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盈睁开眼睛,已经到快吃午饭的时辰了,又做梦了,醒来心里空落落的。“漠北求和了?”穆长盈裹着被子,披头散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哈欠连天。
赵南楚,“是,这是漠北的议和书。”
四年前北漠求和,带来一位公主和亲,谁也没想到公主刚到天都城就死了,漠北以此为借口再次开战,西北一度陷入混乱。穆长盈不得不亲自去平乱,打了半年总算是平息了。不过这几年,漠北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进犯西北边境,穆长盈一气之下命林遨直接打了过去,两年多一路打到了漠北的王都,这下总算是老实了。“又和亲?还想故技重施?”穆长盈随手丢下折子,缩进被窝里,还想继续睡。
赵南楚,“这次漠北王子伽明亲自前来,和亲的公主是漠北王最疼爱的阿诺公主。”
穆长盈整个人缩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睛,“把心爱的女儿送来和亲,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漠北这两年王权动荡,漠北王年老垂暮,几个儿子为了王位争得头破血流,把心爱的女儿送到临周嫁个可靠的人,也算是个不错的安排,好过日后他散手人寰了,被人宰割,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冷笑着,她的父皇是个懦弱无能的人,所有儿女都可以用来巩固他的皇权,父母慈爱她从未体会过,皇家亲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听说伽明王子和阿诺公主是同父同母的兄妹,若阿诺公主能嫁个王公贵族,日后也有利于伽明王子争夺王位。”赵南楚道。
穆长盈打了个哈欠,“说的也是,可有听说阿诺公主看上谁了?”
“属下听说,阿诺公主四年前西北一战对北疆王心生爱慕。所以此次前来——”敢跟她的陛下抢男人,这事她绝对不允许,穆靖云更不会允许。
穆长盈将长发绕在玉指上缠弄,玩味的笑着,“不错的选择,谁不知道临周两大位高权重的武将非白澄林遨莫属,林遨此人流连花丛名声不好,白澄手握北疆数十万重兵,就是朕也得忌惮他三分。”
赵南楚一听不乐意了,“陛下,你就不着急吗?万一阿诺公主真看上白澄了——”
穆长盈赖在床上,蜷缩着身子像只猫,“朕着急什么,阿诺公主有选择白澄的自由,白澄也有不应允的理由。”
“万一,万一他应允了呢?”赵南楚焦急万分。
穆长盈侧过脸,长发平一旁,没有任何朱钗的装饰反倒多了一份柔美,“那就应允好了,朕又拦不了他。”
赵南楚难以置信,“可是——陛下不在意他了吗?”
穆长盈翻了个身,美眸清冽,“阿楚啊,你觉得朝中那些人会让他应允?白澄手握重兵,再加上靖云的扶植,让文官早就心生不满。漠北王权动荡,依旧是西域强国,若让白澄娶了阿诺公主,只会助长白澄的势力,你觉得他们会坐视不理?”
赵南楚马上笑开了花,“陛下说的也是,林家肯定第一个不愿意。”
“我们就等着看热闹吧。”
十日后,天都城迎来了一批漠北人。阿诺公主年芳十八,如宝石一般的耀眼,任谁看了都难以忘怀。她几次求见白澄都被无情的拒之门外,小公主性子傲,哪里受得到了这般委屈,跑到穆靖云跟前去告状,搞得宫里鸡飞狗跳。
太医院,“阿如,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刁蛮的公主。”穆靖云抱怨着。
公孙如笑笑,顺手把晒干的药材收起来,“皇城一霸不是殿下你吗?怎被一个小女子弄得不知所措?”
