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从修仙界大事谈到桃色绯闻,话题转了好几个道又转回了那件事上。
那人敲了敲桌上的杯子,“嘿”了一声,“大家都在猜,这件事定是妖族做的,妖族近来着实猖狂了些。”
另一个人喝的有些醉了大着舌头反驳,“为什么不是魔族,虽然如今仙魔和谈,反正我觉得他们也不是好东西。”
“魔族衰落啦,你不知道?自从上一届魔尊被小魔尊一举推翻夺权,他们家至今还在内斗,顾不上修仙界的其他事情。”
几个人说起这件事,又将话题转到了天衍宗身上。
“不过说真的,天衍宗对妖族的态度一直很暧昧,他们的嫡传弟子不是还是头畜生……哎呦?!是谁?!!是谁打我?”
接下来只要他们一谈论池霄都会被打断,直到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几个人东张西望,也没找到源头。
除了一些来吃饭的凡人,就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低修,窗台旁坐着一大一小。但那个浑身金灿灿的小的也不过是筑基期,那个大的一脸病秧子相,不像是他。
金子期吃饱了扶着自己浑圆的肚子,一脸满足。
“赵四,我们走吧。”
孟行莞尔一笑,金子期开道他跟着走在后面。
那些人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到源头,正骂骂咧咧着,突然一道威压施加在他们周围,几个人顿时僵硬成木桩,动弹不得。
一道声音传音入密,强势的穿透他们的灵台,“我若再听到有关天衍宗的谣言,仔细你们的命。”
等威压过了,几人面面相觑,汗水濡湿了后背,脸上的惊恐不散。
这是得罪了哪路的大能?!
金子期已经小跑着站在酒楼外,对着门口的孟行招了招手,“快啊赵四,师姐回来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孟行嘴角抿出一个笑,这个时间点酒楼的人不算太多,他迈着步子往外走,却有一群人成群结队的挤了进来。
孟行被迫侧身相让。
为首的男子一身镶金戴玉的华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店内。与孟行擦肩而过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孟行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那人下意识地将视线侧过来,轻轻一瞥。
这边孟行刚踏出酒楼就被赵四拉扯着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哀嚎,“糟!!我方才看到师姐了!!我们快回去。”
等那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回头看的时候,哪里还有孟行的身影。
那人脸上有些恍惚,拧着眉面色迟疑,“师父?”
身边的随从狗腿的上前,弯着腰,声音有些独特的尖细,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公子,您怎么了?”
男子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他方才好像看到教授自己课业的老师了。
……
又是几日后,孟行的身体大好,众人启程往铁衣门赶去,在路上花了将近八天的时间才到了铁衣门的大门口。
一行四个人八目茫然的抬眼看着铁衣门的大门口,恰时风吹,牌匾吱呀几声,啪的摔在地上,哐哐在地上砸了好几声。
好一阵萧瑟的风。
门口的柱子旁躺着一个穿着乞丐服的人,破布盖在身上,正在睡着觉。
池霄走过去,轻声将人唤醒,“大爷,这铁衣门去哪了?是迁徙新的住址了吗?”
大爷缓缓地睁开眼,脸上带着不耐烦,可见是个倔强不爱理人地小老头。那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眯着一双眼打量眼前人。
“嘴巴放干净点,谁是你大爷?!”
金子期翻了一个白眼,直接上前丢给那个乞丐几块灵石,“嗳,我们就是想要问一下铁衣门的人去哪了?”
那人沉默了半晌,看着在地上滚动的灵石,嘴角牵动,“你打发叫花子呢?!”
池霄刚觉得不对劲,还没拦住金子期,这糟心孩子脱口而出,还非常给力的又扔了几个灵石,“你不就叫花子吗?嫌少?”
那叫花子咬牙切齿,站起身掳起脸上的乱发,露出偏黑的面孔,“你看好了!!小爷双十年岁!!”
金子期:“……”
难怪那群小白莲总是骂铁衣门是叫花子。
孟行站在金子期身后,无奈道:“这是铁衣门守山弟子。”
师云舒拿出天衍宗的拜帖,和此人解释片刻,那“乞丐”也消了气,勉强的撇了撇嘴,“原是天衍宗的弟子,我名谢晓。拜帖是真的就不让你们虚等,你们跟我来吧。”
谢晓走在前面,捡起象征自家宗门形象的牌匾,抬头看了看,飞身而起直接将牌匾卡在石柱的一个凹槽上,“门”字斜飞直插云霄,不规不矩的顽强摆在上面。
饶是孟行等人见惯了各种奇葩,也被唬的愣愣的。
金子期来劲了,上前与谢晓比肩,问他,“你们铁衣门都这般不拘小节吗?”
谢晓白了他一眼,“我们臭叫花一向不拘小节。”
“啊,你好小气。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不行,我们臭叫花一向心眼小。”
“噗——”后面几个人都被逗得不轻。在守山弟子的带领下几个人一路进了铁衣门内山。
……
地下几百米的深处,苏沅打开石门,手中拿着一根烛火往前走。
此地阴寒至极,温度不比孟裕怀的云清峰好多少。几百米的地下几乎没有一丝光亮,铺面而来泥土与金属混杂的味道,腥甜腐陈。
哒——哒——哒——
脚步声在整个地下回荡,往前走了百米,穿过甬道才豁然开朗。
“又来做什么?”
