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雍书院内。
程筠缓缓道:“这次考核的任务便是听政学习。”
“听政学习”
程筠笑道:“不错,选择至少一位在朝官员,随同旁听或协助一桩公事,便是这一次的题目。”
花微柔问道:“请问先生,可选的朝官大人都有谁”
程筠笑意更深:“不限,在朝官员即可”
“不过,以宁乐公主的身份,在朝中除了首辅大人估计也没有哪个官员敢指教你”
花微柔听得此话,意味深长的瞥了她眼。
程筠缓缓道:“明雍学子与寻常学子不同,自然有门路识得朝官。”
“如何凭自己之力找到一位大人,令他同意带你们旁听公事,也是考核内容之一。”
“好,我知晓了。”
花微柔自然去找了凌晏如,这种事情,自家先生不找,找其他人,那不是傻吗?
花微柔朝凌晏如简要说了乾门考题之事,便看向他。
凌晏如淡淡道:“所以,你选我?”
花微柔笑道:“对啊,毕竟在这种事上从小都是云心先生指教我,学生不找你找谁啊?”
凌晏如点头道:“既如此,明日我要往安庐一趟公干,可做你此次的题目。”
“如无异议,去收拾一下,明早……明日巳时来凌府前,与我同去。”
花微柔点点头,便先回明雍书院去请上几日的假。
凌府书房内。
凌晏如冷淡道:“明日安庐公干,你不必与本官同去了。”
步夜疑惑道:“为何突然便不用下官同去?”
凌晏如淡淡道:“她的考核任务是听政学习,本官带她旁听公事,你便不必再去。”
步夜自是明白凌晏如口中的‘她'是花微柔,毕竟,除了她,凌晏如身边也没出现过其他女人,更不要说带去旁听公事。
只不过,他奇怪的是,为何带花微柔去,他便不能去,难不成他还会打扰到他们不成。
不过,这个问题他终究没有问出口,毕竟聪明的人都不会问太多,他不去也好,省的首辅大人再压榨他。
次日,隆冬将至。
天色昏沉,飘着小雪。
路上来往的行人寥寥无几。空旷的大道上,寂静地只能听到车轮碾过地上时发出‘吱呀’的声音。
之前满地璨目的枯黄不再,如今放眼望去,唯剩一片苍茫的银白。一阵凌冽的寒风刮过,光秃的枝丫上压着的厚厚积雪便簌簌而下,又为地上那一层霜雪平添了几分厚度。
花微柔抱着暖炉,掀起车帘好奇地探头向外望去,正好一阵冷风掠过,脸上顿时好比刀子刮过一般生疼,霎时将她冷得一阵哆嗦,又立马钻回车去。
“冷着了?”
忽然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她前方传来。她回头望去,那从出门起便好似黏在公文上的一双紫眸,总算舍得抬起朝她望来。
“凌大人日夜操劳,竟还能关注学生冷暖如何,着实是费心了。”花微柔瞥了一眼凌晏如身侧那本该属于她,如今却被一堆公文占领的位置,没好气地回道。
书院乾门测试期末将至,又是以听政学习为题作为最后的测评。家中既有个现成的首辅大人,她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
诚然,一丢丢的小私心还是有的。
只是临行前所幻想的二人踏雪寻梅,雪中漫步诸如此类之事——
香炉中淡淡的梨花香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蔓延。伴随着纸页翻过的沙沙声,只听那人垂眸淡声道:
“既是出来学习的,便当有个学生的模样。”
花微柔默默在心中对他做了个鬼脸,随即挺直腰板端坐,敷衍道:“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先生说的是。”
随即也不等他回应,便头一撇,盖着毯子缩在角落里,抱着暖炉闭目养神。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车厢内安静地似能听见外头呼啸的冈声。
半晌,只听他的声音再次响起道:
“睡着了?”
花微柔闭着眼,硬邦邦地回道:“睡着了。”
一声无奈地低笑传来。
不多时,只听他又道:“过来吧。”
花微柔总算掀开眼皮子望向他,只见他身侧的公文不知何时被摆在了角落,不单空出了一片位置来,还铺上了软垫,十分舒适暖和的模样。
虽是心动了,花微柔却依旧嘴硬,移开视线道:“既然这学生该有学生的样,那这先生更该有先生的样。”
言毕,便竖起耳朵等着听他会怎么哄她过去。不料等了片刻,却只听他轻道了一声:
“也罢。”
花微柔连忙回过头,只见他正抬手,当真准备将那堆公文又摆了回去,她心中一慌,二话不说便钻进他的怀中,忿忿不平地抬手戳着他的胸口控诉。
“你居然真的不哄我?”
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反问道:“这便是你尊师重道的模样?”
见他虽语气淡漠,却眼底含笑,便知是被他戏弄了。花微柔一气,顿时恶向胆边生,趁他不备,扬手便勾住他的颈项,将他往下狠狠一压,瞬间二人便鼻尖对鼻尖,近得能看清他眼底倒映出她得意的模样。
“这确实是我尊师重道的模样,云心先生可是怕了?”
见他依旧面上毫无波澜,花微柔心一横,正要将唇贴了上去。
忽然只听外头传来一声:“大人,前方好似有个镇子,这天色已晚,可要暂且在那歇脚?”
花微柔本就是硬壮着胆子,这突然冒出的一声,立马把她惊地下意识将他一把推开,起身跳起,谁知一个过猛,直接撞到了车顶。
她疼得泪花直冒,捂着额头又不能出声,闷哼着跌坐到了地上。又听外头传来惊疑不定的询问:“大人可是无碍?”
“无事。”凌晏如一把将花微柔拉入怀中,边对着外面道:“就在前面的镇子暂且停歇吧。”
等到外头得令离去,凌晏如低下头,拉开她捂住额头的手,看着那红肿的印子叹了口气道。
“就这胆子,日后还是乖巧些吧。”
花微柔彻底蔫了,闭着眼睛只装作没听见地窝在他怀中。
感觉他温热的掌心轻轻的落在她额头上,小心地揉着被撞到的地方。
凌晏如怀中实在舒适,花微柔意识渐渐昏沉,直至彻底昏睡过去时,忽觉唇上似有落雪飘过。
温柔而缠绵。
唔,这寒冬倒也没想象中那般冰冷。
凌晏如看着怀中熟睡的少女,唇角的弧度微不可见的扬了扬。
当真是孩子。
待花微柔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凌晏如怀中,身上还盖了条毯子,她微微抬头,便见到凌晏如正在看公文。
她把玩起了凌晏如的银发,忽然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
“醒了就起来吧。”
花微柔觉得他的怀中实在是舒服,并不想起来,便当没听到似的继续躺在他怀里。
许是刚睡醒,声音里带着点懒倦,“没睡醒。”
凌晏如闻言将手中公文移开,看了眼她,无奈摇头道:“没个正型。”
却也并没有再让她起来。
花微柔把玩着手中的银发,控诉道:“云心先生,你这样不解风情,怎能讨得女孩子的喜欢。”
凌晏如看向怀中的少女,淡淡道:“是吗”
花微柔看着眼前堪称天人之姿的一张脸,顿觉美色误人,她轻咳了一声:“咳,诚然你虽不解风情,不过也无须其他女子喜欢,只我一人喜欢便够了。”
凌晏如揶揄道:“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花微柔讪笑道:“不委屈,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更何况,有这么一位惊才绝艳,风姿绝世的未婚夫婿,又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凌晏如轻微摇头,“油嘴滑舌。”
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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