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曹风一起到大理寺的还有文兴渊和高碧花。

    景廷时倒也没拦着不让人进来,安排了间屋子让他们自个待着。苏软软验完尸出来听得他说起,笑着道了声:“正好。”

    另一边,曹风面对景廷时的质问,面不改色,只说不知道。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船屋也只是两三天来一次,只作打扫,并不住在上边。

    苏软软去见了曹风,他被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的一间露天牢狱里,倒是敞亮又通风。

    窄瘦的身子被白衣罩着,他抱着腿坐在角落的木板床上,双眼放空的盯着眼前粗粝的泥墙,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苏软软和景廷时一同进了牢门也没转头。

    苏软软叫他:“文兴岳。”

    毫无反应,或者说他不想反应。

    苏软软改口:“曹风。”

    坐着的人眼珠划了划。

    “你喜欢哪个名字?”苏软软不急不缓,继续道:“丰兰你认识吧,就是文家夫人。你一直住在文家,你知道这一年多来她去哪里了吗?”

    “哥哥说她回老家了。”曹风放开两手,后撑在木板床上,垂着双腿。

    苏软软用手扫了扫木板床的另一头,轻缓的坐下:“你怨恨她吗?”

    似不懂苏软软为何无缘无故的问出这样一句话,曹风转头望着她。

    “做文家二公子的感觉如何?”

    曹风复又看向墙面,微微仰头,紧绷的下颚连接着颈部漂亮的线条一并收进了白色衣襟里掩藏起来,他抿了抿唇:“他们待我很好……”

    “那你为何杀了她!”苏软软猝然责问道。

    曹风猛得回头看着她瞪大双眼:“没有,我没有杀她。”

    苏软软忽然就笑了:“是吗?你没有杀谁?她是谁?”

    曹风眼神有一丝掩不住的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们待你很好’,‘他们’其实只有文兴渊吧。丰兰强行让你改名入文家,让你和文兴渊成为了兄弟,你难道不恨她断了你对文兴渊的念想吗?”

    听得此话,曹风有些吃惊:“你知道些什么?”

    景廷时斜身站着靠在牢门的木柱子上,嗤鼻回他道:“我们什么都知道。”

    曹风双眸神色亮了一瞬又暗了下去,半垂着双睑,细长的睫毛下一圈暗影。

    他双肩耸动,兀自冷笑:“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敛了笑,又是一脸波澜不惊的神色:“丰兰夫人回老家去了,我不知道你们想问我些什么,要说是那箱子吗?没错,箱子是我船上的,已经丢了很久了。我那船屋你们也知道,平时很少有人在的,或许是早就被人偷走也不一定。”

    景廷时急了,站起身:“嘿,你……好好问你不好好答是吧……”

    正巧关鼎从外面进来了,附在景廷时耳畔说了什么,他神色一喜,对着曹风又道:“曹风,那木箱是你的,现在我们已经证实被装在木箱里的人便是丰兰。你杀人抛尸,这事儿大了,恐怕要给你换个牢房了。”

    之前得知文兴渊和高碧花也一同来了大理寺,苏软软便让人把木箱里女尸身上的饰品挑拣出来给到他们辨认,果不其然,正是丰兰平日里佩戴的。

    这一下年龄、身份、时间全都对上了,可以确定死者正是丰兰。

    听得景廷时的话,曹风似乎并不惊讶:“十王爷,你也知道这事儿大。办案讲证据,你不能说人在我的箱子里发现的,就是我杀的人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文老爷带我进文家,夫人让我成为文家二公子,哥哥……”他嘴角浮笑,“哥哥最是可怜我,待我自是最好。文家人对我都很好,我无缘无故为何要杀夫人?又如何杀她?”

    景廷时指着他:“你……”

    苏软软倒是不急:“曹风,丰兰夫人失踪已经一年多了,可是文兴渊却能收到她的信,还装模作样的写回信,对外声称她回老家去了。我在想,他这看起来多此一举的做法,是在维护你呢?还是他才是那个凶手呢?”

