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十分感动,  然后拒绝了空的提议。

    “不麻烦大师了。”

    “以贫僧观之,施主急于求成,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许暮看他严肃的模样,  开了个玩笑:“我本来就是魔了,再入魔又能如何?”

    他走了过来,  脸上宝相庄严,微微一礼,  “那贫僧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大师不嫌辛苦,  我就不推辞了,来吧。”许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

    要帮忙,  首先他要到塌上来。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没人看着,  这次许暮盯着他,  似是好奇这样一位不近女色的僧人如何上女孩子的床。

    了空面不改色地上塌,许暮见他动作,  略带三分不怀好意,提醒道:“不脱鞋吗?”

    后者动作一顿,  除去鞋子,  盘膝坐到许暮对面,  与她对视,  眼底静谧一片,如同几十年无人抵达的山峰之巅。

    许暮发现,  他不会瞻前顾后,下了决心就分外坦然。

    下不来台的变成了她。

    “施主,静心。”

    了空闭目,  运功,  双掌朝上,  缓慢抬起,许暮随意搭在膝上的双手仿佛受到牵引一般跟上去,与他的双掌隔空相对,佛门真气涌入掌心的瞬间,许暮骂了句脏话。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许暮静下心来。

    ……这很难。

    这是她受伤最重的一次,此前,她不需要别人为她疗伤,上一次她晕了,不记得感受,不知道强行拓宽经脉竟然如此痛苦。

    她紧咬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随着外来真气的退潮,脸色没有那么难看,睁开眼睛,胸前小幅度起伏,不住喘息。

    “……还好吗?是贫僧鲁莽了。”

    许暮摆摆手:“与大师无关。”

    宋缺最好追杀失败,她要亲手宰了石之轩!

    “这次贫僧会……”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大师早点休息。”

    说罢,她穿上靴子,几步出了房间,径直去隔壁房间,扑面而来的冷意让她清醒了点,她往塌上一坐,了空那么一出之后,她一点睡意都没了,干一整晚疏通工算了。

    系统轻轻戳戳她:“阿枳,让他帮帮你不行吗?你一个人要花小半年。”

    许暮眼神清明:“不能让他在我身上花太多心思,他付出越多,放下就越难,我不能拖累别人。”

    她叹气:“也不知道向雨田哪去了,他要是在,我还能管他借邪帝舍利。”

    系统吐槽:“麻烦了空不行,麻烦向雨田行是吧?”

    “向雨田想要的是我做好这个圣君,带好这两派六道,我能做到。了空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系统答不上来了。

    要是普通人喜欢某个人,想要的自然是回应,是等同的爱,携手终老。

    这位净念禅宗的高僧想要什么?无例可循,这太棘手了。

    不过还有更棘手的。

    许暮头都要大了,事情多,时间紧,不多想了,赶紧干活。

    天还没亮,她就停了下来,想早点熬药,刚走到门口,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对话声。

    是碧秀心和了空。

    她竖起耳朵听了会儿,直到碧秀心离开,她才拉开门,南方冬天湿冷的空气一下冻住她的呼吸,尽管有烈焰无相护体,还是觉得冷。

    了空并不意外,目光往她单薄的衣物上落了落,端着托盘朝她走过去,许暮下意识侧身,让他进屋,他来回两趟,朝食和药都摆上桌,不着痕迹地将许暮拉进屋,将寒风关在门外。

    “她不肯放弃。”

    “秀心师侄是慈航静斋几代以来天赋最好的传人,她师父来信时说,她很有自己的主张。”了空说道。

    许暮扯了扯嘴角:“看得出来,她师父应该很头疼。”

    判断无法除掉石之轩,脑子进水决定用感情牵绊他。

    不管她在石之轩身上投注的是情不自禁地吸引,还是自我催眠而产生的喜欢,她都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这件事再次坚定了许暮除掉石之轩的决心,他就是个万恶之源,每次卷土重来都会带来伤害。

    一顿早饭吃得食不知味,两人一起收桌子,许暮去抢洗碗的活,没抢过,她蹲在旁边,看得出来他动作很生疏,“大师没做过这种活,让我来。”

    了空一让:“贫僧可以,施主应该去喝药。”

    许暮充耳不闻,托着下巴凝视他的侧脸,很有主意的不是只有碧秀心,这位也不遑多让。

    “碧秀心的事瞒不过天下人,此举置慈航静斋于何地?”她问。

    了空:“慈航静斋会妥善处置。”

    许暮话锋一转:“大师出来这么久,净念禅宗没有催促吗?”

