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容承宇边冷笑道,“七年前,皇上就选择了包庇,七年后,他仍然可以包庇,只不过,他可以允许太子夺功夺宠,但绝对不会容忍他夺权的。”
白楚汐看着外头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帝王之心。”
事情如所料一般,没过两天,皇上就下旨,宣布太子贪污一事皆为虚假,不仅如此,还当场就解封东宫。
而李哲所参之事,则是钟允借太子名义狐假虎威,钟家人就这样不清不白地做了替罪羊。
钟家下狱,年节之后问斩。
容承宇坐在阁楼栏杆边,静静地眺望着诏狱的方向。
“你说钟家人此刻在想什么呢?”
白楚汐站在他的身边,“或许在想着自己主子为何会这样绝情。”她侧目看着容承宇沉郁的脸色。
“你想见钟鸣?”
容承宇叹着气,“如果可以……”
他又转身,“真相就在眼前,可惜,我没办法去问。”
白楚汐宽慰道,“就算是去问了,怕是钟鸣也不会说实话,我们已经有线索了,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前些日子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了?”
容承宇失落地摇头,“没有,杳无音讯。”
白楚汐也跟着坐了下来,他们都抬头看着天空,不由得有些迷茫。
容烨究竟会在哪儿呢?
……
十二月二十八,白崇礼让孙女和孙女婿都回去聚一聚,说是担心除夕当天人多,两个孙女婿会不习惯。
容府的马车和李家的马车几乎是同时到达白府,白楚汐刚掀开门帘,就看见白楚婳带笑的眉眼。
“姐姐,咱们也是巧了。”
就在她们刚下马车后,白楚汐偶然瞥见府内一个仓皇逃脱的背影,看上去像是她的叔叔白千浦。
白楚汐有些了然,若不是祖父下令,估计叔叔巴不得这两个姑爷不去白府。
他对容承宇至多是看不上,但对自个儿的亲女婿,那就是避之不及了。
谁不知道李哲参了太子,可太子如今却安然无恙,任谁碰见李哲,都会想要躲一躲。
“大小姐!二小姐!姑爷!你们来啦!老太爷等你们多时啦!”
几人抬头看去,看见于管家喜气洋洋地跑了过来。
于管家一一冲他们行礼,“饭还被准备好,老太爷先让我出来迎一迎你们,今儿个可是老太爷亲自下厨呢!”
白楚汐笑着打趣,“祖父还真是不闲着,不过是自家人吃饭,哪用得着他亲自动手?”
“今儿个可是两位姑爷头一遭一起在家里用饭,老太爷心里头高兴,府里当然要把东西给备齐了。”
他们走到篱春院的时候,白崇礼刚刚从厨房中出来,这走了一趟远门,皮肤变黑了,但是看上去硬抗了许多。
白楚汐、白楚婳上前拉着白崇礼,容承宇和李哲微微俯身,对着他行礼。
“祖父。”
白崇礼笑得眼角的皱纹囧在一起,“行了,都别在院子里傻站了,进屋去进屋去。”
边说着还边吩咐老于赶紧上菜。
他们围着一个大圆桌坐在一起,看着人进进出出,这一算,竟是准备了差不多十八道菜。
几人看着面前的满汉全席,略微抽了抽眼角,白楚汐率先开口,“祖父备这么多,怕是要吃不完了。”
白崇礼有些不赞同,“哪能吃不完呢!看看你们,一个个出去一趟,都瘦了,我还等着你们给我添外孙儿呢!”
白楚汐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他可是没忘先前祖父离开淞县时交代了他们什么。
旁边的白楚婳也羞红了脸,容承宇和李哲默契地绕开了话题。
等菜酒都备齐之后,白崇礼向外头看了一眼,“去,把老二和老二媳妇叫过来。”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儿媳方才去拿酒了,这才来迟了一些。”
白楚汐循声看了过去,在看到二夫人憔悴的脸色时,不由得怔了一下,前几天她来的时候并没有见着二夫人,如今一看,她竟消瘦了这么多。
白楚婳起身,拉着二夫人坐在自己旁边。
白崇礼又向外看了看,有些疑惑,冲着二夫人问道,“怎么,老二没跟你一起来?”
二夫人笑得有些僵硬,“老爷……许是在其他地方吧!”
