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歌一脸狐疑,她仔细留意着容南渊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曾放过。

    他那般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出的话也藏着深意,绝非随口一说。

    “因果轮回”这种事情不经历个几世,哪里能悟出此番大道。

    容南渊扬唇一笑,笑声短促,藏着一份令人捉摸不透的诡谲。

    “殿下永远都不要质疑臣对殿下的忠心。”

    容南渊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回响在季九歌耳畔,她真的很想问一句前世他又是否如现在这般料事如神,当朝长公主殿下会殒命于万丈悬崖……

    季九歌此刻甚至有点怀疑容南渊如她一般是重活一世的,否则他为何对所有事情皆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

    “好了,殿下不必带着揣测之心来面对臣,臣无非是多读了些书,多结交了些能人异士,眼界比较开阔罢了。”

    季九歌努了努嘴,她才不信容南渊的一面之词。

    “你深夜造访只是为了来表达你对他的厌恶之情吗?”

    女人施施然落座,将茶盏放置在桌案之上,曳地的红裙在烛火的摇曳之下映衬得她格外明媚惹眼,宛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容南渊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实则内心里早已兵荒马乱,一片狼藉……

    “自然不是,臣此番特意过来是想帮殿下解开一些谜团的,殿下需学会用心去感受一个人而非眼睛。”

    容南渊平复了焦躁难耐的心绪,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怎的你们一个个都来本宫府上说教,本宫对一个人心生偏见自然是有道理的。”

    季九歌绛唇轻启,似是带点不满的小情绪,纤细白嫩的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茶盏的边缘,指尖力道逐渐收紧。

    他们哪里会知道上一世所发生的事情,若是知晓榻上之人那般心狠手辣,大抵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言说了。

    “好了,殿下也别气,他似乎醒了。”

    容南渊轻笑出声,平素里清冷惯了的她,竟然也会露出这般小女儿的情态。

    季九歌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萧司霆身上,只见他微微睁了睁眼,忽地察觉到手上的伤势,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季九歌可不会对他心生怜悯之意,他现在哪怕真的因为救她而丢了性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比起上一世他对自己所做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法比。

    “殿……殿下……在下没死吗?”

    萧司霆偏过视线瞧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皱了皱眉,虽然只是皮肉伤,可是毒素入体,还真是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呵,祸害遗千年,别跟我说你没听过这句话。”

    季九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样都不死,当真是便宜他了。

    容南渊从萧司霆清醒过来就再未言语一句,他一直心存疑虑,为何从眼前这个男人脸上并未发现有易容过的痕迹。

    可是他能断定此人与前些时日遇见的那位绝对有所不同,看来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祸害遗千年?殿下为何处处针对在下,在下可有做出令殿下不悦的事来?”

    萧司霆顾不得手上的伤,挣扎着起身,想要解释的急迫模样使得他差点从榻上跌落了下来。

    床榻边的几人包括云竹在内皆冷漠地盯着萧司霆,这人忒讨厌了些,长公主府成了他随意踏足的地方了吗?

    “针对你?倒也不必,本宫还未清闲到与你作对的地步。”

    季九歌快被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给气笑了。

    “可是事实是今日在下甘愿冒性命之攸救了殿下,殿下难道不是应该心存感激吗?”

    萧司霆态度不卑不亢,可是仍然只是与季九歌对视了一眼就快速移开了视线。

    殿内烛火跳跃,忽明忽暗的昏黄烛光映照着殿中的每一个角落。

    季九歌不得不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厚脸皮抚掌大笑,若非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会儿她还真的该对他致谢一番。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上演一出苦肉计,然后想方设法博得本宫同情,以此来达成你成功进入长公主府的最终目的呢?”

    季九歌懒得与他继续周旋,既然对他的身份起疑,那么正面交锋才是最干脆利落的法子。

    萧司霆被季九歌的话噎得脸色青白一片,神色有瞬间的不自在,而后又立时恢复了惯常的模样。

    “殿下要这般随意揣测在下也没办法,为了自证清白,在下只能连夜离开府上,不给殿下添任何麻烦。”

    说罢,萧司霆艰难起身,一手撑着榻沿,一手护住胸口处,踉踉跄跄地朝着夜色中缓缓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一般生疼。

    季九歌与容南渊对视一眼后决定暂时让他先留在长公主府,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比较好掌控。

    “慢着,萧公子深夜离府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经你这么一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本宫。”

    季九歌似是妥协了,萧司霆微垂的眼睫忽然颤了颤,眼底一闪而逝的幽光。

    容南渊在季九歌的相送下离府,一旁的云竹可算是乐坏了,她有生之年定能瞧见自家主子与容丞相喜结连理吧?

