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平桢能忍,即便是司武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也依旧表现出镇定自若。
他早就料到司武量不是什么大气有风度的人,从他的嘴里别想听出来什么好听话。而且,司武横现在是在曹帆的手中,对方手底下的人质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生死也不尽然重要。他们占据上风,只要心不急躁,沉寂下来,不要中了对方的攻心套路,还是可以撑到大队人马赶到。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多亏大皇子惦记着,您若不说出来,我还真的没有想起来我们家还有这档子事儿。”左平桢微笑道。
他云淡风轻地说完,不带有一丝的情绪变化,这下让司武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也难怪,你那时年纪尚轻,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只是,四殿下不要效仿你那位叔叔才是。行了,废话也不多说了,我们还要赶路,麻烦四殿下行个方便,放了我二弟。”
“咦,我记得这里既不属于你们戎丹,也不属于我们北境,无论从哪个方向走,去戎丹的路,好像都行不通吧?我可不认为这是一次偶遇。”
此刻,曹帆才知道为什么秦欢对待左平桢的态度不同。不仅是他的身份特殊,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态,真是平静无比,换成别人,与那大皇子对质几句也许就被他的气场更压迫的呼吸不均,而左平桢呢,语气平静又自然,丝毫看出不去这是敌我双方在对话,就像是寻常的拉家常般放松。
当然,对于秦欢来说,左平桢的放松,不是真正的放松,他相信她能保护他,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给她。
有了恰当的时机,秦欢一定会冲出来。
司武横唧唧歪歪,被曹帆踢了一脚,他哭着喊着道:“哥,和他们说那么多干嘛!不如立马杀了他们!”
他的脖子虽然被曹帆紧紧勒着,可还是看不惯左平桢的那张脸,想要立马解决了他,撒撒气。
曹帆敲了敲他的脑袋,“说什么呢?你不看看现在你处于什么情况之下,还有脸让他杀了我们?告诉你啊,爷爷我现在气儿不顺着呢,你再动,惹毛了我,先解决了你!”
司武量深深往这边看了一眼,可不知怎地,秦欢有种他并不担心司武横被杀的错觉,于是决定让林先叔试一试,探探司武量此行的目的,难道只是来救司武横的?
“先叔,你拿着这个,一会儿这样……”
秦欢在林先叔耳边小声说,手还不停比划,让天狼一头雾水,他们隐藏在这里也无法太大的动作,干着急看着他俩在商量,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先叔不停点头,最后问道:“统领,要不要两只眼睛一起?”
秦欢道:“先不用,只是看看他会不会出手。”
天狼:“你们在说谁?谁的眼睛,谁会出手?”
秦欢一根手指竖在嘴里,示意天狼噤声。
司武量看看突然阴沉下来的天,他不熟悉这里的地势,想赶紧解决到眼前的问题,然而,没有等他下达命令,蒙面的林先叔嗖的一下从后面的草木中穿了出来,不杀什么人,只是拿了几颗石子望司武横的右眼抛去。
司武量的角度,正好在司武横的左侧方,右边有什么动静,他的余光是可以看见的。所以林先叔虽是蒙面而来,也是可以立马察觉到,更何况他扔的小石子力度不算太大,单但凡是练过武功的人,这点反应速度还是有的。
秦欢的目的就是让轻功较好的林先叔拿石子打击司武横的眼睛,看看司武量有什么反应。
作为亲兄弟,弟弟有难,做哥哥的如果真的担心,第一时间,也肯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会去接那颗石子。
可是,令秦欢意外的是,司武量只顾着看林先叔,拿出剑来,想要一招制敌,对于扔在弟弟眼睛的石子毫无关心。
第二颗石子下来,左平桢下意识的认为是冲着曹帆去的,所以他盈盈一跳,石子便被他握在手心。
身体的反应很诚实,比任何言语都能够表达一个人的心思。
“差点以为他真是来救人的。”
秦欢得到了答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天狼这才明白秦欢让林先叔蒙面出去的意图,不得不说,他刚才还差点认为是让林先叔去偷袭司武量。
“那他来,难道真的只是路过?”
天狼心里堆积的疑问越来越多,比如,秦欢为什么变得这么厉害;比如,她和左平桢不是有了怨恨,两人再也不要有纠缠瓜葛的嘛;再比如,等会儿要一直藏着吗?
