但他也舍不得。
可太了解哥的体力,走到镇上怕是直接腿软。
有了连子的护哥行为,苏霖去到镇上可以说是很轻松。
他们先去了一趟供销社,苏霖发现里面卖得都是一些土碗土盆,瓷碗那些也不是没有,全堆在角落积了灰。
问起原因,供销社的员工撇嘴,“价格差了十来倍,谁舍得花那个钱?”
苏霖算了算两者之间的差距,如果让他来选,他也选土碗了。
毕竟现在挣钱挣票是真不容易。
没再多纠结,转头又去买了些糖果饼干,这东西得多备备,想找人帮忙零嘴就不能少。
尤其是烧窑的时候,必须连续48小时不停烧柴,凭着他和连子两个怕是没法时时刻刻保持清醒,还是得□□着来。
正在掏钱的时候,肩膀上就被重重一拍,苏霖转过头,就见到一张笑嘻嘻的大脸,“王诺?”
王诺脸上的笑意更深,他还真怕苏霖把他忘记了,“没想到会这么巧,我还想着等过段时间去梁家大队找你们呢。”
“富拉大队离着有些距离,你怎么来这里了?”苏霖问着,两个大队在同一个省城,但也有些距离,王诺就算去镇上采买也不该来这个小镇。
王诺左右瞧了瞧,将人拉到一旁才道:“就罐头的事,我爸已经帮我联系好一家罐头厂,就在这个小镇上。”
“这么快?”苏霖有些惊讶,不得不佩服王爸,做事可真够迅速。
王诺皱巴着脸,“你是不知道,刚来的两天我差点没累死,我实在是干不下去,就只能联系我爸了。”
来之前就商量过,先过一段时间的缓冲,等他了解大队里的人,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再慢慢来。
结果没两天,他就忍不住打电话回家哭诉了。
王爸在电话里骂了他一顿,但也是真心疼儿子,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和镇上的罐头厂联系并牵线。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期间废了多大的功夫只有王爸自己知道。
但好在,一切都办妥。
“今天得将果子送来抽查,如果没什么问题,罐头厂可以先采购一批量的果子。”王诺也没遮遮掩掩,直接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大队长说了,以后销售的事就交给我来负责,没工作的时候就去山下守着果树园,什么事都不用做,照样拿十个工分。”
而且大队里谁都不会有意见,甚至还感谢他能帮着牵线。
果子卖出去,等年底分钱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多分一点,总比果子全都烂到地里强,这样一来谁不高兴?
事情还没成,队里好多阿叔阿嬷为了感谢他,都会往他手里塞些东西。
这还是头一次,王诺感觉自己这么受欢迎。
而这一切,多亏了苏霖!
要不然的话,他现在就得和其他知青一样,天天下地干活,累得睡觉的时候双腿还在发颤,那种滋味他真的再也不想尝试了。
再来,因为他开了这个头,发现其他知青好像也有一些想法,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苏霖听到这,便道:“你可以打听下,都是一起下乡的知青,能帮就帮,要是实在是拿不准就算了。”
“行,我拿不准就来问问你。”王诺完全不把苏霖当外人了,“反正每个月我都会来这里一趟,找你很方便……对了,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往外跑了出去,等没多久带着两人又跑了进来,手里都抱着一篮子的水果,“这是大队种的桃和李子,你带回去吃吧。”
“用不着这么多。”苏霖摆着手。
“没事,用不着就送人。”王诺说着,这些水果本来就是拿来送人,送谁他来安排就行。
他觉得送给苏霖比送给罐头厂的员工更合适。
生怕他不接受,和另外两人放下篮子就跑,边跑边挥手:“等过几天我来找你。”
就这样,来一趟镇上收获了一包糖果一包饼干,以及三篮子的水果。
等去了邮局,又将家里寄来的两大包包裹带上。
这么多东西,苏霖两个人根本扛不回去,好在遇到熟悉的人,帮着搬到了家栋叔的牛车上。
顺手给了帮忙的几人一些水果,起先还都不好意思要,还是连子直接塞到他们手里。
塞完,梁连回头望着哥,像是等着夸奖。
苏霖对着他笑了笑,“水果这么多,一时半会也吃不完,等回去后让梁婶熬制成果酱,能放好几个月。”
“我娘不会。”
“我会,等回去就教婶子。”苏霖说着,他会但是没动手做过,熬制果酱除了果子之外还得放些糖,糖这玩意不容易得来,以防他糟蹋东西,还是婶子动手比较好。
到了村头,就见一个身影蹲在前方。
赶牛车的家栋叔看到,喊了一声:“郑郡你小子蹲在这里干啥?”
