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连推带搡把蓝心推进屋里,“月牙去叫于赞来。”

    于赞就在门口,月牙一开门他便进来,“小主人,同住这批人个个都是练家子,不简单啊。”

    “你发现了什么?”

    “刚刚我出去打酒,说自己不认道儿,就请他们带路,请他们喝酒,那两个是小萝啰,只知道要去西宁,但是我看他们的的兵器都像是官家打造,估计不简单。”

    “如果是东都的人,那一定也知道我在去西宁了,”晚晚把在厨房听到的同蓝心和于赞说了一遍,“快吃点东西,这儿不能呆了。”

    没料到路上还会遇到危险,她就带了于赞一个会功夫的,几人虽然已经累死了,还是天一黑就离开。

    掌柜凶巴巴地护着银子,“夫人,您虽然不过夜,但是房间是给您了,这房钱可不能少。”

    通往二楼客房的楼梯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楼下大厅也零散有几人喝着酒四处张望,楼上住的想必是大人物了。

    “房钱照付,干粮准备好了吗?”蓝心掏出银子,掌柜立即变了态度,后槽牙狠狠咬了一口银子。

    “好了好了,几位赶紧走也是好事儿,昨日包下我们客栈的大人到了,今天一来就把前院后院都给围了,听说像是要抓什么人,您几位姑娘快走吧,免得伤了。”

    蓝心看了晚晚一眼,晚晚道:“我们就是去投奔个亲戚,多谢掌柜提醒了。”

    马蹄声传来,晚晚带着两个丫鬟出去,正巧碰见在厨房遇上的两人,月牙脚下不留神,一下摔倒门上,被男人扶起,“大晚上的,三位姑娘往哪儿去?”

    月牙手心都是汗,张口话都说不出来。

    “谢谢大哥,我妹子未婚夫就在前头接我们,丫头猴急,一宿也等不了了。正敢过去呢。”

    男人上下打量月牙,手搭在剑柄上,“你未婚夫在前头?”

    “是,是的,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人?”

    蓝心捅了一下月牙的腰,月牙好似回过神来,手掌在衣裙上擦擦,“爹说出门在外,嘴上恭敬些不会得罪人,我看大人富贵非常,就,应该是大人了,反正对小女来说,是大人了。”

    月牙心思单纯,说什么都让人容易相信,说谎时也沾优势,男人侧身让开门口,“去吧。”

    马儿下午喂饱了草料,上车后赶得还算快。

    可晚晚心头还是不安定,“于赞,再快些,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得追上北檀君才行。”

    “姑娘,这是马车,已经是最快了。”

    晚晚现在就很后悔,怎么没有多带几个人,忽然传来一阵急蹄,把他们的马儿吓得跑更慢了。

    晚晚头伸出车窗外,暗夜只看见一团虚影,马车陡转进山道,两边都是峭壁,急蹄伴随着回音,无比清晰。

    “追来了。”蓝心面色发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冷静。

    “夫人,怎么办。”月牙已经腿发软。

    追击的马蹄声越发明显,出了石壁夹道甚至更大了。

    “小主人,不行啊,马车跑不过他们骑马的。”

    于赞狂挥马鞭,奈何他们马车先天就比后面骑马慢,“别停,跑快点。”

    晚晚心里也是乱,摸到简子迟在暮家给她的烟花信号弹,晚晚伸出车窗,拉响,绚烂的烟火在夜空绽开。

    在这荒郊野岭显得诡异非常。

    转眼,焰火熄灭,一□□味道残留在空气中。

    “夫人,会有人来救我们是吗?”月牙已经吓坏了。

    简子迟曾说,想找他就放下焰火,可是,这离东都隔了千山万水,他应该,来不了吧。

    “不会,”晚晚低低说道:“求人不如求几。”

    “那这焰火”

    “拖延时间罢了。”

    再一听,追击的声音果然小了。

    数十人勒马停在路中,看着焰火熄灭,“大人,前面是不是有埋伏,要不先让人去探一探。”

    领头人不说话。

    “大人,她多半是北檀君的夫人,我们若是撞上皇城司的人,恐没有胜算。”

    “先远远跟一段,北檀君再神通,也不可能在这荒山上还留了人,这女人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计划,今夜不是她死,就是我们死。”

    马车在山道上都出一种随时都要散架的感觉,后面的人跟了一会儿,除了山影鬼魅,人影儿都没一个。

    “臭婆娘,是障眼法,给我射!”

    一阵箭雨射向马车,车身颤巍巍往左抖了一下,“上!”