秦欢解释道:“不,他另有企图。”
山上的风一阵又一阵的,把原本还很燥热的天气刮的凉飕飕的,司武量的耐心也被刮掉了一半,干脆不再墨迹,说道:“到底想好了没有呀四殿下,你是放人还是怎样,总不能咱们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吧?我看这天也不称心,刮起了风,尘土飞扬,我可不想吃的满嘴都是土渣子。这样,你不放心,那就压着我二弟,咱们先离开了这里再说。到了有酒有肉的地方,你想挟持多久都没有问题。”
司武横不愿意了,哭着道:“大哥是不要我了吗?”
司武量哈哈大笑,“哎,二弟,你也知道大哥我不是什么耐心的人,也不习惯待在山里头,咱们草原上长大的孩子,闻不惯满是树木的味道。你就,呃,先放了地上捆着的人,和四殿下一起,咱们先离开,啊听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了解大哥的性子嘛。”
左平桢猜出他是想借着走出山的理由,趁机让他们身后的云少关使出暗器。
然而,就在左平桢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后,曹帆悲痛了一声。
望过去,居然是不知什么时候解开绳子的周绍,拿了一把剑,偷袭了人。
剑刺到曹帆的后背,他震惊回头,周绍的手抖成了筛糠,嘴里还在喃喃:“别怪我,别,别怪我。”
左平桢一掌推开他,索性,周绍的力度不够,曹帆中伤不渗,只是虚弱地倒地,流了点血。
司武横从曹帆的手里挣脱出来,就往司武量那边跑。
“好你个周绍,竟敢阴|我——”
曹帆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左平桢喂他吃了一颗止血药丸,不管有什么大用处,稳住一点是一点。
林先叔方才扔完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了起来,他见曹帆被伤到,便从草木里出来,“——怎么样?”
他着急的趴在地上听曹帆的蚊子般低语,听到“没事儿”才算是放心。
左平桢以为司武横跑到对面,对面的人会带人就离开,不料,下一秒,就听到司武量的命令,“杀完,一个不留。”
司武横在旁边起哄:“对!杀完他们。不要等那个庄秦欢过来,那可是个狗皮膏药。”
周绍在一边,见司武横要骑马离开,立即拉着马绳,求着:“二皇子、二皇子,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一起去戎丹吗?我我,,是不是我也可以一起去了?”
司武横用小指抠抠耳朵洞,不耐烦道:“行吧行吧,你刚才伤了姓曹的那小子,也算你立功了,到后面上马。”
司武量冲着左平桢挤眼,笑道:“四殿下,您好好在这里玩吧,我还有事,你可千万要活下来啊!”
司武量勒马转身,往东北方向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庄泰就到。
秦欢和天狼跳出草木,两人还没杀几个小兵,庄泰带的苍牙军就斩杀了一多半的戎丹小兵。
“哥,他们往东北方向去了!”
“好,欢儿,你也要小心。留下十个,剩下的都跟我走。”
林先叔也请命,在曹帆被抬走后,他也带了二十几个人去追司武量他们。
不过,就在庄泰走了几步后,对秦欢道:“有个坏消息,欢儿,为兄还是得和你说一下。”
秦欢上下看看左平桢没有受伤,才意识到庄泰在和她说话。
“什么坏消息——”
庄泰有些难以启齿,思忖再三,才道:“好像,那个,唔,金斫被司武量的人救走了——”
这是坏消息,这是天大的坏消息!
天狼惊叫:“什么?!!”
他也骑上一匹马,用恨铁不成钢般的眼神看了一眼庄泰,“我说庄大哥,下次能不能先把重要的事儿说了,你可真是……哎呀,驾——”
庄泰一脸无辜道:“我说错什么了吗?这个坏消息,又不是我造成的,他急什么?”
秦欢也撇了他一眼。
她这个哥哥,好像什么大事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嬉皮笑脸说出来,也认识不到自己的过错。
没有办法了,她还想着让左平桢回去休息,这下好了,还得一起去追人。
左平桢收剑,“我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秦欢:“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在想,金斫和司武量什么时候认识的。”
左平桢上马,递出去一只手,秦欢拉着他的手,轻松跃马。
“不要想这个了,我们追上去就知道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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