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默不再敢说话了。
是她莽撞,开着车呢,要是真因为几句话把颜妍给弄疯了,油门踩下去乱飙,她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她自动闭嘴,低头用手机刷单词。她依旧沉浸的很快,只是并不如从前那样专注了,颜妍一直不说话,她心中惴惴,生怕这人真给开到荒郊野地里去把她活埋了。
当然,要是颜妍真的这么做,她也不是没有自保的手段。
只是……
最好别这样吧。
简默已经在脑子里演练一会儿要怎么跟颜妍殊死搏斗了,对方揪下来她的耳机。
“到了,下车,聋了?”
她愣愣抬头看向外头,已经到了颜妍常住的那家酒店了,她们又回到这里了。
“哦……”
颜妍把半边耳机丢进她怀里,一脸嫌弃。
“傻逼。”
简默:“……”
你才是傻逼,还是耳聋的傻逼。
方才跟颜妍说的那些话,这人怎么一声也不吭,一句也不回应。假装听不见?装也没用,她说了就是说了,今晚是最后一晚。颜妍不说话,她就权当是默认同意了。
赶明儿天一亮,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简默跟着颜妍上楼,电梯里颜妍侧过头问:“家教不好?”
简默低眉顺眼,颜妍这样问是想利诱?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能混到要颜妍利诱的这一天。
“没有不好。”
问题可能就是太好了,她已经顺上路子了,她不算是蠢,但凡是师父领进门了,她就完全能自己修行。
她这样言简意赅不上道儿,电梯间小小空间里弥散开一股淡淡的尴尬。简默微微抬眼,小心觑颜妍,想看看碰了个软钉子,这人有没有生气。
颜妍表情居然有点儒雅随和,真是撞了鬼。
“那你是觉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
白眼狼,再养养,岂不是要骑到她头上?
颜妍说的这样直白,简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最初确实是抱着利用的心思对颜妍的,她迂腐了十年,脑子都钝了,想找点刺激的坎坷来激发自己所剩无几的羞耻与好胜。后来颜妍非要扯着她当女朋友,她也不能白白让人占便宜,能刮下来一层油水就刮下来一层油水。
谁承想颜妍真是个傻大款呢?
任着人薅。
自己要犯蠢,也不能怨怪她对吧?
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了,何必说的这样清楚呢?
“不是,我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这句万能的婉拒,还是姐姐教给她的,未曾想用在了安抚颜妍身上。
颜妍被她那副样子弄得邪火烧了满身,这一路上所有的烦躁都在这一刻涌上来。
“不必妄自菲薄,虽然你虚伪做作,极端功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毫无羞耻与感恩之心,满怀扭曲又卑贱的感情,但我现在就喜欢这些脏的臭的。”
“你要是觉得配不上我,就学着对我谄媚点,别他妈的天天抿着个嘴,耷拉着个脑袋,跟个吊死鬼似的。”
“看着就晦气。”
简默怀疑对方已经把这辈子学会的所有成语都用上了。这种长难句,虽然是母语,但对于颜妍来说,也已经很超常发挥了。
她最近开始上心学语文了,不免要多背一些名言名句。
赵老头又有云:“你们一天天的别逮着李白杜甫李清照薅行不行,就那么几个素材,放到作文上都快写烂了,看看外国人!!!”
所以她崇洋媚外背了好些外国名句,什么伍尔夫,海明威,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有毛姆。
只是最后记得最清楚的,都不是那些能用在作文里的正经句子。
反而是什么“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现在听到颜妍这句话,似乎是在骂她,但她走了个神,浮想联翩一通回来,又咀嚼出来一些不该有的浪漫。
她含含糊糊问:“你读过毛姆的《面纱》吗?”
电梯刚刚好到楼层,叮得一声,敞开了门,走廊的喧闹扑面而来。
颜妍皱眉问:“什么毛?”
简默跟着她出了电梯:“没什么。”
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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