当着女婿的面,二夫人没有把话明说,但是其他人也明白过来。
白楚汐、容承宇之前不在京城,对于事情了解不多,其实白千浦当初养外室被发现的时候,这件事在京城中还闹了不小的风波。
二夫人性子彪悍,差点没闹出来人命,后来得知外室怀了孕,白千浦强行将她纳入府中,留做姨娘。
这外室名为柳月,府中人唤她为柳姨娘。
白崇礼脸色有些难看,对着旁边的小厮吩咐道,“去请。”
可这小厮人还没走出门,便敲见另一人匆匆赶了过来,正是平时跟在白千浦身边伺候的随从。
随从有些尴尬地走了过来,“老太爷,老爷吩咐,姨娘身子有些不舒服,要带她去看大夫,所以不过来用饭了。”
白崇礼重重地筷子放下,他一动怒,其他人更不敢说说什么,室内一下子宁静得出奇。
白崇礼平息了下呼吸,“府中自有大夫照料,你跟他说,若是他今日不过来,以后就带着姨娘去外边过吧!”
白崇礼这话还真是有杀伤力,不消片刻,白千浦便带着身子沉重的柳姨娘走了过来。
正席妾室不得上桌,可白千浦还是将柳姨娘带过来了,一看见柳姨娘的身影,二夫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白崇礼紧锁着眉头,自从外室的事情闹开后,他这儿子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以往还在乎自己的官声现下是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眼瞅着白千浦要带着柳姨娘上桌,白崇礼带着众人跟他发脾气,沉声而道。
“让她坐后面。”
白千浦脸色微红,安抚地拍了拍柳姨娘的手背,柳姨娘便噘着嘴坐到了另一边。
白千浦讨好地看着白崇礼,“父亲,方才柳姨娘身子不舒服,儿子心里有些紧张,这才来迟了,父亲别怪罪。”
白崇礼冷哼一声,没甩给他一个眼神。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许是白楚婳在场,二夫人也跟着开心起来。
但这种气氛很默契地将白千浦和柳姨娘隔绝在外,白千浦也看了出来,脸色有些尴尬,便也不上赶着说话。
酒足饭饱之时,白崇礼便叫走了容承宇和李哲,说是有公事要商谈,本来白千浦也要跟着去,但被白崇礼给回绝了。
白崇礼带着两位姑爷一走,白千浦立刻就换了一副神色,不仅将柳姨娘拉到自己身边,还摆起了长辈的谱。
二夫人一瞧他这模样,拍桌子便要走人,但白楚婳将她拉了回来,一口一个母亲地叫着,无形中在提醒着旁边伺候的人,谁才是家中的女主人。
白楚汐淡笑不语,不过心中倒是讶异着白楚婳的改变。
若是以往的白楚婳,可能会如同二夫人一样,哭丧着脸,无声反抗着白千浦的不公。
可现下她将二夫人留了下来,就是在向柳姨娘表明,就算着席面要离人,也不该是她母亲离开。
主席夫人率先离开,而老爷身边陪了一个妾室,放在他们眼中是一回事,但放在府中下人眼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府中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家主的态度,就是最明显的指向。
白楚婳给二夫人夹完菜,换上一副体贴的笑容,“父亲,算算时间,姨娘也快要生了吧!”
白千浦笑得有些得意,“就在这几天了,再过不久,你就该有个弟弟了。”
白楚婳嘟起嘴,“父亲怎么知道是个弟弟,我还想要个妹妹呢!”
“胡说!”白千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狠狠地瞪了白楚婳一眼。
“大夫都说,这是个男孩儿,你难道还能比大夫还要厉害,婳儿啊!不是我说你,往后有了弟弟,你行事要稳妥一些,不仅是打理内宅,在公事上该劝也得劝,莫要随意去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
白千浦意有所指,白楚婳只当听不懂,笑着看向柳姨娘,“那我就先恭喜姨娘早日平安,为家中添一个弟弟。”
二夫人暗中扯了扯白楚婳的手,白楚婳回头,又给她夹菜。
柳姨娘娇滴滴地回了一句,“奴婢会谨遵本分的。”
这声音酥得让白楚汐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她这不苟言笑的叔叔竟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手一抖,杯中的酒也洒出来一点。
白千浦有些不爽地看了过来,时至今日,他心里都还在记恨着白楚汐拿了家中那么多财产,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道。
“婳儿,往后有了弟弟,你可要多多照应着,别学那些忘了本的人,吃里扒外。”
白楚婳皮笑肉不笑地应承着,而这话放到二夫人耳中,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儿。
自从柳月有孕之后,白千浦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回白楚婳的嫁妆,如今已经要回来差不多三成了。
她这母亲看在眼中,心中怎能不痛,挖了柳姨娘一眼,在白楚婳轻声地哄慰之下,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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