郑郡将戳蚂蚁的树枝丢掉,他起身站起:“等你呢。”
等的是他的牛车,自然不是他这个人。
郑郡快步走到牛车后面,看到里面的两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瞬间发亮:“回来了啊。”
那样子,要多高兴有多高兴,让苏霖有一些晃神。
从家里寄来的包裹中还有一封小妹写的信。
除了说些家里事之外,还提起过找到家的邹琦。
邹琦和郑郡之所以会相识相恋,就是因为郑郡真的太馋了。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这句话就非常适合郑郡。
邹琦下乡后,也不是太习惯这边的生活,哪怕有原身时不时的帮助,生活条件还是比不上在城里的生活。
后来她就凭借着一些好手艺,悄悄做起了熟食的生意。
祖传的卤味,香得那叫一个不得了,谁吃了都忍不住称赞几声。
连一块饼干就能诱惑来帮忙的男人。
又怎么可能拒绝那么香的卤味?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悉,又一起合作做生意,再之后就日久生情了吧。
所以郑郡是真的馋。
馋到知道苏霖会去镇上买东西,专门等在村门口,为得就是早吃上一口。
苏霖也没藏着,抓出一些零嘴又给他塞了一兜的水果,“这两天能来我这里干活吗?”
“什么时候?”郑郡抱着一堆吃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隙。
“全天。”
郑郡微微皱起眉头,“我还得去上工,只能在下工后来帮你。”
吃是很重要,但干活同样很重要,过继的时候他爸年纪不小,现在年纪更大,时不时腰酸背痛根本干不了重活,家里的口粮都得靠他来挣,他不能和连子一样,任性的连工分都不赚。
“我会跟大队长说,他会记着你的工分。”苏霖说着,先不说什么男不男主,郑郡干活他还是蛮满意,就像他自己说的,身上力气足,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没二话。
郑郡想了想,“行,我跟你一块去。”
前方赶车的家栋叔听到,不免有些奇怪:“苏知青,你们在山脚玩泥……干活,大队长还给你们记了工分?”
知道大队长没拦着他们,也说过有其他的事让他们做,但还真不知道他们在山脚玩泥巴居然还能记工分。
他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只是道:“大队长决定的事有他的道理,不过你还是别在外说起,以防有人心中不服气。”
苏霖受教了,在陶具没有烧制出来之前,决定不在其他人面前说起。
郑郡没觉得有什么。
他们大队还好,隔壁大队的大队长那才叫不公平,专门给自己人分配轻松的活,工分给得还高,可谁让他是大队长,再多怨言也没地说。
比起那些大队长,他们队的梁队长那叫一个好,他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需要质疑。
郑郡只要有工分,在哪里干活都行。
知道去帮忙也能拿十个工分,二话不说跟着苏霖就走了,一路上嘴角就没合拢过,苏知青可是说了,因为要守整整两天,所以这两天的三餐他也包了,或许还有零嘴吃呢。
不由舔了舔下唇,两天太少了,要是能多来几天就好。
苏霖嘴里的守两天,是整天,两天四十八小时守在窑洞边上,就算是休息也是在边上临时搭建的床榻上休息。
三个人合作,两人守着一人轮流休息。
也就是说,他们晚上也不能回去过夜。
梁连和郑郡好安排,跟家里说一声就行。
苏霖倒是不用特意说明,但他不回知青屋的事还是传开了。
“谁下乡知青不是为了村庄建设,那就该有吃苦的觉悟,不像某个人就知道偷懒。”一个男同志小声嘀咕着。
可声音再小,空间就这么大,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还不止呢。”万芳洲也忍不住搭腔,“现在队里都说某个人带坏了他们队里的老实人,弄得我们知青的名声都变得不好。”
不仅仅是因为名声的事,而是心里觉得委屈。
明明是同一批来的知青,看看他们短短一个月不到,黑了不止一个度,脸上更是带着浓厚的疲倦,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双腿都累到发颤。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地里还有那么多虫。
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同屋的知青互相捉身上的虫子,吓到头皮发麻的程度。
活干得累,吃也吃不好。
他们带来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一个月下去眼瞅着就要吃光了,倒是能找大队借粮食,可借来的粮食又能有多少?
每天都不能敞开着吃,夜里睡觉的时候每个人的肚子都在咕咕叫唤。
要是每个人都这样也就算了。
偏偏苏霖和他们不同,不用下地干活,还能和队里的老乡搭伙吃饭,一个月下来非但没见他瘦,甚至还养得更精神了些。
越看越不是滋味,明明都是知青,凭什么他们之间的区别那么大?
“行了。”范善皱起眉头,“你们一个个都少说两句,活都是大队长分配的,你们要是不满,可以直接跟大队长申请。”
到底是知青里的头头,本浮躁的心立马冷却下来。
“苏同志确实和咱们不同,但那也是他的资本,他没吃你们一粒大米,也没让你们帮着他干活,你们没必要针对他。”
羡慕苏霖吗?
