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晚宜失笑,抬手捧住他的下颚,仰面往他时,弯弯笑眼中漾着透窗而来的春日细碎光点。
温软细腻的掌心贴在他脸侧,葱白的指尖细细地捻着他的耳垂,红润似樱的唇瓣微微翘着,嗔道:“怎么还跟蛮蛮争上宠了?”
她今日为了不惹眼,衣裳颜色素雅之外,选的料子也是舒适为主。随着她的动作,衣袖处轻盈柔软的缎子松松垮垮地坠在她小臂上,显出一截纤细莹白的腕子。
余光处是上等白玛瑙制成的棋子,天光下透色生辉,却难抵她腕间一抹润色,刹那间暗淡失色。
沈意远擒住她不盈一握的手腕,避开指腹处的粗糙的厚茧,用较为柔软的第二指节轻轻摩挲着她腕侧小巧玲珑的骨节。
林晚宜娇贵,纵是他千般呵护,微凸的骨节处还是晕了一圈红,恰似浮云浸霞色。
沈意远俯身在薄红霞色处印吻,然后用宽厚的大掌裹住她柔纤的手,从背后拥住她,下巴虚虚抵在她肩窝:“是我不够好。”
林晚宜自己挽的发髻到底没有绿枝挽得好,耳边散了几缕发丝,他说话时,发丝轻挠耳廓,痒得她直缩脖子。缩脖子时难免偏头,这样一来,倒是直接贴上了沈意远的侧脸。
她也不避开,直接抱住他的脖子,脸贴脸和他说话:“蛮蛮是我们的宝,我哪会和蛮蛮计较这些,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原先听他说什么分宠,林晚宜还以为他是醋坛子翻了后波及到了蛮蛮。现在听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原来他是在替她吃蛮蛮的醋呢。
“不对,我爹才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林晚宜松开一只手,捏了枚黑子送到沈意远手中,笑意盈盈,“你只能当蛮蛮最好的爹爹了,不过不要紧,你还是我世上最好的夫君。”
玛瑙微凉,在他们交叠的掌心处逐渐转温。
林晚宜见他不说话,挠挠他掌心:“可你若不带蛮蛮去江南,就不是蛮蛮最好的爹爹了。”
纤纤身量完全被沈意远挺阔的胸怀罩住,只他耳畔漏过的日光洒在她眼睫上,颤颤的像翻飞的蝶翼,扇动着沈意远的心:“我想当蛮蛮最好的爹,但是更想当灿灿世上最好的夫君。”
林晚宜微微扬头,停在睫上那抹日光恰好移到她饱满的樱唇上:“你已经是啦,我世上最好的夫君。”
沈意远俯身覆上,一切水到渠成。
气息微乱时,林晚宜的腿撞上了摆着棋盘的小几。玉石棋盘极有分量,还有玛瑙棋子压着,小几没移了半分,倒是她的腿撞疼了。
轻咬沈意远的唇角,含糊抱怨:“撞疼了。”
“我帮灿灿揉揉。”
喑哑的声线氤氲着情意,眸底隐燃的火点蔓延至掌心,隔着一层衣料热得林晚宜心颤。
其实当时林晚宜的腿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哪能算得上撞,只能说碰到了而已,压根没多疼,只是惯爱耍娇而已。
刚刚被吻得迷了心智,这会儿她可清醒过来了。
若方才没被打断,恐怕就……
她也不是不愿意,这种事情,得趣的也不是他一个。
只是……
先不提现在是白日,主要这里是书房。
其实书房也没什么,就是外头有人守着,她从来都压不住声音的,还有就是叫水的事情,再有就是晚间还有宴席她向来缓不过劲的……
总之就是羞死人了。
感觉到沈意远手掌的热度似乎能将布料融开,林晚宜毫不犹豫地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她自以为摆了副冷静自持的姿态,可是眸中涟漪未散,颊边还浮着红云,连手上都没什么力气,染了水泽的润红唇瓣里吐出的话也娇娇软软的,桩桩件件都能轻易惹得沈意远失控。
不过沈意远还是顺着她收了手,执壶为她添了杯热茶,吹温了递到她唇边。
林晚宜渴得很,就着他的手喝尽了杯中茶。然后抬起眼睫,露出水洗后晶亮的眸子,歪头娇憨道:“还想喝。”
沈意远喉间轻滚,动作未见迟滞,添茶吹温。
这次林晚宜只浅啜了几口,扶着他的手腕将还剩下大半茶水的杯盏往沈意远嘴边送:“夫君也喝嘛。”
杯盏触到沈意远的唇角,他不动。
林晚宜脱手,故作西子捧心状,指尖点拭眼尾不存在的泪:“夫君这是嫌弃我。”
沈意远勾笑,将杯盏转了半圈,迎着林晚宜的目光,慢条斯理地喝她剩下的茶。
薄如蝉翼的白瓷杯壁上印了淡淡烟粉色,是林晚宜的口脂。
其实今日打扮得素雅,且有帷帽遮挡,她有意选了明艳的嫣红色口脂增添气色,不过刚刚被吃了大半,杯壁上只留下朦胧一圈。
杯中没剩多少茶水,他偏一直抿着,还直勾勾地看她。
林晚宜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几分,故作镇定地嘟囔:“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缠人。”
“俊俏郎君年年有,为夫得使些狐媚手段才能留住灿灿了。”
沈意远在为夜里筹谋。
果然,林晚宜径直走进了新鲜挖好的陷阱,顶着透红的脸颊往沈意远怀里倚:“夫君藏着哪些狐媚手段,我倒想见识见识。”
沈意远落吻在她发顶,眼中是意味不明的笑:“晚宴归来后,灿灿等得吗?”
