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容承宇回来时,脸色很是阴沉,白楚汐还有些纳闷,明明出门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很高兴的。
“怎么了?”
容承宇拿出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几首打油诗,白楚汐拿起仔细看看,上面都是在暗讽王家私收钱财,与富贵人家的考生来往密切,恐有泄露考题的嫌疑。
白楚汐一看见这信,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呢?王老爷是个聪明人,又十分在乎名声,这次监考对于他王家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又怎么会做下这样的事?”
容承宇看着面前的信,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我原本也是不相信的,但为了保准起见,我派人前去打听,所有人的口径完全统一,要么这是有人特意安排的,要么这就是事实,我又让人去查了王家的人。”
说着,他皱着眉摇摇头,“有些奇怪,背后好像有人在阻止我们调查。”
白楚汐将信放在桌上,好奇地看着他,“你是说,王家在阻止你。”
容承宇不能笃定,“不一定,现下王家在城中的名望最高,赵家孙家不可能没有意见,也有可能是他们两家在搞鬼。”
白楚汐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模样,对他宽慰一笑,“既然查不到,你不如就上门逼他们一把,按照王老爷的秉性,他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你就让他们自己证明他们确实没有泄题。”
容承宇一愣,又而笑了笑,“是我太过于惊弓之鸟了,发生一点事就禁不住往坏处去想,哎!”他忍不住疲惫地向后躺了一下。
“本以为主考官是个好差事,现下我这一颗心就要扑到那些考生身上了,生怕他们出了什么事。”
边说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白楚汐,白楚汐只当他是在高兴,起身去给他揉肩膀,全然没看见容承宇在她过去之后刹那间闪过的得逞。
苦肉计嘛!挺管用的。
八月初六,城中一件命案彻底掀起了这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波涛汹涌。
一位名为薛齐的考生,在春香楼也就是进来刚开张的妓院身亡,死于毒杀。
更另人震惊的是,当时在他死亡的现场,只有王和儒一人。
王和儒,是王老爷的亲弟,也负责此次监考事宜,相比其他王家人,他在学问上成就更高,还掌握着此次科举的考题。
一时间众说纷坛,有人联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打油诗,说是薛齐要挟王和儒泄露考题不成,恼羞成怒之下两人发生了争执,意外致使薛齐死亡。
但王家到底在淞县城中名望甚高,没等这流言传开,另一波说辞又出现,说王家素来德高望重,不会做下这样的事,且那薛齐出身寒门,家徒四壁,根本就不可能有贿赂王和儒泄露考题的资格。
相比外头的流言,白楚汐知道的比他们更多一些,她听容承宇说,当时派过去的人,在薛齐身上确实找到了一个纸条,上面写得也确实是此次的考题。
容承宇不确定这考题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便命几位先生连夜更改了考题,并把王和儒关入牢狱。
但王和儒很是倔强,打死不承认他泄题,只说他与薛齐是因为一个舞女产生了争吵,没有牵扯到任何科举上的事宜。
可当容承宇问那舞女是谁时,王和儒又陷入沉默,就算是王老爷亲自来劝,他也不肯开口。
容承宇又试着询问王家其他人,以及与王和儒交好的朋友,可惜这王和儒平时掩藏得太好,他素日里与夫人十分恩爱,若不是事发,没人知道他竟是那春香楼的常客。
王和儒的夫人在得知这样的丑闻之后,伤心欲绝,请求与王和儒和离,可王和儒说什么也不答应,事情就这么焦灼着,王家现在可谓是里面乱,外面也乱。
部分考生在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后,大多数都还算镇定,并没有去王府门前闹,大家都相信容承宇定然能给他们一个说法。
为了获取人证,容承宇又亲自去春香楼查看,询问那里的管事,王和儒平时与哪个舞女交往最为密切。
但所有人都摇头说不知,管事秉承着王和儒雨露均沾的态度,四两拨千斤,无论府衙的人是过去劝,还是过去吵,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白楚汐不免得有些疑惑,“听闻这春香楼不过刚开业的小店,在淞县城也没有什么人脉,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
容承宇看了白楚汐一眼,“温衡去查了一番,他们背后的主子开头不小。”
“谁?”
