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慈和地笑了笑,将目光转向肖未晞。

    “哀家没记错的话,肖廷尉今年正及冠?”

    肖未晞敛了敛眸。

    “是。”

    “如今可不得不思虑成家大事了。你这做姐姐的,也该上上心。”

    太后抚了抚手上的佛珠,缓缓开口。

    “不知肖廷尉可有看中的姑娘?哀家今日便做主,为你成一桩好姻缘。”

    “多谢太后美意。”

    肖景行站起身来,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但朝乱未定,公务繁忙,臣思虑于此,不宜成家。”

    “成家立业本为男儿终身大事,怎会冲突?内事由女子打理,才有所帮衬。未晞意下如何?”

    弟弟表态,肖未晞自然帮着说话。

    “景行勤于立业,的确于□□并无心思。多谢母后记挂。”

    “也好,也好!”

    太后向来怜爱肖未晞,向来都会听取她的意思。

    “哀家这侄女儿,芝兰惠心,乖巧懂事。哀家倒觉得与肖廷尉般配得很。若你无心,只可惜了这桩姻缘。

    不过你二人年纪相仿,日后也可多走动走动。”

    “宁儿多谢太后抬爱。”

    龚漪宁无疑聪明,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知道分寸,显得懂事知礼。

    虽说赐婚未成,她也并不着急,至少现在,她能够站在他身边。

    见龚漪宁如此识大体,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道:

    “哀家这身子啊,近来是越发的易乏了。接下来这庆功宴留给诸爱卿享受罢!”

    众人纷纷行礼送退,嬷嬷丫鬟们搀着太后便离了宴。

    元轻衣戳了戳肖景行的手臂。

    “龚漪宁这么好看,你还真一点都不动心?”

    肖景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元轻衣也不自讨没趣,撇了撇嘴,继续埋头啃鸡腿。

    ——所谓气场强大相貌出众者,必有凡人不可忖度之思维。

    可能人家想欲擒故纵,可能人家目标远大,可能人家有自己的白月光。

    咱啥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忽然,元轻衣感到背后发毛,像是被什么人注视着的感觉,抬头,正好撞上一双看似和煦如风的眸子。

    没错,是看似。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一双眸子大概都倍感如沐春风,心情舒畅,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当然了,元轻衣不是人。

    虽说不知道这个人心里是什么打算,但这种被莫名其妙注视的感觉很不好。

    元轻衣冲那人挑衅般地抬了抬下巴,那人也没生气,微笑着颔了颔首,接着不再看他。

    元轻衣拉了拉肖景行的衣摆。

    “喂,肖至,你认不认识那个人?”

    肖景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

    “裴昭。”

    元轻衣了然。

    要说当朝除了皇室,谁的权势最大,就只有裴昭了。

    身为一个宦官,竟然手握军权,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据说也正因如此,裴昭曾遭到朝臣的举谮。好在多年来他一直尽心尽力辅佐朝政,这才没造成宦官乱政的现象,倒是获得一众拥护者,建立起一方势力,醴朝行成皇室,朝臣,内阁三足鼎立的局面。

    但别说,虽然裴昭是个宦官,但长得还真不赖。由于失去了男人那物件,他生相偏阴柔,皮肤很白,眼角有一颗泪痣,眸中是化不开的温柔笑意。让人平生亲近。

    尽管如此,元轻衣还是没有忽视掉他眼底透出的城府与世故。

    这种将温和正直与心计别扭地融合在一起的感觉,让元轻衣倍感不适。

    看来,这个裴昭远远不如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怎么了?”

    “没怎么,看这人长得挺好看,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呢!”

    元轻衣耸耸肩。

    “没想到,是个男的。”

    “……”

    觥筹交错间,宴席便这么过去了。肖未晞许久没与弟弟见面,尽管宴席已散,也硬是要多留他在栖凰宫待一会儿。

    元轻衣则在一旁摆弄那盆柳叶桃。宝莺边给它浇水,边同元轻衣说话。

    “元大人和肖大人感情甚好,娘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嗤——”

    元轻衣撇撇嘴。

    “我看他恨不得挖我眼珠子!”

    宝莺见状笑了笑,将洒水的柳枝插回水瓶里。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自小伺候娘娘和大人,大人是个什么性子,奴婢清楚。”

    她边说着边去拿了把剪子来,边剪边叹着气。

    “大人的身份,元公子,您知道的吧?”