    领头的扬鞭策马,“夫人,我等并无恶意,不如下来说话。”

    没有回应。

    领头人一挥手,又是一阵箭雨,马车被射成筛子。

    “夫人,您还是下来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好,大人。她们要跳崖自尽!”

    “不可能,她敢!”

    话音未落,马车疾驰往悬崖而去,随着马儿嘶鸣,坠下深渊。

    领头人下马跑到悬崖边,只瞧见一个小黑点。

    “他妈的,还真敢。你们几个,下去搜一搜。”

    她被晚晚耍了两回,不信她肯轻易跳崖。

    “大人,咱们人手不够,不能再耽误了,这儿这么高,跳下来活不了的。”

    “走!”领头人回头又看了一眼乱石嶙峋的崖底,他还是不信,可不可能有人能这里活下来。

    天渐亮,山中气温低,刚入秋的露水粘在身上宛如雪粒,蓝心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去旁边山泉洗净了帕子,叫醒晚晚,“夫人,擦擦脸吧。”

    晚晚一个激灵,警惕得看着四周。

    “他们都走了,我亲眼见着他们回去的。”

    晚晚缓过神来,才觉得身上酸痛,仿佛被人痛打一顿,“蓝心,快给我按按,脚麻了。”

    蓝心给她抻平了双腿,“昨夜幸亏夫人机灵,让我们先下马车,躲在这路边树丛里,等马车自己往悬崖跳下,否则今日咱们就不只是脚麻了。”

    说话间月牙也醒了,还在后怕,“夫人身上还带着焰火,我给夫人收拾东西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这一遭是躲过去了,真是吓死了人了,还不如在后院讨生活呢。”蓝心道。

    晚晚净了面,反驳道:“我才不要呢,这生死都来个痛快,后院过着是真憋屈。”

    晚晚拿出包裹,放到三人中间,“细软来不及拿,都随着马车坠崖了,但银子我都带下来了,那人一定不信我们真的掉了下去,于赞带着咱们三个人太难,蓝心月牙,你们带着银子,回客栈那边再买一辆马车,后面慢慢来,记住千万不能张扬。”

    “那夫人你呢?”

    晚晚看向于赞,“我和于赞先行一步,等到了前面的村子,我们买匹马,先去。”

    “小主人你还会起骑马?”

    “不会,就靠你教我了。”

    于赞:“您有点底子吗?”

    分路后,于赞带着晚晚一人走山道,慢是慢了点,胜在安全,那群人人多,要骑马,应该是走官道。

    路过村子,两人买了马,以前老侯爷也教过她,这次骑着也还算顺利。

    又过去一日,两人躺在树下,于赞把嘴的草呸一声吐出来,“不对啊。小主人,就算是你想去西宁主持大局,马车没了和蓝心他们一起回去躲两天再走不迟,你赶什么呢?”

    晚晚已经思考了两天了,她赶什么呢?

    一开始是觉得客栈不安全,想跑路,后来见他们杀心太重,就想快点告诉翟行梭,让他不要莽撞进西宁。

    “小主人,你怕不是想去通知北檀君吧,这不要命的赶路法,”于赞双掌一拍,“哦,我知道了,小主人你不会是假戏真做,真拿他当夫君了吧。”

    于赞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我说呢,您在扬州时分明不想回东都,这次出门时天水说等您回去你也没反驳。”

    于赞越说越觉得自己对,越说越自信,“是的!您就是把北檀君当真夫君了,小主人您变了,说好的带我们重振北祥呢!”

    晚晚:你真的想的太多了。

    “实在闲的慌就去喂蚊子吧,山蚊子见个大活人挺不容易的。”

    晚晚嘴上那么说,心里也纳闷,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和翟行梭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去通知他也是应该的。

    他们坠崖的山道上,皇城司司官搜寻未果,如山鬼一般退回树林里。

    “主上,夫人的马车坠崖,这是带回来的东西,主上确认一下。”行梭拿出东西。

    断成两截的银钗被包裹在丝帕里,翟行梭拿起来看,蝶翅断口参差不齐,只有剧烈撞击才能有这样的结果。

    “玉簪易碎,还是这百蝶银钗合我心意。”

    曾经他瞧见她衣着素净,以为是她不敢花钱,叫人打了数十只上好的簪子,她却傻傻以为是只能要一个,一眼便相中了银钗。

    她是真喜欢,他便将其余都束之高阁,只留她最爱的。

    “是她的。”

    行梭没接上话,一拳打在墙上,墙皮簌簌掉了几块,“王八蛋!属下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主上,您”他想劝主上不要太伤心,可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主上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但凡对什么事儿上了心,嘴上不讲,都默默放在心里琢磨着。

    行梭叹了口气,留翟行梭一个人呆着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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