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杀妻证道?

    哦豁,原来这个世界里也有这种设定呀。

    听着这些东西,江绵绵倒并不像陆辰一样忌讳,更多的还是感到新奇——对她来说,清衡山之外的世界就好像一本仙侠小说,离得太远,也不熟悉,所以便没有什么实感。

    结合叶寒渊的身份和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江绵绵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问道:“对了三师兄,你告诉我,这个叶寒渊不会是个剑修吧?”

    “咦,小师妹你怎么知道?”陆辰有些惊异地看着她。

    ……还真是啊。江绵绵有点儿哭笑不得。

    嗯,怎么说呢,看来这个世界中的剑修,非常符合仙侠小说中的刻板印象。

    就在几人交头接耳讨论“公子榜”的时候,议事堂门口处,沈星霜已经拿出仙门签押的文书,当着清衡山符阵两派的面,宣读完了刑审堂对于接管此事的临时决议。

    等他的话音落下,场中一时间变得落针可闻,连江绵绵几人的闲聊都停了下来。

    齐峰等人当然万万没想到仙门会突然插手此事。这些天他们都住在山中,消息无比闭塞,不要说千里之外临仙城发生的事了,就是附近村镇中的舆论状态也毫无了解,对于仙门特使的到来,他们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

    此时,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清衡山众人,齐峰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但当着沈星霜等人的面,他却不好发作,只能压抑着怒火道:“死老头子,你们竟然还敢通知三大宗?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哼,你们欺人太甚,我等为何不能反击?”云鹤冷哼一声,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此时终于舒展开来,话语间有了那么点儿扬眉吐气的意思。

    齐峰脸色铁青地看着对方,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拿起桌面上那张墨迹还未干透的协议道:“老头子,你自己看好了,刚刚我们可是约定过,从此之后你们不许再来清衡山找麻烦……”

    “齐公子,你这话不太对吧。”还没等他说完,江绵绵也上前一步,拿起符修一方手中的那份协议笑道,“请看好了,协议上写的是——阁下一方接掌清衡山掌门玉简后,符修一脉立刻下山,从此云鹤等人不得再前来上山滋事。”

    顿了顿,她解释道:“如今阁下一没有接掌掌门玉简,第二,我等也没有下山,那这个协议当然是无效的,对不对?何况,求助仙门这件事,也不是在协议签署之后做的,这份文书怎么样都管不了吧?”

    协议上的条约就是江绵绵亲手拟定的,对于其中的种种陷阱,她自然是烂熟于心,此时连纸面都不用看,便条理分明地信手拈来。

    齐峰被她一番狡辩弄得目瞪口呆,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极端的愤怒。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少顷,对着江绵绵等人古怪地笑了一下,道:“好,你们愿意请仙门的人来,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就希望阁下之后不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这狠话实在没有什么水平,清衡山众人听罢皆神色自若,江绵绵更是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一声。

    ——这么自信,不就是倚仗着身上有那封遗书吗。

    就不知等这群人看见她准备的后手,到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而在另一边,沈星霜见两方起了争执,眉头蹙了蹙,带着仙门使团中领头的几位走到两方中间,朗声道:“诸位还请稍安勿躁,我乃问法宗沈星霜,按临仙台刑审堂安排,清衡山符阵之争一事由我主审。”

    说着,他环视了一圈议事堂中的众人,问道:“敢问两方,哪一方是原告符修一脉?”

    江绵绵在他开口的时候便一直关注着他,发现此人虽然是温雅的气质,但神情一严肃起来,整个人行止间自带一股威仪,颇有震慑全场的效果。

    她心中有些感慨——三大宗不愧是三大宗,这个沈星霜处理事务的经验一看就颇为丰富,大概问法宗很早就开始培养他了,“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名头,倒也算得上名不虚传。

    此时云溯已经离开仙门使团,回到了符修一脉的阵营里,沈星霜的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多余。但处理公务,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当下清衡山掌门云鹤便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乃清衡山现任掌门人云鹤,亦是清衡山符修一脉代表,沈特使有何问题皆可问我。”

    沈星霜点了点头,转向齐峰一行,道:“诸位便是清衡山阵修一脉吧?敢问何人能够代表出席?”

    齐峰哼了一声,上前一步道:“我名齐峰,清衡山阵修一脉代表,特使有何事情问我就好。”

    沈星霜看着齐峰,显然注意到了他并不算高的修为,略有些诧异道:“你就是代表?阵修一脉只来了弟子么?你们的师长呢,为何没有出席?”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不知为何,对方的这话像是戳到了齐峰某一处,登时将他惹毛了,怒道,“我师父现在在闭关,当然没法来,我们是领了她的命令行事——怎么,仙门有哪一条法令禁止弟子做代表?”