    “我当然知道。”

    不就是个廷尉么!

    元轻衣顺手捡了一片柳叶桃的毛叶子捏了捏,又放在鼻尖嗅了嗅。

    “我们大人是个可怜的命。自从镇南王大人逝世,奴婢就很少见他笑了。”

    “哦,镇南王”

    ?!

    “等等,不会是我想的那个镇南王吧?”

    “啊,孙大人没有跟您提过吗?”

    宝莺对他的反应感到好笑。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别的镇南王么?”

    “这么说来,你所说肖景行的身份,就是那位镇南王的独子?”

    “正是。”

    见宝莺笑着点头,元轻衣喟叹出声。

    ——肖景行此人他不是金大腿,他整个人就是个闪闪发光光绝无仅有的移动宝库啊!

    他潜心研习多年的元氏游说术(简称骗术)终于到了开匣见日的时候。

    元轻衣仿佛看到了在不远的将来金山银山在朝他招手。

    不过

    “据说镇南王当年是因为贪污受贿遭到弹劾,被赐死的。此事”

    “元公子。”

    宝莺打断了他的话,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此话请您切莫在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大人。”

    元轻衣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原因,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是孙大人在叫您,大概是要回去了。”

    宝莺把剪子收好,将那些剪下来的柳叶桃叶子埋在了花盆里。

    “宝莺,这件事情”

    她抬起头冲他一笑,从金丝架上取下来一盏灯笼,准备送他们出宫。

    “公子您日后会明白的,快走吧,莫要耽搁了。”

    【宫城外】

    元轻衣一路上一直心不在焉,直觉告诉他,此事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如此走到宫门外,他还怔怔地杵在那里好半晌,似乎还没意识到该上马车了。

    “魂叫墙鬼摸去了?”

    孙西亭推了他一把。

    “大人看着你呢!”

    肖景行并未把车帘放下,似是在等他上去。

    “不用不用,我和孙西亭一趟就行!”

    元轻衣颇为狗腿子地摆摆手,立马溜到孙西亭那边。

    肖景行没说话,看上去像是愣了愣,好半晌才有些生硬地关上帘子。

    “我才不和你一趟!你自己走回去。”

    孙西亭转身就要上马车,谁知元轻衣比他更快。还没等他爬上去,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的银鼠毛坐垫上,还极为欠打地拍了拍一旁的空处,示意他上去。

    他脸上瞬间挂上了几道黑线。

    ——这人是怕不是兔子精转世吧?蹿的比啥都快。

    等到马车开始行进,孙西亭才将一肚子火气压了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算盘,有话快说!少在那磨磨叽叽的。”

    “我还以为你是个千年榆木,看来也还是开了点窍的嘛。”

    元轻衣给自己倒了壶茶,凑到了孙西亭跟前。

    “那啥你家大人家底多少银两?”

    “干你何事!问了也不是你的。”

    孙西亭赏他一个白眼,把他推了回去。

    “我见识短浅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怎么着?问一下又不会少你块肉。”

    “呵,你放心好了,砸死你那点钱还是有的。”

    “哦?那看来是很有钱了?”

    元轻衣没喝那茶,指尖不断地在杯沿上划着圈圈。

    “不过我先前听说大人的父亲是遭到弹劾被赐死,按理说家产都要被没收才是?”

    按肖景行的性子,绝不会要亲姐姐的钱,一个三品刑官,要养活这么多属下,想必那点俸禄根本不够看的。

    可当年镇南王被弹劾,事件极其严重,牵扯到了几大世家,肖家满门抄斩,应该是要被没收了家产才是。而肖景行的母亲,素有京城第一夫人美名的镇南王妃,娘家也早早地没落了。

    那肖至这钱从哪里来的?难不成当年真是贪污受贿,还没被没收干净?

    “这我哪里知道,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如果说是肖未晞的关系,倒是勉强讲得通。皇上极为宠爱自己的皇后,开恩留下肖家唯一的男丁并非无理。

    不过看方才在大宴上的情形,区区肖未晞真能凭一人之力变动大醴铁律么?甚至连家财都保留了下来?

    还是说这个皇帝根本就是个傀儡政权呢?那么个温和性子看着像倒也像,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脑仁疼。

    罢了,不想了,肖至过往与他何干。廷尉府小金库里的银两才是他该关照的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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