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王得知庄秦欢在明王府门口,没等管家把人请过来就赶紧到门口,扶秦欢下轿。秦欢只道最近军务繁忙不曾来明王府,请小明王见谅。小明王哪里肯责怪秦欢呢,就算是她仅仅是路过明王府也会感到开心。又得知秦欢要进宫,小明王便立刻换了一身行装,无论如何都要随着她一道去。当然,这正是秦欢的目的。
黎怀见到夏亭过来时,一种说不清的心绪出现,他的反应都藏在面具底下,连秦欢也不曾察觉。他扮作秦欢的随从,也不能再继续坐在轿子里,就跟着车马步行。秦欢担心黎怀的身子骨弱,特意吩咐人走的慢一些。不过,这一举动偏偏让小明王看见了,小明王错以为是秦欢想和他在轿子里多待一会儿,因此,别提他内心有多激动和雀跃了。
秦欢和小明王一起坐在小明王专用的轿子里,总觉得有些不妥,身体自然坐远了些,哪知,小明王凑过来,微笑道:“别再往边上去了,难不成,你怕本王吃了你?”
“明王说笑了。我只是,有点热。”秦欢略显尴尬地说。
小明王瞧着秦欢的脸颊确实有些粉红,今日难得和她坐在一起,尤其是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心里对秦欢的情愫几乎全部被勾了出来。他抿嘴一笑,道:“是嘛?本王怎么不觉得。对了,明日是周大哥的生辰,本王已经备好了厚礼,老规矩,也给你准备了一份。”
小明王年岁虽才二十,可长得十分高大,专用的轿子空间本来还算宽阔,可秦欢一个劲的往边儿上靠,小明王这一歪身过来,竟趁得秦欢愈发娇小玲珑。秦欢感觉到扑哧扑哧的热气从头顶传过来,她右肩上还有伤,如果用蛮力推开小明王,大概就是鸡蛋碰石头了。只怪,对方身躯一米九几,胜算太渺茫。
每年周秀昌过生辰,小明王夏亭都会给秦欢也准备许多好玩的东西,一来是想表示对她的亲近,二来是借送礼物可以多在秦欢那里待上一待。
秦欢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明王殿下还真是…有心。多谢了。”
夏亭穿了一身华贵的王爷服,轿子里铺着鹿陀进贡的猩红毯,连脚底下踩的也是上好的野狐皮。可以说,整个轿子从里到外,无不显示这一个字,就是“贵”!从轿子上随意摘下一颗红宝石,都是寻常百姓两三年的开销,可就是这个生活糜费的人,对秦欢真心一片,平生夙愿就是娶庄秦欢为妃。
黎怀从轿窗的一角看见秦欢无可奈何的脸,总算知道刚才在明王府为什么秦欢僵持不肯上明王的轿子,最后还是苦着一张脸妥协了。
夏亭的爱就像沙漠中炙烤大地的太阳,让栖身在寸叶之下的小动物无处可逃。他身份高贵,气宇轩昂,可这样一个人,看秦欢时,眼神深情,从相见到此时,一刻也不曾分离。
秦欢无意瞥向窗外,对上黎怀的眼睛,黎怀忽然身子一僵,心想:“——她是在责怪我吗?”随后,秦欢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一副上级对下属威严的神情,严肃道:“发什么呆!快到宫门了。”
黎怀象征性地拱了拱手,继续行路。
夏亭在轿子里姿态慵懒,却又不失贵胄风度,浅笑道:“这段路本王走了不知多少遍,从未像今天这般希望走得慢些,再慢一些呢。”秦欢脸色逐渐的苍白,他也跟着皱眉,“怎么?是路上太颠簸了么?还是今早起的过早,没有吃早饭,胃不舒服?停下!来人,到最近的粥店去买一份……”
“明王殿下,不必了。”庄秦欢出言阻止他。
秦欢心想,大概是她受伤的消息白岐谁都告诉了,就是没有告诉夏亭。昨日来的那些武将,都是跟着秦欢曾经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多年的,白岐也欣赏这样的人才。昨日来看望的人,也几乎都是智谋双全、忠义道德首屈一指的人,没有告诉夏亭,也是白岐的做事风格。既然夏亭不知道,秦欢想,那也不必告诉他了。
“约莫是昨日批公文太晚,没睡好。明王殿下,我们还是先进宫吧。”
“那好,若是坚持不住,一定要和本王说,知道吗?”
