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姐。”
沈妙叫好喊的正起劲儿,回过头来发现是雪笺唤她。
“何事?”萧恪比武大胜,她心情正好。刚刚因为雪笺劝着她不要再吃略有不耐的脾气全丢到了一边,言罢她还朝雪笺的方向挪了挪。
雪笺蹲坐在软垫的边角处,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下的一切。
“我听他们说这沐琛世子在南疆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昨日败于齐三公子手下,还以为他只是虚名尔尔,今日倒是真有些少年将军的样子了。”
“讲究贵人主子,一会儿给你拖出去打上十大板。”沈妙听雪笺夸赞萧恪,自是更加开心。
她本来和雪笺就情同亲生姐妹,一直是无话不谈的。这下雪笺先开了个头,她便来了兴致,半爬半挪地靠雪笺更近,搂过她肩膀饶有兴致地压低声音问人话。
“你觉着沐琛世子如何?”
“从前与他不熟识,不过听别人说,他也算是个不会辱没门楣的贤良世子,年少有为。”
“那燕王殿下与之相比呢?”
“自然是燕王殿下,才是郡主您心中顶好顶好的。”
雪笺说罢满面带笑地飞快站起身,就怕沈妙这时候暗地里掐她一把。碍于这里是演武场,皇帝皇后和满朝重臣家眷都在,沈妙有心教训雪笺这个信口胡吣的,也不能大张旗鼓。
看着已经一步步退到席位棚子角落的雪笺,沈妙背过身侧对着皇帝的方向,朝雪笺挥了挥拳头。
“我去给小姐再叫一份桃花酥和花果露。”雪笺忙寻了个由头暂避锋芒。
带着想揍雪笺的一肚子气,沈妙可算是将这二轮的比武过程挺到了尾声。
萧恪今儿个纯属替沐琛争面子,长枪连挑七名对手,直到再次遇上齐睿才卖了个破绽,挨上一掌下台。
沈妙看得出来,从使出回马枪以后,萧恪就存了卖弄的心思。招招式式不求迅速赢得比武,而更加追求打的好看一些,潇洒一些。
就连张瑛娘,最后也跟着大家一起给他鼓起了掌。
皇帝明显也被带起了兴致,当即让礼官快些计算结果,他要亲自为前三名获胜者赐下墨宝,赞许大胤儿郎勇毅无双。
若是按照比武招亲的规矩,这夺得魁首的第一人,便有资格迎娶南国公主仡芈月,做南境十部的驸马东床。
沈妙不知其他大臣家里的女眷紧张与否,她现在着实是紧张的很。还是那一个原因,父母安排的亲事她可以耍小聪明搅黄。
但陛下安排的不能,虽然碍于父亲,沈家不至于因为抗旨拒绝自己的婚事而被满门抄斩,可一旦开口,得罪皇帝是一定的。
她又不想由着自己的缘故,连累全家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仡芈月不知道何时来了现场,昨晚她是受惊吓最重的一个,虽然没有受伤,可被贼人掳走打晕也吓得不轻。
皇帝特许她不用前来观礼,直听结果。但现在她还是来了,想来也是挂心自己会觅得何种夫婿。
“魁首,户部侍郎齐牧家公子齐睿。”
“亚首,云南王世子沐琛。”
“季首,虎豹骑鹰扬校尉海荻。”
很快,前三名的结果被礼官宣读出来。齐睿还是一副孔雀开屏似的趾高气昂的样子,沐琛也和萧恪趁着刚刚的时间自盘龙殿内调换了身份。
这第三名,沈妙倒是有些意外,这是一个她并未听过的名字。
放眼望向台下,站在沐琛身边的,正是刚刚迫使萧恪使出回马枪的人。他以剑做拐杖,支撑立于场上,其实若论武艺海荻本不是最好的,只不过他够拼命。
如此一来,很多仅仅想赢得比赛却不想受伤的公子,便不是他的对手。
“好,真是好。”皇帝抚掌大笑。“无论输赢,你们具都是我大胤的好儿郎啊。”
他手持三卷卷轴拾阶而下,台下的人立马伏地跪拜,就连海荻也用剑鞘做支撑,缓缓低下头。
“这些是朕刚刚为你们写好的字,上面墨迹未干,可要好好珍惜。”皇帝依次将三名年轻人扶起来。
“齐睿,齐侍郎家中有如此优秀的公子,朕看早该让他入朝为官。脾性做不得封侯拜相,这一身的好武艺也能为朕镇守四方啊。”
他拍着齐睿的肩膀哈哈大笑,齐睿垂睑低头不敢对视,场边的户部侍郎齐牧更是尴尬。皇帝这话是在夸赞齐睿不假,也是在责怪他为什么不早早让齐睿入伍。
轮到沐琛,皇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赞许点点头,故而略过。
沈妙了然,今日比武是萧恪替他比的,如此精彩要是有什么赞许的话也应该告诉萧恪。云南王一家惹了仡芈月这么大一个麻烦到都城,皇帝不迁怒于沐琛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其他不明所以的人,怕是要觉得沐琛在皇帝这儿不受宠了。
沈妙搭眼在场内扫视一圈,不是探着头好奇皇帝为何不理不睬沐琛的,就是边摇头边啧啧叹息的。
“海荻。”皇帝一字一顿的念道。“是虎豹骑的校尉官,对吧。”
“是。”海荻将腰弯的非常低,十分毕恭毕敬。观他和萧恪比武时所说的言辞,他似乎出身不太好,故而和齐睿沐琛站在一起还是显得有些胆怯。
沈妙总觉得哪儿不太对,但是她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海荻在比武的时候一招一式是够认真,也够拼命。
可她将海荻与杨钊对比,都是家境清贫的寒门子弟,都是从军力争功名之人,他们从头到脚的言行举止,竟然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海荻母族姓林,是林氏宗族旁支庶女与家奴所生之子。”
哦,所以这人便是那两个林月白从了军的侄子之一。
等等?