肯定是羡慕的。
但说句实在话,住在这间屋子的不管是谁,如果有苏霖这种条件,他们也会借着亲戚让他们在大队的生活更好一点。
所以真没必要阴阳怪气。
“就是嘛,苏同志才给我们大伙送了水果,咱们一边吃着他送来的东西一边诋毁他,这种事真的有些不地道。”其中一个男同志说着。
从镇上回来,苏霖就给知青房这边送了一篮子的水果。
满满一篮子,每个人都能分上一些。
虽然不是什么特稀罕的东西,但这些水果也不是能随便买到,就算能买,也得花钱花票,苏霖送来这么多,他们算是沾了他的光。
其他人纷纷点着头,有几个正吃着果子的人脸上都有些涨红。
一边沾着他的光,一边在背后说他坏话。
这种事真的做不来。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万芳洲想解释,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范善道:“行了,都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干活呢。”
……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每天上完工、下完工,天气这么晒都没了出门的兴致。
唯独让他们期待的就是吃饭的时候,食物下肚的感觉,让他们觉得劳累一天都值得。
这一天,村子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离梁盼家五百米有户人家,住着一个孤寡老人,老太太命中带苦,先是送走了男人、没多久又送走了孩子,老天爷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太苦,十年前一次出门,在半路捡了一个被丢掉的女婴。
找不到她的父母,又不知道该往哪里送,瞧着她可怜,咬咬牙就自己养着了。
老太太孤苦伶仃,但生活无忧。
一来村子到底会照顾些她们,再来老太太也是个手艺人,凭着一手好木活,养个女娃娃一点问题都没,甚至还送女娃娃去读书。
眼瞅着女娃娃越来越大,都说再过几年老太太就能享福。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平平无常的一日,老太太的家突然塌了。
“哎哟,你们是没听到,老大一声响,真是吓死我了。”
“白阿嬷有福气,倒塌的时候屋子里都没人,两人硬是躲过一劫。”
“好好的房子怎么就塌了?这以后该怎么办?”
梁队长站在一片废墟前,眉头是拧得紧紧,他看着一旁落着泪的老太太,宽慰道:“人没事就好,房子没了再搭,正好马上就是秋收,秋收完我找些人来帮帮忙。”
“就是,我家大壮有的是力气,让他来帮忙。”
“找人还不容易?我家小子也能来。”
找人是容易,但搭建屋子的材料得花钱买。
白阿嬷手里还有些积蓄,本想着多攒点钱,到时候送阿念上初中,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
这时,一个小姑娘冲了过来,她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着急道:“奶奶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白阿嬷连连摇头,“好在你去上学了,要不然……”
“奶奶,我不去上学了。”阿念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拿出钱建了房子,肯定没有富余,她不想奶奶那么辛苦,“我年龄也不小了,能去干活赚工分。”
“那不行。”白阿嬷摇头,一脸不同意。
阿念还要再说被梁队长拦住,“先商量房子的事,队里没空置的院子只能重建,可以先找找能不能再次利用的材料,实在不行只能花钱买了。”
“砖瓦太贵,还是直接搭个茅草屋吧。”白阿嬷说着。
“那怎么行,冬天一下雪,茅草屋怎么能待?”梁队长摇了摇头,茅草屋不行、砖瓦也不行,到底还是太缺钱了。
“缺砖?是要盖砖瓦房?”这时,一个人插进人群中。
周边人一看,这不就是教坏连子的知青吗?
正想着让他别掺和时,一人盯着他手里抱着的罐子盘子,惊奇的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哟呵,是在镇上买的吧?苏知青手上积蓄不少啊,一下置办这么多家什。”
“这是陶罐吧?加在一起怕是得十几块?”
有人倒吸气:“这么贵?”
“我在镇上问过,一个小罐子就得一块多,苏知青抱着这么多,肯定得十几块了。”
“谁家有钱这么造,两三个盘子就够了,他这里抱着能有七八个?还那么多碗碗碟碟。”
然而,他们在说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梁队长这会正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苏霖手里的东西。
前两天听他说要烧窑,本想着今天有时间去问问,没曾想遇到白阿嬷的事,难不成是成功了?
苏霖谦虚的笑了笑,“没花钱,在山脚那边开了窑烧着玩,白阿嬷是不是要建房?要缺砖的话就跟我说,我给你烧制点。”
谦虚吗?特谦虚!
谦虚说着让在场目瞪口呆的话,所有人嘴巴都合不拢,全都惊呆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价值十几块的陶具是他烧着玩的?
缺砖直接开口,他也能烧出来?!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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