    “待施主好转,贫僧自会离去。”

    许暮神色肃然:“大师,不是我赶你,你让我在佛寺容身,愿意助我疗伤,在下铭感五内,日后大师若有驱策,我必不推辞。然而此事一旦为石之轩所知,那种卑鄙小人一定会造大师的谣,届时不单单是大师,连净念禅宗的名声都会受影响。”

    你赶紧回去吧,她一个人待在佛寺里,或者找个荒郊野地也可以的。

    她真没想到,了空提议让她藏在佛寺里,自己也会跟过来,按照常理来说,这动了凡心的和尚,不应该离源头越来越远吗?

    了空道:“施主不必多想,石施主是否知晓你在佛寺,是否知晓贫僧为你疗伤,都不会影响他将要做的事。”

    “难道大师一点都不顾及净念禅宗的名声吗?”

    “待施主伤愈,贫僧会辞去主持之职。”

    许暮:“……”

    他洗好最后一个碗,转头看她,声音夹杂在风吹树叶的飒飒声之中,莫名有种看穿宿命的萧瑟。

    “话已至此,你为什么不问问,那日石施主是用什么事威胁贫僧的?”

    他一直规规矩矩称呼许暮为“施主”,于是这个“你”字便带了点不一般的味道。

    系统都惊呆了:“他、他是什么意思?”

    许暮:“这还看不出来,他放弃治疗了!”

    她不会回应每个人的喜欢,更不会负责任,这不代表她能看着恩人因对她的喜爱而惹来恶名,他不在乎,天下人能不在乎吗?此前他们如何推崇他,就会如何讽刺他,毕竟人们最喜欢的就是落井下石。

    “你说我要是溜了,他会老老实实回去吗?”

    系统尝试分析了空的行为模式,得出差不多的答案:“他可能会找你。”

    “所以,只能出狠招了。”许暮暗暗下了决定。”

    系统:“???”

    分析阿枳行为模式,分析中,分析失败。

    它略显惊恐:“你个小王八蛋想干嘛?”

    许暮没有回答,扬声对了空抱走一桶碗筷的背影说道:“大师,在下斗胆,请大师助我疗伤。”

    了空应允。

    如果将许暮经脉里的堵塞比作巨石,冲击这块巨石的佛门真气比作汪洋大海,第一次使许暮感到痛苦,所以溪流换了大海,开始慢慢磨这块巨石,打算滴水穿石。

    从天亮磨到天黑,熬走日光,迎来月影。

    待到后半夜,终于大功告成,两人各有各的疲惫,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了空抬眸,见她坐在月光之中,身上镀了一层银边,一时之间有几分不真实。

    他移开视线,“贫僧去烧些热水来。”

    了空转身下榻,鞋子还没穿上,背后贴过来柔软的躯体,一条手臂环绕着脖颈,另一条在胸膛上游移。

    他全身僵住,像一座矗立在月光下的雕像,将他一切秘密照得纤毫毕现,而那个始作俑者却藏在阴影里兴风作浪。

    “做完再去,先陪陪我。”

    “长夜漫漫,我们来聊聊石之轩用来威胁你的那件事。”

    许暮一直清楚自己真正的目的。

    可是她还是生出不合时宜的兴奋,白日里斯斯文文的人,到了夜晚暴露出可怖的征服欲,想要攀登一座高耸的雪山,想要化作暴风卷走银装素裹,看到块块分明的青石板路,化作云来观赏,化作雨来抚摸。

    大手包裹住她不老实的手,握得很紧,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许暮挑眉,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怎么?你不想吗?”

    了空单手竖在身前,垂下眸子,轻声道:“施主何必戏弄贫僧,你只不过是想要迫使贫僧回净念禅宗。”

    “你说的对,也不对,”许暮的语气漫不经心,“你若走了,这事就过去了,你若不走,我会破了你的色戒。”

    她五指修长,强硬从手背插入他的指缝间,牢牢扣住他的手,像她那个人,坚定,强硬,做什么事都势在必得。

    “佛门五戒里没有戒荤,却有戒色,大师,你要想清楚。”

    “施主一定要逼迫贫僧吗?”

    白龙从厚重的云层里探出庞大的躯体,绕着雪山飞了一周,漫长的身体一圈又一圈地缠上去,龙头栖息在山顶上。

    “大师啊,人不能什么都要。”

    它似是没什么耐心,缠得越来越紧,好像要将这座不识好歹的雪山粉身碎骨,然后抓着那些石块堆出一个合它新意的出来。

    山是没有感情的吗?它便偏要一个用有感情的,全天下独一无二的。

    她双手用力,直接将他推倒。

    了空眼见一切颠倒,一只手按住她的后心,另一只手点了她的穴道。

    她安静了下来,了空缓缓合上眼睛,平复过激的心跳。

    佛门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

    心如功曹,功曹若止,从者都息。欲生于汝意,意以思想生。二心各寂静,非色亦非行。

    邪淫源自欲望,欲望源自于心,从前他不懂,为何佛只戒色而不戒心,如今方知,七情六欲,无人逃过,我佛慈悲,不曾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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