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白楚婳与二夫人回房说贴心话,白楚汐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院子与出阁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尘不染,看来府里人时常过来打扫。

    以前她没什么感觉,如今出嫁归府,倒真觉得有些孤单了。

    以前不论她与白楚婳关系如何,每当大人们顾不上她们的时候,都是她俩闹在一起,如今出阁之后,白楚婳与二夫人相处的时间都已经少得可怜,更不会花什么心思在她身上了,人与人之间的客套,恰恰也是生疏的开始。

    她瞧见白千浦牵着柳姨娘的手在府中转悠,看着白楚婳拉着二夫人的胳膊谈心,心中不免得有些羡慕。

    若她的父亲母亲还在,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呢?

    正出神想着,忽然看见容承宇坐着轮椅回来的身影,他停在一个较为低矮小树前,抬起修长的胳膊,折下梅花枝,远远地冲她招手。

    白楚汐笑了起来,是啊,还有他陪着,她不会孤单的。

    她笑着跑了出去,接过容承宇递过来的梅花枝,左右看看,“你可千万不要让于叔看到。”

    “嗯?”

    白楚汐跟他解释,“这府中梅花树都是于叔亲手种下的,他这人最喜爱梅花,平时宝贝得不得了,要是被他看见你折了他的梅花树,怕是少不了他的念叨。”

    容承宇故作惊讶,“是吗?他也夸张地四下张望,“那我们快走,别被他逮着了。”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门口,白楚汐问道,“方才祖父叫你过去做什么了?”

    容承宇:“也没什么,就是跟我们交代了太子的事,让我们不要担心,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两人回府之后,几乎同时收到了太子和长公主的请帖。

    一个是邀请容承宇去酒楼吃酒,一个是邀请白楚汐去公主府清谈。

    白楚汐打量着面前截然不同的请帖,“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是商量好的?”

    容承宇面色冷淡,略微思索一番,“我们手中掌握了对太子不利的证据,他会有此举我并不奇怪,只不过……”

    容承宇皱着眉看向长公主的请帖,“我摸不懂长公主的心思。”

    白楚汐宽慰道,“你不用担心,以前在宫中时,我也与长公主也相处过一段时间,我虽看不懂她,但知道她不是冲动鲁莽之人,不会害我的,倒是你那儿,怕是实打实的鸿门宴了。”

    ……

    第二天,白楚汐和容承宇收拾一番,各自出发。

    到公主府的时候,白楚汐才发现,长公主今日宴请的人还真不少,来来往往皆是宾客,不过都有一个共性。

    来的人都是刚刚出嫁的新妇,不仅都是同龄之人,更是彼此闺阁之时的玩伴。

    “姐姐。”

    白楚汐回头,看见白楚婳慢慢走来。

    “你也来了。”

    白楚汐看着周遭形形色色的人,直至今日,她才真正感受到众人对于她们的态度,那种唯恐避之不及。

    她们对白楚婳还好点,至少与李尚书交好的人,还都会上前同白楚婳打招呼。

    可每当她们瞧见白楚汐时,眼中的轻视与嫌弃不言而喻。

    白楚汐看了看身边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未曾离开一步的白楚婳,心中突然划过一阵暖意,但随即她又担心起来。

    对于她的恶意尚且至此,容承宇那边又会如何?

    酒楼之上,各男客举杯交错,把酒言欢,酣畅淋漓。

    容承宇坐在宴席的末尾,身后的黎旬低着头,时不时地给容承宇倒酒。

    刚来的时候,容承宇就已经将这里人给打听清楚了。

    在场的人,都是武门之子,有的是在家中念书习武,有的已经是年少成名的小将军了。

    容承宇默默地喝着酒,旁人不与他搭话,他也不开口,静静地听着,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身后黎旬有些心痛的神色。

    黎旬看着那些出身将门的少年们个个肆意昂然,不禁暗自神伤,他的少爷,原本应当也是这样潇洒的少年。

    听见一声惊呼,众人便见萧炎睿从阁楼另一端走来。

    方才还在闹腾的少年们纷纷安静下来,忙站起身,对萧炎睿行礼。

    黎旬也推动着容承宇转身,他们紧低着头,感觉萧炎睿慢慢踱步而过,最终走向高台。

    “都坐下吧!不用拘束,孤知道你们都是习武之人,平日里洒脱惯了,今日都放开了些,咱们不醉不归。”

    众人纷纷应和着,期间有一人说道,“臣等是习武之人,不爱规矩,殿下十七岁时就可率领将士以少胜多,一举击溃敌军,实乃臣等之楷模。”

    萧炎睿笑着摆了摆手,“你小子今儿就别再着卖乖了,孤还不知道你,说吧,想喝什么酒?”

