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姐。”沈妙抬手轻轻叩门。萧恪来这儿做什么她不在乎,可别再磨蹭时间耽误她去天衣阁挑衣服样子。柳湘云应声来给她开门,眉梢眼角的欣喜之色还未曾褪去。想来,是琴箫知音一遇的开心欢喜吧。

    沈妙不着痕迹地歪头瞄了室内的萧恪一眼,恰巧和他探究目光相对。两两相看的尴尬之下让她收回视线,轻咳两声缓解氛围。

    “你怎么来了?”柳湘云显然对于沈妙的到来而感到意外,她回头看了看萧恪,后者起身披上大氅也来到门口。

    “既然柳姑娘有客人来访,那我就先告辞了。”萧恪的眼神落在刘驿身上,表情只略略有些惊讶,但未点破身份,旋即对以拱手礼辞别。

    沈妙其实对于萧恪无视她这一点非常的不爽,不过刘驿同自己在一起,再有什么不爽也不好发作。她含笑送走萧恪,眼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进来吧妙妙。”柳湘云将二人迎进琴室内,又回头搬了把椅子放置在几案前。雪笺跟在沈妙身后,一进门就站侍在她身侧,见柳湘云和沈妙刘驿三人具都坐下,她便插着空隙上去倒茶。

    “你很少来楼里找我。”柳湘云接过雪笺递过来的茶盏点头致谢。“今天所为何事?”疑问语气话音未落,她又转了话头引向刘驿。“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怎么不同我介绍一二。”

    “柳姐姐一股脑的抛出这好些问题。”沈妙故作头疼地皱起眉毛揉了揉太阳穴。“我没事儿还不能来红袖招找你了嘛。”

    “自是能的。”柳湘云素来很吃小妹妹撒娇这一套,沈妙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软下语气来。“你一个个回答,我不再问了就是了。”

    “想必姐姐也有所耳闻,长宁郡主两日后要在城郊的法源寺举办一场清谈诗会。”沈妙撇撇嘴道。“你是知道我的,我爹呢,老是骂我不像个女孩子家。这次去的都会是世家名门贵女,我就急着想来问问姐姐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图样子。”

    “至于这位  公子,他姓易,是我的朋友,你叫他易公子就好。”差点说漏嘴的话好悬给沈妙自己吓出一身的冷汗。

    “易林见过姑娘。”刘驿随即见礼。

    “好说,既是妙妙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柳湘云面上生的娇媚柔弱,实际上能和沈妙聊得来倒也是个爽利的性子。“还真巧,前天制衣匠人刚来过我这儿。你们稍坐,我去把图样给你取来。”

    柳湘云对于生人不怯场是在沈妙意料之中的,怎么说也是红袖招这个生意名利场上的姑娘,靠这个吃饭。不过,刘驿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东宫之主,什么美艳娇娃都应当见过看过了啊,怎么进了柳湘云的琴室以后反而垂眉低首,目光都不敢去触碰柳湘云的身上。

    可是萧恪倒是和柳湘云一唱一和很是熟稔的样子,沈妙回想起刚刚所见,更是觉得萧恪在这红袖招那叫一个熟悉自然。学坏了,一定是很多年不在京城在边关学坏了。

    “以前只听人说长乐坊的红袖招是天上人间,现在看真是名不虚传。”柳湘云离开后,刘驿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易先生觉得这里如何?”沈妙了然,原来是第一次来秦楼楚馆啊,难怪局促。也是,太子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一人之下,这些凡夫俗子惯常来的地方,他第一次来也是理所应当。

    “刚刚那位柳姑娘可当得起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刘驿赞许十分。“至于这里的装潢嘛,俗中之雅,雅中之俗,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在这儿倒是都能见到。”

    “能当得起您这样的评价,怕是我柳姐姐和红袖招的掌柜晚上睡觉都要乐的无法合眼了。”沈妙将桌上的果盘盏推给刘驿。“这蜜饯是她亲手做的,酸甜可口,满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桌上精致的花瓣形瓷碟里是几颗挂着透明糖壳的果子蜜饯,果脯外层的糖衣非常清澈,肉眼看就连气泡都没有,不难看得出做它的人有多么用心。

    在沈妙眼神的示意下,雪笺拿来不远处架子上的茶壶与新的白瓷杯。“这果茶也是柳姑娘这里独有的,易先生您不妨也试试。”

