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的病一直从元月反反复复地挨到了六月,她错过了百花争艳的春天,能下床出走动时,外面已是夏日炎炎。

    香何殿许久没有外人来了,自那事之后,暗卫也被闻人于宵调走了一多半,据双结讲,现在整个闻人府就只有一队暗卫留守,其中大部分人还都在香何殿周围。

    至于她为什么能知道得这么细致,初月觉得,这大概跟那个暗卫何远有关。

    他们最近走得挺近。

    入伏之后,天气明显热了起来,可就是这连鸟儿都不愿意出窝的时节,初月倒起了兴致,霸占住后院儿角落里那只闲得长了一层蘑菇的秋千。

    不同于孩童执着于秋千能飞得多高多快,她只是慢慢晃悠着,嗅着树木藤蔓特有的香气,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时,她也会在上面睡着,再睁眼就是黄昏,或是黑夜,总之,这是她目前最能打发时间的事。

    这日,一个平平无奇的烈日午后,就在初月靠在藤条旁将睡未睡时,眼前隐隐约约站了一人。

    “姑娘,有个东西,主子托在下交给你。”

    朦胧的视线聚焦在他手里的妆奁盒子上,初月愣了片刻,又重新看回那人的脸。

    “何远?”

    他算是她最熟悉的暗卫了,自然,论熟悉,她比不上双结。

    “是,主子还有些话,让在下转述给姑娘。”

    初月揉着太阳穴,午时的困倦感消弭了不少。

    “说吧。”

    “主子说,栀子为姑娘带回来了,她本是器魂,就附身在这个妆奁上,谁拿到这个妆奁她就会听命于谁,这个妆奁送姑娘了,今后如何处置也全权由姑娘决定。”

    栀子?

    初月伸手接过妆奁,这确实是个古老的妆奁盒子,盒面上的铁塑已经完全锈成了苔绿色。

    “晚上打开盒子,您就能见到她。”

    初月抚摸着盒子的一角,沉吟半晌,终于还是在何远离开前开口叫住了他。

    “他回来了吗?”

    何远的脚步踌躇了片刻,

    “回姑娘,主子其实是在您醒后才离开的,行军路途遥远,怕是一年半载的难再回来,这些话都是主子在信上写的,盒子也是由飞鹰送来的,不出意外的话,大军现在应该还在不周山。”

    初月动作的手指跟着停了下来。

    他原来她刚离开不久。

    不周山啊……听起来,就是个遥远的地方。

    “知道了,多谢你。”

    在何远的眼里,初月就像是尊小菩萨,平日里寡言少语,做事也都轻飘飘的,就连走路都没有声音,让人夜里见了心下还有些惴惴不安。

    不像个活人,倒像个贡品。

    何远也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宽慰这尊小菩萨,可看着远处急得直跺脚的双结,他也不能一走了之。

    “主子他……还是很挂念姑娘的。”

    闻声,初月抬起眼皮望向何远,来自菩萨的凝视教他不敢抬头。

    过了良久,头顶终于遥遥传来了她的回答。

    “多谢你。”

    她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何远怔然抬头,初月阖上眸子,轻柔地晃起了秋千。

    即便已经走出院门,他还是不自觉的往秋千的方向多看了两眼,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尊小菩萨就能跟着秋千一起坐地升仙。

    他的答话实则有所保留,十三爷其实一直没走,他贴身照料了姑娘三个月,直到姑娘能下地走路时才离开的。

    那段时间里,万事万物,十三爷从未假手于人,从烹药、喂药,到擦身,按摩,事无巨细。

    只是在姑娘清醒的那片刻时间藏身角落,远远听着她和双结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他从没见过主子这样过。

    十三爷让他们看顾好她,又不让她知道他做过的事。

    可他却觉得,初月其实什么都知道。

    入夜,初月打开匣子,伴随一阵金光闪过,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半空中。

    “小月?怎么是你?”

    栀子看到初月的脸,先是惊讶,而后又将眼神避到别处,□□裸地透着心虚。

    初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来回,她看起来状态很好,起码比她最后见的那面要好得多。

    初月越是关心她,她越是不自在,被初月打量得心烦意乱,栀子一咬牙一跺脚,率先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确实是我对不起你,要杀要剐随你,但是,我栀子不后悔。”

    栀子飘到她面前,眼神辗转在妆奁和初月的小手之间。

    “你知道的,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剐你,你不必跟我说这种狠话。”

    初月双手捧着妆奁,半敛眼睑,指腹轻轻磨刹着表面的铁塑。

    那是一朵睡莲,冗长的时间带走了它的颜色,可即便是被铁锈包裹,它还是保持着栩栩如生的样子。

    “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答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现在你是我主子,你问我就是。”

    栀子飘到房梁上,如蝙蝠一样倒挂下来,她想表现得放松一些,可是紧皱着的眉头还是出卖了她。

    “那天是谁让你把我骗过去的?”

    “是个老头,名字我不知道,拿着长仗,续着花白胡子。”

    初月知道,大概就是那天她见过的褚权了。

    “因为什么,你会帮他做事?”

    “谁拿着妆奁,我就拿谁当主子,主子的吩咐我当然要办。”

    栀子双手环在胸前,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现在妆奁在我手里,都是主子,为什么你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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