容承宇缓缓而道,“太子。”
白楚汐一噎,“是上次赋税的事情让你引起太子的注意了吗?”
容承宇点头,“赋税的事情,再加上这次太后娘娘专门命我为主考官的事情,或许让他心中不安了,他是不会想让我在官场上有任何人脉的。”
白楚汐低下头思索片刻,“太子既不想让你上位,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想在留下什么把柄,所以并没有动用官场上的人,而是派人在淞县这里来了一所妓院,妓院中的人三教九流比比皆是,他只要保证春香楼不倒,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怪罪不到他的身上。”
与萧炎睿相处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手段再清楚不过了,只要他选择插手,不达到目的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春香楼那里不能明着查了。”容承宇紧着眉头认真思索。
白楚汐又而闻到,“小师爷去查看了薛齐的尸体没有,可有发现什么?”
容承宇略微摇头,“他是被毒杀的,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伤口,不像是产生过什么争执的样子。”
白楚汐无奈摊手,“那现下只有一个法子了。”
两人对视一眼,“去王家。”
他们两人说的王家,正是王和儒的府邸,与王老爷那里的气派不同,王和儒宅子就显得朴素很多,门边只有两个小小的石狮雕像,门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门匾,而大门掉漆,看起来有些破落。
白楚汐看着这大门,也不由得感慨,“这一看就是清贫不重身外之物的读书人,也难怪这左邻右舍看不出来王和儒常年流连于风月场所了。”
容承宇也点了点头,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湖蓝色衣衫的小男孩从里面跑了出来,怯生生地朝白楚汐和容承宇行礼。
“容大人恕罪,家母身体抱恙,恐怕不能待客了。”
那小男孩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的模样,容承宇放柔了声音。
“无妨,我今日过来不是见你母亲的,可否带我去看一下你父亲的院子或者书房,我们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两人请了进来,领着他们朝里面走,他有些不自在地说着。
“母亲知道父亲的事后,与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两人还争吵了好几次,母亲一气之下就摔了不少东西,事后下人们想要去收拾,母亲也不允许,现在父亲的院子很乱……”
小男孩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神色间有些强装镇定的六神无主。
容承宇轻轻地拍了拍小男孩的头,“没事,我们只是看看,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小男孩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命人将门锁打开,为了不给容承宇添乱,他就带着人在院子中等候。
白楚汐和容承宇在王和儒的卧房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搜寻无果后又去了书房。
一打开书房的大门,白楚汐和容承宇都愣在了那里,这里乱得像遭了匪,所有的书都散落在地上,桌子、凳子、书柜、香炉全部被掀翻在地,单单看着景象,就知道王和儒和夫人的争吵定然十分激烈。
小男孩有些羞愧地挠挠头,“容大人,要不我派人收拾一番,你们在进去查看?”
容承宇摆了摆手,从地上捡起一本上面落满炉灰的书,甩了甩将炉灰甩到地方。
“这么乱,要收拾的话恐怕你们要收拾一上午了,好在这些书我都认得,东西不难找,麻烦你们将窗户打开,还有把这炉灰稍微扫一扫。”
得了令,小男孩就命几个仆人进入房间,白楚汐和容承宇在窗户的那边将地上的书一本本拿来查看,几个仆人就在旁边轻轻扫着炉灰,顺便把地上的书摞在一起,在搬到容承宇得手边。
“咦?”
白楚汐拿起一本书,饶有兴趣地感叹道,“不曾想王和儒这样的文学大家,房中竟还有这样的书。”
容承宇暼眼看了过去,那是一本很旧很旧的书,上面的书页已经泛黄,其中有一些地方还已经烂了,看起来不仅是经年已久,还常常被人拿起来翻阅。
“这是什么书?”
白楚汐迅速地一页一页翻动着,“一本志怪小说,我祖父曾有一本,只不过后来这书的笔者因为讽刺朝廷而下狱,他的书也成为了禁书,这样的书,年头不少,且市面上已经不流通了,知道的人自然少之又少。”
容承宇接过那书,他不认识,也未曾看过,一打开,就被里面□□的插图惊得皱了眉,上面画的是有关龙阳之好的插图。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