    那人兴高采烈地点了一种窖藏多年的好酒,他们说着笑着,完全当做容承宇不存在一般。

    文官武将向来不对付,更何况在他们眼中,容承宇的父亲还是打了败仗的罪臣,若不是太子授意,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人能与他们同席而做。

    酒过三巡,一些人开始醉了,说话也更加大胆一些。

    “唉!在小辈当中,最为出色的将军莫过于钟鸣将军了,当年他才不过十四,容烨那厮吃了败仗,他力挽狂澜,至今让我等不能忘怀啊!”

    提起钟鸣,萧炎睿笑容淡了些许,一记眼风过去,那人瞬间酒醒不少,赶紧跪下来磕头认罪。

    “行了,你喝醉了,带他下去休息。”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诡异,众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提起了钟鸣,还是因为提起了容承宇的父亲容烨。

    方才众人连个眼神都不屑甩给容承宇,现下倒不禁好奇地打量起他。

    萧炎睿率先开口,“承宇,孤敬你一杯。”

    容承宇面色淡淡地举起酒杯,“殿下客气。”

    一杯酒饮完,萧炎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于钟鸣的遭遇孤也深感惋惜,但是也要奉劝大家一句,容烨当年所作所为,与承宇无关,你们想想,今年的淞县水患,若交与你们,你们能办得成吗?”

    其他人都附和地点头,萧炎睿又举杯对着容承宇。

    “承宇,无论你父亲当年犯了什么错,孤都不在意,你永远都是孤的肱骨之臣。”

    无论你父亲犯了什么错……

    容承宇抬头,看向萧炎睿似笑非笑的眼睛,他是在试探他,试探他是否记恨,同时也在逼他,变相地逼他承认父亲所犯下的罪行。

    容承宇握紧了拳头,举起酒杯,“臣誓死为陛下、殿下效劳。”

    萧炎睿满意地看着他,但容承宇并没有喝下这杯酒,而是悄悄地吐在了袖中所藏的手帕当中。

    ……

    人来了这么长时间,长公主并没有露面,大家坐在一起闲谈,在毕竟是在公主府中,所有人都有些拘谨,聊的话题无非是那几个,来回重复。

    可偏偏有人胆大包天,根本不在意长公主是否会责罚。

    “你们俩谁是白楚婳?”

    所有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一旁台阶上站着的女子。

    那女子美得夺目,一双丹凤眼中夹杂着冷漠与高傲。

    白楚汐认得她,她是宁若郡主,萧燕。

    亲王之女,身份尊贵,但可惜,她父兄具亡,仅留她这一个孤女,所以她自小便被养在长公主身边,因长公主总是深居浅出,她也不常露面。

    不过更值得大家说道的,是她自小倾心于萧炎睿,按理说她的郡主身份完全配得上太子妃之位,皇后也曾有意牵线,奈何被萧炎睿所反对。

    因为萧炎睿心中属意的正妃,不仅仅要有尊贵的虚名,更重要的是有权,但这位尊贵的郡主,并无家族支持,显然在一开始便被萧炎睿排除在外。

    认出了她的身份,所有人都站起身行礼,萧燕没有搭理,走了上前,又问了一遍“你们俩谁是白楚婳?”

    白楚婳俯身行礼,“妾身白楚婳,拜见郡主。”

    萧燕仰着头,不屑地看着她,“你就是李哲的妻子,白楚婳啊!”

    白楚婳不卑不亢,“是。”

    萧燕冷哧一声,“我还以为你们夫妇俩都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呢!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说话。

    听见她这样说,白楚婳的脸红了起来,有些无措地看向旁边的白楚汐,白楚汐冲她微微摇头。

    但显然萧燕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她,叉着腰提高了声音。

    “我看李哲是想升官想疯了吧!不过被皇上贬出京便怀恨在心,竟敢污蔑太子哥哥。”

    污蔑一词,太过沉重,白楚婳脸有些发白,但皇上确实又说太子无罪,一时之间她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

    空气有些凝滞,白楚汐站了出来,将白楚婳挡在身后,“太子殿下圣明,自然不会怪罪于心,李大人也不过是为百姓着想,若非是李大人,恐怕钟家借太子殿下名讳贪污一事至今不能为人知晓,李大人纵使方法用错了,但本意实则是好的。”

    萧燕皱着眉,“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被册封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县主,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白楚汐温和地笑着,“造次不敢,郡主明断是非,定然愿听实话。”

    “你……”萧燕气极,怒目浑圆地瞪着白楚汐,而就在此时,内殿珠帘后隐约出现一抹雍容华贵的身影。

    “宁若,刚交代过你,现在就给本宫闯祸了?”

    威严的声音传来,萧燕旋即变了神色,刹那间所有人都跪拜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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