男子转了转被铁链箍的几乎没有知觉的手,偏了偏头,骨骼的脆响声在阒静无人的地底格外明显。
苏沅将手中的蜡烛放在墙角的烛台上,走了过去,脸色沉静,“总不是想你啊,父亲。”
老魔尊低低的笑了起来,肺腔震颤,铁链随着刷刷作响。
“逆子,就这么怕我?只不过用魔息给你们打个招呼罢了,魔族那些老不死的吓坏了吧。”
苏沅冷笑,“怕你?我亲手把你关进这里,让你好好享受众叛亲离的滋味。哦,是我疏忽了,除了那晚的人,你已经一百多年没见到活人了吧。”
老魔尊只是笑不说话,眼神温柔的拂过苏沅的身体,苏沅在那双眼中看到了戏谑,充满恶意的挑衅。
他咬着后牙槽,露出尖锐的虎牙,跟着他一起笑,“我猜那人是谁?易长老还是长老阁的五大长老都是?”
老魔尊看着他笑,直到苏沅渐渐收敛,脸上蒙上一层坚冰,“傻孩子,折磨我最好的方法唯有死亡,你即便把为父关在这里千年万年也不过是长眠一场罢了。”
苏沅忽然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一瞬间他的脸似乎和孟行的脸重合,跟他说:“你真傻,都是骗你的,还总是信以为真。”
苏沅瞳孔震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惊恐之后便是无法遏制地怒火,一道魔息打在了老魔尊的胸口,琵琶骨处透亮的精铁饮足了血,一滴一滴的往下砸。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不是一生喜欢自由吗?只要我不死,你一辈子就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永不见天日。别妄想逃跑,否则你的那些爪牙我不介意一个个杀了。”
老魔尊吐出一口鲜血,闷笑出声,“听说徐九涣的毒解了?”
苏沅眼皮一掀,“你消息倒是灵通。”
老魔尊的话中带着狎昵与疑惑,故作苦恼的拧着眉,“那毒这世间无药可解的。”
苏沅不想听他发癫,手上幻化出一条黑色长鞭,在手中转了转。
老魔尊依旧在自言自语,“这世间……没有芫芜了啊。”
苏沅的瞳孔一缩,手上动作停滞,终于正视了这个所谓的父亲。身上皆是受刑的痕迹,尤其是琵琶骨处穿透肉体的铁钉,那块地放早已腐烂,明明已经这样了,他还笑得出来。
“你什么意思?”
“又肯听我话了?”老魔尊调侃,“你母亲死后,你就开始不理我了。”
苏沅的手在颤抖,他恨急了这个人。就算是这人手上沾满鲜血,坏事做尽,他依旧能够闲庭落花般的,不紧不落的和人交谈,好似他手中的血债不值一提。
一鞭子抽在老魔尊的颈脖,手上用力,鞭尾卷上他的喉,刺出一片鲜血,老魔尊被他拽的前倾,胸口处的血洞汩汩的流着血。
“我再说一遍,你什么意思?!”
“别这样孩子。”老魔族的眉拧在一起,叹了一口气,“你不用刑为父也会说的。”
“毕竟看你痛苦的样子,很有趣。”
血涌的更急,苏沅的嘴唇有些白,他忽然觉得恐慌,甚至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老魔尊低着头,像是晕厥,嘴中的话不停歇的蹦出来,刺痛着苏沅的神经。
他说:“为父跟你分析两种情况。第一,我听说你去了天衍宗偷仙器。其实仙器早就没了,你拿回来的是个假的,徐九涣的毒根本没解,他骗你的呢,他要死了也还在顾及你的情绪,都是傻孩子。”
“第二,仙器是真的。可我听说你和那个便宜师尊感情甚笃,如果是真的,那么死的就是他了。不过毕竟你和他已经恩断义绝了,一个正道修士的死活,不过尔尔,死便死吧。”
空气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应答,无人出声,只有苏沅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好孩子,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当年邙山秘境中与徐九涣同时中毒的一批人中,其中有一个人叫孟裕怀。”
轰——
那一瞬间,苏沅所有的理智被轰残至渣。
老魔尊还在说,“中毒的有十几个人,那些没有宗门底蕴庇护的不到一年死的一个不剩。徐九涣只是撩了一点毒气尚可活个百年,但是那孟裕怀是被他师兄亲自抱出来的,当时奄奄一息没几个时辰活头了。”
苏沅的脸色透如白纸,他想逼自己不要听他蛊惑人心,可是如同魔音贯耳,一字不漏。
“为父当初是还惦记着他们宗门的芫芜的,但是他们长老阁的那群人劝我死心。仙器芫芜给那个叫孟裕怀的人用了。”
“他们说,芫芜只能用一次。好孩子,你猜裕怀君是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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