沈妙本来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下的三人与皇帝思考问题,被身侧冷不丁冒出来的男人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再回过头,婢女仆从都已被萧恪禀退至两旁。就连雪笺也只在角落站着,一副我绝不打扰你们的模样。
“这儿是女眷席位,你如何过来的?”
沈妙看向邻座的母亲,张瑛娘的目光自是在看这边,满是审视和询问。她也凝固半晌,站起来朝旁跨开一小步,和萧恪拉开距离。
“有哪个和你说这儿是女眷席位的。”
萧恪自顾自地坐下,拿起沈妙花果露的坛子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沈妙愕然发现,这人居然还自己给自己带了杯子。
不过这句话她倒是被萧恪问住了,只不过在场的坐席是左男右女的分开,确实没有人明确申明过哪里是男宾席位,哪里是女宾席位。
“别那么紧张。”萧恪仰头看她。“坐。”
沈妙摇摇头。
“我是来帮你的。”萧恪一手端着杯子,虚空指了指台下的三人。“替你挡桃花还要吃闭门羹,好没良心的小娘子。”
闭门羹说的过了吧,沈妙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若真是闭门羹,自己现在就应该给他打包卷起直接丢下去。
至于挡桃花……沈妙回想起昨晚上在他房中的叙话,虽然自己已经将告白的话说出去后他并没言明我也爱你。
可字字句句和眼波流转皆都是层层情谊,相识数年,不会悟错。
既然这样,那挡桃花便是他应该做的。
说服自己,沈妙不再纠结,安生坐着继续看戏。
皇帝询问三人可有心怡的未婚女子,讲出来便是天子为媒圣旨赐婚,那是无上的荣耀。
齐睿夺得魁首,自然是想求娶仡芈月被招驸马。
海荻环视周遭转了一圈,将目光落在沈妙的坐席片刻,瞧的沈妙有些不自在的想在地上开道缝钻进去。
她似乎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生怕下一秒海荻念出沈府的名字,偏萧恪安安稳稳的喝着花果露,眼皮都不抬。
好在看了半晌,他挪走了目光,落到坐的离沈妙不远的中书令庶女薛宝罄身上。
沈妙暗道他还真是替林家拉拢势力的。
如萧恪所说,海荻出身不好,求娶薛家嫡长女薛宝玉会比登天还难。不如退而求其次,有圣旨在此,薛绍再大的名节也不会为了庶女和皇帝抗旨。
薛宝罄沉了脸色,可还是听宣起身。
最后轮到沐琛,他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身前先磕了三个头,直叫全场哗然。
“陛下,臣武艺粗浅,赢不得齐公子,可臣待月公主之心日月昭昭,望陛下成全。”
“当真?”皇帝看了看沐琛,又看了看仡芈月。他二人都是自南疆来京,路上有些什么感情也是情理之中。
“天上帝。”仡芈月忽然站了出来。“龙月有一事要问陛下,这比武招亲是给我办的对吗?”
“正是。”皇帝显然不明所以。
“那择婿一事,可否听龙月的?”
“你先说与朕听。”皇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龙月要嫁的,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仡芈月道。“昨夜燕王殿下千里擒敌,救龙月于生死攸关之际,龙月想,他便是龙月要找的人。”
沈妙一口果子差点呛进肺里,她有些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萧恪。
不是说替我挡桃花吗?怎么最后自己先来了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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