林晚宜也馋他的,这会儿心里痒痒的:“谁叫我夫君这般俊俏,着实有些等不得。可惜琼林宴要紧,等不得也得等,夫君快陪我下棋静静心吧。”
她的热烈直接,从来都是最让沈意远心醉的。
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谁给谁下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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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蛮不在,耳根子清净得很,下了一盘棋后,两人一道用午膳,之后便在院中闲逛消食。
只走了一圈林晚宜困劲儿就上来了,沈意远陪着她午歇。
原本林晚宜以为依照书房里的黏糊架势,内室午歇少不得闹腾,没想到沈意远格外规矩,只阖眼揽着她,当真耐得住性子。
任林晚宜如何闹他,他都耐心哄着她入睡。
春日人贪睡,加上饱腹后容易犯困,林晚宜闹了他一会儿便捏着他的耳垂睡了。
睡足后起身,林晚宜要为琼林宴梳妆打扮,需得唤秦桑绿枝进来。
沈意远如从前一般,自己打理好自己,挑了本书坐到窗边小榻上看,静等林晚宜换衣梳头。
他们去得稍晚了些,不至于误了时辰,但是到宴上时,泰半的人已经入席了。
现下的琼林宴可不比从前,颇有些严肃。
林晚宜知道分寸,只和周夫人她们点头示了意便入了坐。
坐定后,略扫了一眼席面,该到的都到了,大家默契地不发一言。
要说如今琼林宴的气氛如此沉闷严肃,跟新帝和太上皇有着莫大的关系。不光是琼林宴,十几日前,围场观看武举人们外场比试时也是如此。
太上皇当年病重让位给新帝,不想新帝登基后半载太上皇病愈。天家无情,体验过至高无上的皇权后如何肯放手。这几年来,皇上和太上皇间常有暗潮涌动。
皇位的更迭,林晚宜知道其中没那么简单,但是她从来不过多探究,只把当年的禅位想成简单的病重移权。
朝中不少人跟她一样装傻,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皇上和太上皇都不满足于对方的掣肘,隐有撕破脸的架势。
朝中众人纷纷站队,右相和左相也在其中。
周夫人和曾经的周皇后如今的周太后情谊深厚,右相避不开,主动也好被动也罢,和林秉承林晏昼一起站在了新帝一派。
左相则因为李太贵妃的缘故,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太上皇一派。
说到这儿有桩事不得不提,那就是当朝新贵顾大人顾星皓。顾星皓从来都是新帝一派,新帝登基他也出了不少力,很受新帝重视。
这本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偏偏他的妻子是李清月,他和他的岳家政见不同,几年间她利用他,他利用她,闹出了不少乱子。
林晚宜和赵瑞芷每次见面,光议论他俩的各路小道消息就能说上一天不带累的,可见他们情路之坎坷。
林晚宜后来也想的,上辈子看见的那本书那么厚,里头全是顾星皓和李清月经历的事情。虽然她早早没了意识,没看完后面的故事,但是猜也能猜到他们怕是历尽了不少苦难,关键她还不确定故事的结尾是好是坏,着实有些好奇。
顺带着,她也想通了一件事。
得跟李清月和顾星皓打好关系。
不谈多亲近,至少不能结怨,最好时刻关注他们的动向打算。
毕竟他们是所谓的“主角”,身边总有些奇遇的。
两年前嘉然郡主的事情更是坚定了她这个想法。
那时候李清月和顾星皓因为左相和朝政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不但李清月腹中的孩子险些保不住,李清月自己也性命垂危。
好在顾星皓幼时有个神医义父及时出现,妙手回春救了李清月和腹中胎儿的性命。
这样的神医,梁王怎么可能会错过,李清月那边还没好全,梁王就把人绑回了梁王府。
为何用绑的?
因为这神医性情古怪,一年只肯医治两人。
李清月算一个,她腹中的孩子算一个,说什么不肯为宋知予诊脉。
梁王没法子,恰逢林晏昼在望京,他昏招最多,给梁王出了主意,用李清月的性命胁迫神医就范。
到底是顾星皓的妻儿,神医屈服了,直言腹中胎儿不算一人,着手为宋知予诊治。
两年下来,宋知予的身子骨好了许多,常去王府陪蛮蛮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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