夏亭试图去抚摸秦欢的脸,秦欢侧身躲开,随手捡起一个木雕的小玩意,问:“这是什么?”
夏亭一看,是他前段时间准备雕刻一个秦欢,结果怎么雕刻都不成功,雕成了残次品就随手扔在了轿子上。夏亭接过木雕,可笑自己,无奈道:“啊,本王的手笨,实在是——”他扶额,笑道:“等本王什么时候手艺精湛了,你就知道它是什么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宫门外,看守的侍卫见是明王夏亭的轿子,轿子里还有庄秦欢,二话没说,就撤走了路障,躬身让轿子过去。
黎怀下意识的捏紧面具的一角,生怕有人认出什么来。
到了皇宫内,夏亭和庄秦欢没去永宁殿给皇上请安,直接奔去了东宫找太子夏揭。夏亭是王爷,性格又不拘束,所以在皇宫不仅任意出行,遇见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的见到他也甚是欢喜。又见庄秦欢也在,欢喜完后瞬间傻脸。他们在皇宫里见到的都是用狠戾来武装外表的秦欢,留下的印象极其的差劲,见到她来,每个都是颤抖着行礼。
庄秦欢见怪不怪,她平日里也不常来皇宫找人闲聊。上完早朝,偶尔被留下来吃饭,也都是冷着一张脸,对那些个宫女太监还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来,吃个饭挑剔,把做饭的御厨吓得连滚带爬的过来求秦欢宽恕。
在秦欢到皇宫的半个时辰内,几乎传遍了整个皇宫,所到之处均是做好准备的迎接她。东宫的人之前有得罪过秦欢的,出来迎接时,恨不得像只缩头乌龟一样缩着脑袋。
夏亭没注意到这些,如往常一样询问道:“太子呢?”
太监常宝先瞄了一眼秦欢,随即跪下来磕头道:“回王爷,太子跟着太傅大人在东边的竹房学习呢。他们一大早就过去了。”
夏亭摆手:“好,你们下去吧。”
秦欢问:“太子不是一直和胡大人学习吗?怎么又冒出来个太傅大人?”
夏亭叉腰笑道;“看来,你是忙晕了,李大人已经教了太子半月有余,这是宜州都知道的事。平时有什么消息,还是你告诉本王,怎么今日反到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李大人就是李弘正呀,秦欢,你认识的。”
上次听到李弘正的名字还是从周绍的嘴里,秦欢这段时间哪里去调查过李弘正,庄泰的事还没解决,扰乱了她许多天,早把李弘正这档子事忘了。她还得好好看紧那个人才是呢。
秦欢对着身后的黎怀,给了他令牌,正色道:“你跟着常公公,拿着书单去东宫藏书阁,记住,别耽误太久,小心冲撞了贵人。”
黎怀学着苍牙行礼,道:“是!统领!”
秦欢在路上和夏亭说明进宫是来找几本兵书的,因统领府前段时间搬东西遗失了几本重要的,想去皇宫的藏书阁找来誊抄下来。夏亭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也嘱咐常公公,“你们别欺负他只是一个铁面苍牙,随意给他几本破书敷衍过去!按照庄统领的书目,都要全新的!你们敢不听,被本王发现,一个都别想逃!!”
常公公吓得扑腾跪地,他本来就对秦欢犯怵,这又经过夏亭凛冽的‘叮嘱’,原本还想整蛊旁边这个瘦弱的小兵,这会儿全然没有刚才的想法了,只乖乖领着人去藏书阁。
庄秦欢选择让黎怀去藏书阁也是出于对他安全的着想。
藏书阁其实分为五个,东宫一个,永宁宫那边一个,其余分别在其他三州。太子寝宫这边的是最小的一个藏书阁,只有四个樊楼大,藏书大约五万卷。面积不大,看守的人少。这一路又多假山竹林,清幽林静,紫藤花开满两道,隐秘起来最是方便。她还特意选了许多难以查找的兵书,都是她之前在东宫藏书阁看过的,找起来十分麻烦,一两个时辰是绝对找不出。有了更多的时间,黎怀才能做想做的事。他手拿令牌,若是走错了被人发现,也自可说成是迷路,别人也不会找他麻烦。毕竟黎怀的功夫秦欢还琢磨不透,万一他武功平平,这么做也能保住他的性命。
看见黎怀和常公公离去的身影,秦欢才放心和夏亭去竹房。他们拐了几个弯,在游廊上远远看见竹房前面的石桌子旁,太子夏揭正埋头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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