    ……

    长公主府一处僻静的廊檐下,晚间的凉风拂在面上只觉一阵清爽,混合着花树的浅淡香气,令人沉醉不已。

    “大哥,我有一事不明。”

    影二脑海里一回想起那腌臜的东西来,心里就一阵犯恶心。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影一整个人放松地斜靠在一棵大树上,双眼微阖,呼吸均匀平稳,怀中抱着的剑在月色的掩映下散发出凛凛寒意。

    “大哥为何擅作主张拔了那老妇人的舌头,虽然她背后掌控之人心怀叵测,可是万一殿下知晓你这般偷偷行事……”

    后面的话影二没敢再继续往下说,他担心大哥会弑弟……

    影一听闻影二的话后重重叹了口气,随即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大哥……”

    影二微微俯身往他身前靠了靠,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自家大哥,似是想要从他身上瞧出一点端倪。

    影一伸手推开面前忽然放大且稚气未脱的脸,沉吟了片刻才幽幽说道:“此事若落人话柄,我一力承担所有罪责,绝不会让长公主殿下因此受到外界非议。”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听闻那日殿下说要纳你为男侍来着,你竟然还欣然答应了?”

    影二眼中满是惊诧之意,在他眼中大哥一直是死气沉沉的,可是现如今的模样就像是平静的像一潭死水的湖面突然荡起了层层涟漪。

    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当初之所以能成为长公主殿下的影卫,那可是杀出万千重围才得以选上的。

    “其实吧,咱们身为长公主府的影卫,首当其冲就是要保护好殿下的安危,若是还存了旁的心思,我还是劝大哥一句,趁早打消所有念头,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影二脸色严肃,丝毫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懂,正是因为懂,他才不想错过与殿下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毕竟真的弥足珍贵。

    “我没有存任何不轨的心思,我只想尽我所能保得殿下一生平安无虞,喜乐安康一生足矣。”

    影一的想法一直很简单,哪怕日日夜夜守护着她也仍然觉得不够,他最期待的便是殿下对他下达命令的时候,他有种被依托的成就感,哪怕奉上性命他也甘愿。

    影二见劝说无果,只能撒气一般地抬脚往影一靠着的那棵大树上猛然踹去,树上的叶子摇摇欲坠,好些翠绿的叶子似蹁跹的蝴蝶晃晃悠悠飘落了下来。

    只留影一一人对月遥想着,月宫里似乎出现了殿下那张清冷至极的脸,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

    翌日清晨,季九歌带着云竹去了宫里,她吩咐了影一在暗地里监视着萧司霆,以免他又在府上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皇上下了朝直奔勤政殿,季九歌已在勤政殿等候多时了。

    季九歌这会儿已经对着刘公公那张白得似鬼的脸好半晌了,奈何他一直沉浸在伤春悲秋之中难以自拔。

    女人嘴角狠狠抽了抽,总觉得这刘公公像是遭雷劈了似的,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长姐可是有要事,不然也不会特意进宫来。”

    季子穆撩袍往御案前一坐,一旁的小太监立刻奉上一碗沁着凉意的酸梅汁。

    “旁的事先甭提,皇上这是苛待了刘公公吗,怎的一副即刻要驾鹤西去的惨淡模样?”

    季子穆满脸疑惑地看向躲在犄角旮旯里黯然神伤的刘公公,脑海里飞速闪过无数种可能。

    “刘公公,你是不是又悄悄地躲在暗处看话本子呢?”

    季子穆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刘公公身上,吓得刘公公神色一凛,凉意瞬间从脚底板往上窜。

    季九歌也满是好奇,素来听闻皇上身边的管事大太监喜爱看话本子听戏,现下看来似乎不假。

    可是方才那副哀婉模样,活脱脱像是谁刨了他家祖坟一般。

    “奴才有罪,奴才并非是受到皇上苛待才会如此,奴才只是多愁善感惯了。”

    刘公公撩起衣袖拭了一把泪,那股子哀伤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下去,喉头哽咽的酸涩感也渐渐在皇上威严的怒视下硬生生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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