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案的公开审理过程很快就传遍了上京,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并登闻鼓院判,三人也将一审的结果整理成奏折递到了御案前,同时,九畹宫也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

    “欺人太甚!”言笙手握成拳,在案几上狠狠地砸了下去,但这具身体却因好几天没吃饭,此时虚弱的很,她都能感觉出来,自己此刻正眼冒金星,大脑一片空白。

    云棋见她身形恍惚,连忙将人扶到了床上躺下,“去,你去——”言笙话说到一半,便突然觉得心脏一疼,整个人都被这痛意扎了一下,她用力将身体蜷缩起来,捂着心脏脸色惨白。

    “快,快去叫太医!”九畹宫霎时间一片兵荒马乱,这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凤栖宫当中,皇后得知言笙将自己的身体作出毛病来,气的头痛不已。

    “去,你去九畹宫,看看那个逆女究竟想干什么!若是还活着,给本宫把汤药和饭塞进她嘴里!就是绑着也要让她吃下去!”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娘娘您千万别动怒,您这头疼症最近愈发严重了。”徐嬷嬷连忙安抚着皇后的情绪,随后转身将腊梅唤了过来,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后,便连忙朝着九畹宫赶过去。

    当徐嬷嬷赶到九畹宫时,太医已经给言笙开好了药方,正在叮嘱云琴云棋如何照料,言笙躺在床榻之上,面上尽显虚弱,见徐嬷嬷来了,强撑着抬起后背颔首:“嬷嬷。”

    “殿下快躺下。”徐嬷嬷到底是看着昭宁公主长大的,如今见她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不由地老泪纵横,“您说说,您和皇后这是图什么?”

    言笙闻言蹙眉,“母后怎么了?”

    徐嬷嬷一边为她掖着被角,一边泪眼婆娑道:“娘娘平日里疼您比几位王爷还重,您说说您不吃饭,娘娘心中如何能好过?光是这几日,人便消瘦了大半。”

    她这话让言笙眼眶酸涩,皇后是真心将她看做亲生女儿,这几日皇后不好过,她心中又何尝不难受?

    “嬷嬷,您回去,劝劝母后,我,我会好好吃饭的。”言笙哽咽着将这话说出,徐嬷嬷闻言连连点头,“肯吃饭就好,肯吃饭就好。”

    言笙一方面确实是不想让皇后为她担心,另一方面也是自己这具身子太过孱弱,若是真的没有胃口便不吃饭,整个人根本挨不过去,她方才只是想为幺幺想想办法,便头疼心脏疼得不行,就是为了这具身子,她也得好好吃饭了。

    徐嬷嬷来时都做好了在这待上一整天的打算,可眼下公主丝毫没有别扭便答应了好好吃饭,她心中无限欣慰,“殿下,母女俩哪有隔夜的仇啊?您啊,便跟娘娘服个软吧。”

    方才眼里还闪烁着泪光的明眸,在听了这话后骤然黯淡下去几分,“嬷嬷,若您是为了登闻鼓案来劝我的,那便不必了。”她转过头看向床榻内侧,眼泪顺着倾斜下去的角度浸湿了大片的枕头。

    见她如此倔强的神情,徐嬷嬷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得替她盖好被子,拍了拍说道:“那老奴便先回去了,公主要记得,好好吃饭。”

    “好”言笙的声音依旧虚弱之中带着几分哽咽,听得徐嬷嬷鼻头一酸,她用手帕沾了沾眼角,抬起头来缓了片刻,随即站起身对着言笙福身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内殿。

    徐嬷嬷走后,言笙唤来了云棋传膳,突然听得自家公主愿意吃饭了,云棋高兴地跟什么似的,一溜烟便跑出了九畹宫。

    补药和膳食同时被送了过来,云琴先是服侍言笙喝下了太医的补药,缓了一会后才搀扶着她在餐桌旁坐下,言笙看着一桌子有些奇怪的菜式,疑惑问道:“这些,好似不是我平日里吃的那些。”

    云棋闻言点了点头,“这些是御膳房特地为您制的药膳,太医说了,您几日未曾进食,这会恢复饮食要循序渐进,公主喜欢的菜式得过几日才能上桌。”

    手中的羹匙晃了晃,言笙苦笑道:“倒是难为御膳房了,还得全天候为我煲着汤,这方子是太医院给的?”

    “不是,这方子是元光送进来的。”云棋小声答道。

    言笙闻言手中的羹匙没能拿稳,跌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沈太傅派人进宫了?”