    似是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大,沈星霜也愣了一下,一会儿,他才想了想道:“确实没有这样的法令。”

    说着,他也不再纠结于这些细节,低头开始翻看起云溯上交的诉状。

    大概是觉得两人这奇怪的对话实在有点儿滑稽,在沈星霜身后,使团的队伍中忽然传来两声轻笑。江绵绵循声看去,却发现笑的人竟是之前一直未曾出声的、那个碧落宫年轻的领队弟子。

    不同于问法宗等至少是成年人做领队,碧落宫这次派来的领队弟子,看身形却只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那少女身着一袭浅碧纱裙,头上戴着一个长幕篱,垂落的白纱一直遮盖到她的胸口,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分毫。

    自从随着使团进入议事堂开始,这碧落宫领队弟子便一直保持沉默,似乎根本不想参与审理事务。如今这突兀的两声笑,也显得太不合时宜了,语气间又如此轻松,仿佛她根本不是来这里解决清衡山符阵之争,而是在春光烂漫的时节出门游历一般。

    其实刚刚那一出对话结束后,江绵绵也想笑。在她眼里,齐峰说的话倒没有什么,但他与沈星霜两人对峙,这容貌猥琐的阵修首领往问法宗首席弟子前面一站,就好像芝兰玉树面前戳了一截土疙瘩,对比实在太过鲜明。放在现代社会,绝对拍下来就能当表情包用。

    江绵绵混迹娱乐圈日久,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种丑而不自知的男人她还真是见得少,几乎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不过,她也顾及到现在场面严肃,真笑出来确实不好,便一直忍着。

    现在那碧落宫领队如此毫无顾忌,想笑就笑,倒是让她刮目相看。听见那笑声以后,她便多往碧落宫那边看了几眼。而对面,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领队少女面前的帘幕微微一动,像是在朝她颔首示意。

    见被对方发现了,江绵绵赶快收回视线,心中还有些困惑——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总觉得刚刚那少女在帘幕后对她笑?

    仙门使团里,主审的沈星霜显然也听到了这笑声,他的眉头不禁又一蹙,眼中流露出无奈之色,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少顷,看完了状纸,沈星霜将注意力转回到案情上,先向云鹤等人问道:“阁下是否能保证状纸上所说皆是实情?”

    云鹤立刻点头:“当然。”

    “好。”沈星霜缓缓呼出一口气,道,“接下来就由两方各自陈述清衡山近日符阵之争的详情,我与三宗四派各位使者会依照情况采纳各位的证词。”

    虽然麻烦,但这也是程序的一部分。于是接下来就由原告符修一脉当先,由云鹤和齐峰分别陈述近日发生的事情。按照计划,云鹤的说辞基本上和真相完全吻合,但江绵绵听着齐峰的陈述,却发现阵修一脉的说辞多了很多胡编乱造的成分,大多都是为他们自己开脱,以至于出现了不少前后矛盾的地方。

    主审的沈星霜当然也发现了不妥,但出于职业素养,他并没有开口打断齐峰的陈述。

    不多时,两方都说完了,负责记录他们证词的文书员也将所有内容抄录在案,交给两方代表,让他们过目后签字。

    这个过程中,齐峰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行为所蕴含的巨大风险,见文书员送上证词,匆匆过目一遍就毫不犹豫地签了字。而符修这边就慢得多,江绵绵凑到云鹤身边,将所有内容全部仔细看过,纠正了几处细节错误,这才签完字重新上交。

    收回证词,沈星霜看着两份内容迥异的文件,沉思片刻,当先对以齐峰为代表的阵修一行发难道:“齐峰阁下,对于你的证词,我有几个疑问,不知阁下是否愿意解答?”

    “当然,特使请问。”齐峰坦然道。

    “阁下证词中所说,清衡山现任掌门云鹤之所以身受重伤,是因为他出言不逊辱及阁下师长,阁下这才气急和他动手。争斗之中,云鹤又灵息走岔伤及经脉,便导致了如今的伤势。对不对?”沈星霜抬眸问道。

    “对,事情就是如此。”齐峰道。

    “好,那敢问阁下,证词中说,此事发生的地点是清衡山后山密林之中,那里人迹罕至,阁下当时为何要去这种地方?”沈星霜追问。

    “这……”齐峰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我们当时是去后山游玩的——之前一直听师父说清衡山的风景好,我们又从来没来过,一时好奇,就想来看看。”

    “那敢问阁下为何会遇见云鹤?他当时为何又要对阁下出言不逊?”

    “我怎么知道?”齐峰被沈星霜接连不断的问题问得有些烦躁,不耐道,“为什么遇到他……呵,那老家伙说我们是来偷袭他的,没准他是跑来偷袭我们的呢。”

    “不对。”听到这里,沈星霜终于摇了摇头,冷定的目光看向齐峰等人,慢慢道,“阁下说遇见云鹤是因为对方要前来袭击——那敢问齐峰阁下,有谁出手偷袭之前,会先和自己要偷袭的对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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