    刘驿只是含笑接过雪笺倒的果茶,并没有要动口的意思。沈妙瞥到他方才的那杯茶也是只接下但并未尝过一口,这太子的吃食要如此小心,真是过活的身累也心累。

    她抢过刘驿的那杯果茶一饮而尽,又捻了颗蜜饯送进嘴里,不说话言语可举止处处都在说太子殿下您尽管放心。

    见她如此刘驿试探性的也拿了颗蜜饯吃,虽然两人幼时也算得上同窗,沈妙却一直辨别不清楚刘驿的情绪。此刻从侧面只看得到他睫毛忽闪忽闪的,似乎心里也是有所思考。

    “我回来了。”柳湘云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些微微喘息。“要你们久等,翻找东西费了些时间。”

    她手里不光捏着两张图样,怀里还抱着一匹浅红色的布。这布匹随着柳湘云的走动依稀照的到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外边儿丝丝的光,每动一下竟然泛起来片片的银色亮纹。

    “这是最近江南刚刚时兴的绯云布。”柳湘云将这卷布匹递到了雪笺手里。“他们送给我两匹,分你一样,做个外袍到时候在雪地里一站那就是最亮眼的红梅花。”

    江南是胤朝手工业最发达的地方,尤其是织造纺织。那儿有着全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好看的新鲜玩意儿在那产生。

    “若我看的没错的话,绯云布应当是贡品吧。”雪笺也是好奇这新鲜玩意儿,低头摆弄了两下,刘驿借机看了会儿忽然发问。

    “公子好眼力。”沈妙一听贡品二字脑袋里的那根弦都紧绷了,柳湘云却是非常痛快的应承下来。“您也知道,来我们红袖招的达官显贵不在少数,我们有今年江南给京城的贡品也不稀奇。”

    “倒也是。”刘驿道。“红袖招是个好地方,我以后会常来的。”

    “公子原是第一次来啊。”柳湘云做出惊讶的架势。“我本以为公子这样标致漂亮的人物会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这样吧,下次公子来的时候再来找我,到时候呢,再给您赔这次照顾不周的礼。”

    “姑娘这话我记得了。”刘驿站起身捋捋衣袍。“时候不早了,在下家中有要事得回去。今日感谢沈姑娘的陪同和柳姑娘的款待。”

    刘驿突然要求离开反倒给沈妙弄了一个措手不及,刚刚的果茶与蜜饯她自觉地口味还行。出宫在外,言谈不能避免失仪,但照顾也无礼数不周的地方。难道是他觉得柳姐姐说话过于咄咄逼人了?

    “告辞。”刘驿示意不用沈妙相送。

    眼见着刘驿关门而去,沈妙张了张嘴,想同柳湘云说些什么,可不能暴露刘驿的身份,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以后你记得离他远一些。”柳湘云语气淡淡的,能感受到她对于刘驿的不满。“我在风月场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其中不乏手腕强横的人。他应该是排第一危险,你的脑子呀,还不够人家耍的。”

    “柳姐姐确实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沈妙哈哈一笑。“不过你说他有手腕这一点倒是对的。”

    今上子嗣众多,刘驿十二岁就坐得稳东宫之主的位置,绝不仅仅只是依靠母族的力量和他嫡长子的身份。

    “粗俗点说就是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但我想和你说话,所以我就让他不舒服把他气走。”柳湘云道。“衣服的事情就麻烦雪笺姑娘一个人去跑一趟啦,我好久没和你说过话了,咱们两个今天好好聊聊?”

    沈妙自红袖招再出来已经是快要用晚膳的时候了,好在她吩咐雪笺去天衣阁后直接回府不用折返跑一趟来接她,不然一来一回的在路上浪费时间,现在刚到就要跟自己出来回家。

    柳湘云和她说的无非也就是楼里姑娘家家之间的小故事,比如谁的头钗好看啦,谁又抢了谁的表演舞台,还问了她一些前阵子到边关一路上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最近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大事没。

    沈妙当然是捡能说的说,她可不想讲那些惊心动魄的遇刺和赵三娘子的故事,一方面怕把柳湘云吓出个好歹,另一方面柳湘云知道她的郡主身份,红袖招每日里要接待的客人太多了。

    天胜教复苏和赵三娘子的事情牵扯的朝堂势力太乱,如果真的在接待哪位大臣的时候一时失言,她倒是不怕麻烦,就是怕给柳湘云惹来杀身之祸。

    那匹绯云布沈妙也觉得不对劲儿,刘驿既然能直接点明,就说明这种布匹的数量十分金贵和稀有。不然他为了隐藏他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不会主动提皇室这些词语的。

    “这是我们楼里的花魁林七七姑娘送我的。”沈妙方才直接问起的时候,柳湘云倒是知无不言。“是一位很喜欢她的大官送来的,我之前见过。那大官也是个翩翩公子,照你今天带来的人模样也不差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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