    “哼,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曹风反驳道。

    “不是他,那就是你啰。”

    “你们别再这里胡乱嫁祸了,拿出证据来。”曹风道。

    “好啊,那我们去找文兴渊聊聊。”

    苏软软和景廷时关上牢门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曹风紧绷的身子才松了下来,松软的塌着双肩,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

    -

    苏软软见到了文兴渊和高碧花。

    文兴渊依旧礼数周全,彬彬有礼。

    高碧花很是着急的冲到她跟前:“姑娘,我家夫人怎么了?你们刚刚拿出来的那些首饰我都认得,全是夫人佩戴的。”下一句话她压低了嗓子,“可是有消息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面对高婆婆急切的眼神,苏软软很是不忍,心里反复斟酌词句,却听得景廷时在一旁直勾勾的说道:“丰兰夫人的尸首由大理寺暂时收殓,等我们把相关信息线索提取完,会差人通知你们领回去的。”

    高婆婆先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而后往后退了几步,掩面而泣。对比之下,文兴渊却很是镇定,他走上前对着景廷时略一施礼:“十王爷,你们确定是家母吗?”

    “信息都对得上。你母亲被人杀害,你那异父异母的弟弟便是凶手嫌疑人之一。”景廷时伸出一手略略一展,“文先生,我们聊聊。请吧。”

    文兴渊回头看了看被苏软软扶着的高碧花,提步往景廷时指的方向去了。

    -

    苏软软把高婆婆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听她嘴里反复叨叨着:“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夫人可没对不起谁呀?她心这么善,怎地……怎地会招此祸端?”

    苏软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事情到现在还算不上特别清楚,如果真是曹风杀害了丰兰,那这文兴渊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让绿芷陪着高婆婆,待她情绪稳定一些就差人送她回文家去。自己去寻景廷时,她也想听听文兴渊怎么说。

    刚到房门口,就撞到景廷时出来,身后是两个差役,左右押解着文兴渊的架势。几人都在往外走。

    “这是怎么……他说什么了?”苏软软问道。

    往一旁让了让,看着文兴渊被带走的背影,景廷时松了一口气的叹道:“案子破了,丰兰是他杀的。”他摇了摇头,讥讽道:“什么正派,什么完美,还开书院教学生。元贤书院的院长竟然弑母……”

    轮到苏软软吃了一惊:“什么?是他杀了丰兰?”

    景廷时朝着苏软软笑道:“阿软,你这次可判断错了。丰兰不是曹风杀的,文兴渊自己承认了。”

    “……!”

    瞧着苏软软的神色,景廷时一脸得意:“开始我本来按照你说的问他的,问他是不是知晓曹风杀人,他还矢口否认,说不知道,还说凶手不可能是曹风,另有其人。嘿,我就把他收取信件的事情抛出来。丰兰失踪一年多了,怎会还有信件来往?他脸色就开始变了,不过还咬口抵赖。最后,嘿嘿,我把你告诉我的高婆婆说桃树的事儿拿来质问他,这一下他见露了馅,终于承认了。不过……”

    景廷时侧头凝思状:“不过我以为他只是包庇曹风,竟没想到他自己就是凶手。啧啧啧,真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下得去手……”

    “他还说什么了没有?”苏软软又问。

    景廷时摇头:“没了,他都认罪了,还有什么。”

    苏软软一脸无奈的叹气:“动机呢?他没说为什么要杀丰兰吗?凶器呢?他有说是怎样杀人的了吗?还有,怎样把人藏进箱子里?”

    景廷时愣住了,他一听文兴渊承认了罪状,心下大喜,这可是他破的第一桩案子,就让人带下去关押了,其它的还没来得及想到那么多。

    “那……那要再审审?”

    “肯定要再审的,不过,既然他先承认了这罪状,那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个……走,我们再去找曹风。”苏软软折身往回。

    景廷时在后想了想:“诶,阿软,你不相信文兴渊是凶手么?那他为什么要认这杀人罪名呢?他既然伪造信件,那这事儿他不可能不知道啊。如果曹风是凶手,他为什么不报官?还是说他也不知道凶手是曹风……”

    他还在碎碎念,苏软软已经走远了:“诶,阿软……等等我……”

    -

    “曹风,我们已经抓到杀害丰兰的凶手了?”重新回到关押曹风的牢房里,苏软软开门见山的直说。

    曹风盘膝坐在木板床上,后背靠着墙,闻言微微侧头,并没有其它反应。

    “你要不要猜猜凶手是谁?”苏软软继续道。

    “是——文、兴、渊。”苏软软一字一顿。

    起先还八风不动似的人猛然转头,直起身子双眼睁大了一瞬。他忽的笑了起来,又重新靠回墙面:“说了是你们在胡说。”

    “这一次不是胡说,因为……”苏软软上前一步正视着他,一脸严正的表情,“是他自己承认的。”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不管前面是装的也好,还是真的有恃无恐,此时的曹风却在苏软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的露出了惊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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