    “是,”云棋支支吾吾的不太敢说,“您前几日绝食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沈大人那里,大人怕您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早早地就叮嘱了御膳房和太医院,说是让两边随时待命,如若不然,这样休沐的日子里,太医院是没有几个太医当值的。”

    “他,可还有说什么?”言笙哑着嗓音问道。

    云棋点点头:“有,沈大人让元光传话说,公主若是想通了,便乖乖吃饭。”

    乖乖吃饭,哄小孩一般的语气。

    言笙瞬间破涕为笑,但这笑里又掺杂着一丝苦涩,沈庭琛到底是把她当成昭宁公主了。

    用过午膳后,言笙感受着元气的慢慢恢复,她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开始对今天一审的局面一一剖析,双方的证词被她一条条分别写下,看着罗俊彦的言论,她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御书房、燕王府、沈府的桌案上也同样摆着今日一审的结果,今日不止他们,整个上京城,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讨论着今日的登闻鼓案开庭。

    一边是生母被亲父所杀害,以九岁稚子之身状告登科榜眼的罗氏子;一边是声称自己冤枉,并反咬儿子诬告一口的平塘县令。

    百姓们对于今日的庭审站成了两派:

    一派是支持幺幺继续告下去,为亡母和自身讨个公道;一派则是希望幺幺撤诉,毕竟对于律法的熟悉程度,九岁小儿肯定比不过榜眼郎,况且依据今日的局势,许是罗氏子误会了也说不定。

    言笙在纸上写下了“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假造证据”等等字样,她沉下眸子审视了纸张片刻,随后将面前的纸张尽数揉搓成团,扔进了正在焚烧的碳炉当中,又重新提笔在全新的纸张上写下一封信。

    信笺写好,言笙吹了吹,待到墨迹干透了,这才装进信封用蜡封好,她将信交给云棋:“你一会,带着这封信亲自去燕王府走一趟,务必,要将这封信送到苏娘子的手中。”

    “是。”云棋得令后,立刻换了身装束出宫。

    三日后,清晨,牢狱之中。

    泽生将幺幺从床上扶起,担忧地蹲在他身边问道:“你确定你今天能出庭吗?若是撑不住的话,我再跟燕王殿下说一声,或者同那几位大人说说,你还是,以身体为重。”

    幺幺苍白着一张小脸摇了摇头,“韩王殿下曾说,此事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我不能给大家添麻烦,只是”

    他的小手拽住泽生的衣摆,“我怕,我怕我今日,说不过那个人。”

    泽生闻言亦是低下了头,这也是他所担忧之事,罗俊彦太知道他们忌惮的是什么,将他们每个人的心理都摸透了,有些事他们不可能在公堂之上提起,投鼠忌器,便给了他睁眼说瞎话的先机。

    “没事,”泽生想了想,将手覆在幺幺的头上摸了摸,“如实说就好了,别怕。”

    这句安慰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随着衙役官兵棍子击打在地上,威武声响起,登闻鼓案的二审也随之开庭,幺幺跪在公堂之上,感受着身边时有时无的视线,手心一层细汗。

    今日鼓院内围观的百姓比之初审时要多出一倍来,这三天里,不仅是负责此案的三司关注这件事,登闻鼓案在百姓当中也激起了层层讨论,如今登闻鼓案算是上京城最为瞩目的事件了。

    “肃静。”刑部尚书拍了拍惊堂木,随后道:“今日为本案的二审,继一审的案件,罗氏子状告罗俊彦杀妻弑子、无故休妻、罔顾人伦三状。”

    “其中无故休妻因原告无法提供证据,判定无效,罔顾人伦立于休妻之上,目前看来,罗俊彦所呈证据中附有休书一封,能够证明其与罗卫氏已解除婚姻,故而三告亦被判定无效,若原告有证据补充可于堂上提交。”

    “因此,今日开庭,主要审理的,便是罗俊彦杀妻弑子一案。”

    他目光看向幺幺:“上一次,对于罗俊彦追杀你们母子二人一事,被告人已经呈上证供,证明他那日在酒楼和同僚们宴饮,在有证词和证人的画押下,若原告无异议,那么此状也会被判定无效,罗氏子,对此你可否还有其他证据?”

    “我,大人,我母亲的尸身以及草民身上的伤,不能算做证据吗?”

    刑部尚书摇头:“这只能判定你与罗卫氏惨遭毒手,但却并不能判定是罗俊彦所伤,除非你有人证或物证,证明那晚的确是他下的手,不然你作为当事人的言论,是不足以作为证据的。”

    幺幺的话踌躇在嘴边,他想说薛纪淮和苏婠婠便是人证,公主和燕王亦是人证,可这些他都不能说。

    薛纪淮重伤卧床,眼下还未苏醒,苏婠婠则是还有另一重身份在身上,作为罗俊彦的外室,罗王氏本该早已死在狱中,而公主和燕王,他更不能提了。

    “罗氏子,”刑部尚书见他不开口,继续问道,“本官问你,你可还有证供呈上,若是无人证、无物证,那么你所告三状将均不成立。”

    “我——”幺幺喉头哽住,他侧头看向了罗俊彦,那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他心中无限打鼓,难道,自己和公主要白忙一场吗?他们那么多的心血,难道就要付诸东流了吗?

    正当他心中焦躁之时,堂下传来一熟悉的声音:“他有!证人在此,我便是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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