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吴管事领了差事,带周绍到训练场的专用库房拿了两套军服并出入腰牌。他见周绍说话也是个机灵的,也是喜欢。所以,又特意给库房多要了条棉被。两人放了东西,刚到训练场没半个时辰,就遇见到了找麻烦的沈时见。沈时见凶神恶煞般的样子,一脚踹开了周绍,两拳挥在了吴管事的脸上,登时,两人都被打趴在地上疼的翻滚。周绍留了个心眼,看沈时见虽也只是个十夫长的职位,可衣着华贵,面貌狠厉,又立刀扬言让打伤他表哥的林先叔滚出来,他伤的不严重,却也是跟着吴管事呜呼哀哉。
吴管事见庄秦欢怒色过来,只管把昨日的事添油加醋般说了出来,“您再不过来,那沈时见只怕要闹翻了训练场了!”
这吴管事在秦欢上辈子是左平桢的手下,虽他有些市井人士的诟病,会经不住旁人诱导,拿人手短些,嘴巴馋了些,也别无他错处,这辈子秦欢依旧让他做个管事。
曹帆歪着身子下马,走得急,差点崴着脚,听到吴管事一说,不免认为他危言耸听,反驳道:“你也没个七老八十的,怎么耳目均被猪油蒙了心?那沈时见要拆庙推佛,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吴管事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在未肿的左脸上,他啜泣道:“是小的没有本事,小的该阻止他的。皇天后土在上,小的的一颗心是向着统领和全军将士的,偌大的训练场交给小的,那是小的前世修来的福分,就是天帝派天兵,阎王爷遣小鬼,小的也不该私自逃命去。小的全家老都在训练场,就算死了老子娘还有个十岁的小娃娃,小的借胆去阻止姓沈的,也没有法子教训教训他。伤了一个小的不碍事,小的就怕牵连那一屋子的骨肉血亲呐!”
吴管事哭哭啼啼,也不敢向庄秦欢伸冤,他无辜挨打已经运气不佳,五十上下的年龄才得一幼子,做事总得瞻前顾后的才行。庄秦欢也不和他计较这些,看向吴管事旁边的周绍。
周绍半垂着脑袋,双足紧挨,站的也笔直。庄秦欢道:“抬起头来?”
曹帆刚才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只顾听吴管事哭泣道来,这时见是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拔剑指着他,“你居然还有脸站在这里?真是好大的胆子!”
周绍知道避无可避,扑腾一声双膝跪地,道:“曹护军可还是记恨那日我伤了你?”
不提还好,一提便恼。曹帆喝道:“你这小人,原是个墙头草,现今还是这般装可怜装无辜!不报那日的仇,我……”
曹帆一脚踢在周绍的脸上,又三脚踹在他的腹部,四脚用了八分力。周绍一口血吐在地上,庄秦欢才阻止曹帆:“你如果想吃牢饭,也别在训练场上打死了他。”
苍牙铁面骑中有严格的禁令,禁止将士用武力草菅人命,违令者将会卸职关押牢房。
为了这么一个人把前途断送了,曹帆也思量了些,不值得!他想,既然周绍来了这里,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寻个理由动手吗?也只好在暂时把气忍了下去。
庄秦欢大步向前,吴管事紧跟,曹帆向周绍吐了一口口水后,也跟了上去。
旁边有不少看闹热的士兵,刚才都注意到了这一幕,只是见到秦欢也在场,都不敢上前奉承两句,于是等她走了后,那些受到过曹帆恩惠的人,也纷纷在周绍身上吐了些口水才离开。
“云少关呢?”庄秦欢一路走过,没有见到云少关,“不是和周绍一起送来吗?他人呢?”
吴管事记不得那少年的名字,只记得那人过于执拗,给了他两身军服也不收,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礼貌。眼下,吴管事只是顺口道:“哦,是那个小少年啊,统领放心,他现在在房间休息。等过几天合格的新兵士都到齐了,众人再一同训练。”
庄秦欢坐在她专属的统领之位上开始闭目养神,也不说话,也不宣沈时见。这让曹帆和吴管事双双对视不解,等了半炷香,她还是保持那样。吴管事使眼色,曹帆小声问道:“统领,不去让人叫沈时见和沈客过来吗?属下了解到,他们此刻正在东面的训练场,咱们在西面坐着,是不是有点——”
坐反位置了呀。曹帆想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庄秦欢睁眼,缓慢道:“来了。”
正是沈客与沈时见两兄弟,带了些侍卫,大摇大摆的已经到了门口。
沈时见这人虚荣又好胜,而沈客也是个摆谱的主,庄秦欢不去让人叫他们,是她知道,就算是让人叫,他们也会把去的人辱骂一顿或是看不顺眼打一顿。然后再装腔作势,让秦欢亲自去请他们。训练场每隔一丈都有士兵,曹帆又痛打了周绍,秦欢来的消息恐怕早就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他们就等着秦欢过去,好显示他们的尊贵身份。
可重生的秦欢也不是吃素了,咱们就耗着,看谁耐不住。
果不其然,沈客和沈时见一盏茶过去了也没有见到秦欢的影子,也没有人来通报。他们心急如焚,孙盛在林先叔身上吃亏,这个亏,他们定要讨回来。
自从上次沈客在统领府被庄秦欢的数条规矩“折磨”了半天,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之后,他回到家,听说秦欢在他之后就答应了和别人成婚,更是气的摔杯砸瓶,嘴里骂秦欢故意刁难他。仇恨的种子在心里扎了根,每每在朝堂上听到有人夸奖秦欢,他恨不得立马闯进统领府,夺了统领之位。近日,孙盛又去府上向他哭诉。孙盛伸出胳膊让他看林先叔把他打的如落水狗一般,在街道众目睽睽下,被林先叔扔到了夜来香的大桶子里,让街上的人耻笑。
沈客听了火大,一拍桌子,怒道:“表哥,我去给你报仇!!”
此时,仇家的统领就端坐在训练场的营帐内,目光如炬。虽没有刀光剑影的厮杀和血肉横飞的拼搏,那双眼睛也似要盯死一个人。
曹帆不觉的后背一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对面的沈客浑然不知庄秦欢的这样子有多么可怕。他道:“庄统领好大的威风!我虽是郎将,也只比你低了二品,你却连个座也不赐,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统领该有的气度和胸怀?就这么见不得我比你受皇上恩宠吗?”
沈客这话说的是前几日他受了皇帝夏狸的赏赐,其中一对玉璧,比当初赏秦欢的还要贵重。
可秦欢对此并不在意,何来拿着当嫉妒人的矛?
沈时见是秦欢的部下,但是一日也没把她当成京安的统领。沈时见嘲笑道:“沈哥哥不知道吧,我们统领最见不得有人比她过的好,去年小弟也不过是得了件与她统领府上的周疯子同样的玉镯,就被她摔了个稀烂,现在沈哥哥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她当然也会眼红。”
沈时见去年得的玉镯实然是周秀昌送给妻子的一对,被周寅收刮了去,不知怎地就转到了夏狸的手中,又转到沈时见的怀里。周秀昌那时的病状比现在要厉害,听不得一点关于亡妻和孩子的消息,也看不得旧物。可沈时见偏偏得瑟,又受到他人的蛊惑,非得来庄秦欢面前炫耀一番。不巧,正被周秀昌见到,一时间,痴人发了癫,差一点命丧黄泉。于是乎,庄秦欢给沈时见按了个不尊重朝廷重臣的罪,将那对玉镯摔在地上,瞬时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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