穆靖云,“你又拿我说笑,有没有可以让人闭嘴的药,我不想听到阿诺的声音。”
“殿下说的闭嘴,是把人毒死了的闭嘴,还是毒哑了的闭嘴?”公孙如温柔似水,说话也是温声细语,让人感觉似涓涓小溪。
“当然不是,只是被她吵得头疼。”穆靖云坐在石阶上揉着眉心。
公孙如拿出一个香囊,“这是我前几日做的香囊,可安神静心,殿下若不嫌弃——”
穆靖云不等她说完已经拿在手里了,“还是你有心,算了,我也不跟她计较了,若还是这般刁蛮任性,我就让阿楚去教训她一番。”
公孙如无奈的摇摇头,她很小的时候便和穆靖云相识,允王谋反的时候两个人缩在太医院的井里两天,从那以后两个人几乎无话不谈,穆靖云也喜欢把所有的烦心事都说给她听,公孙如像是那无声的春雨总能化解他各种烦恼。“我先回去了,希望不要再碰上那个刁蛮公主了。”
“殿下慢走!”公孙如调皮的学着宫人的口吻喊道,不等穆靖云回怼,早早躲到了药架的后面。
“你——”穆靖云会心一笑,眉宇间的冷厉感消失无踪,他此刻只是一个潇洒的少年,不是那个令人畏惧的宸王殿下。
白府,白澄也烦的很,阿诺没完没了的要见她。四年前西北一战,他把这个小公主挑落马下,没成想却被人家公主看上了,他被鞑靼俘虏的时候,小公主为救他也出了不少力。虽是心存感激,但他对阿诺绝没有男女之情。“罢了,请她进来吧。”白澄不耐烦的喊道。
阿诺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活泼的像一只小鸟,笑起来一对浅浅的梨涡可爱又娇俏,“你怎么才肯让我进来?”阿诺有些委屈的样子,小嘴嘟着,像孩子一般的任性。
白澄眼里没什么温度,“我只是不想见你而已。”
阿诺没成想等来这么一句话,气得攥紧了拳头,“你这人怎么这样?”
“这样?是怎样?我和公主只在战场上有过数面之缘,并无其他的交情。公主几次三番的纠缠实在令人厌烦。”
“你敢说我厌烦?”自幼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哪里被这般对待过,“漠北谁见了我不是毕恭毕敬,想娶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白澄只觉得头疼,“那公主为何来纠缠与我?”
“我………”阿诺变得忸怩起来,“当然是喜欢你,我们漠北女子敢爱敢恨,喜欢就直说,才不像你们中原女子那般扭扭捏捏。”
“公主见过几个中原女子?就这般武断的认定中原女子扭捏,中原女子注重礼节,知书达理,万不会如公主这般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你——”阿诺性子傲,白澄一再的冷言冷语让她自尊心受挫,已经忍不住要发脾气了。
“公主若没有别的事请自便,本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远送。”
“你若不是北疆王,早被本公主抓回去做驸马了。”
白澄冷笑着,令人有些后怕,“公主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便可为所欲为,强人所难是吗?若我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便要顺从于你是吗?”
阿诺被气得一时口不择言,她虽刁蛮任性,但绝不夺人所爱,更不会强人所难,“我在你眼里就是这般不堪吗?你对我如此冷漠可是有心上人了?”
白澄眸色阴沉了几分,不留情的回答道,“是。”
阿诺快哭出来了,“是怎样的人?让我见见,她要是能赢得过我,我就死心。”
“公主,就到此为止吧。”白澄不再想多言。
阿诺就是不甘心,她非要见见那个能让白澄死心塌地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几经打探,她总算知晓了一些事,临周的女皇,怪不得呢,那样的人她自然比不得,但她还是想见见,也算找个让自己死心的理由。
冬日围着暖炉就是容易犯困,穆长盈只觉得眼皮沉重。赵南楚扎在话本堆里翻翻找找,看多了话本,现在看了开篇基本就能猜到结局。“陛下,臣翻遍了,没有什么新奇的话本。”穆长盈又打了个哈欠,“算了,漠北公主还去找白澄吗?”
“不去了,听说被北疆王骂哭了就再也没去过了。”
“骂了一顿?”白澄会骂人吗?穆长盈想象不出来,但是把人家姑娘弄哭,白澄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赵南楚从话本堆里爬出来,“陛下,你看。”穆长盈瞄了一眼话本封页上的一行大字,“女皇和权臣?”穆长盈夺过话本,赶紧翻了几页,越翻面色越不好。“真是离谱!!”
赵南楚接过话本翻了翻,一脸的无语,“写的有些——”
“这些人是趴在朕床底下写的吗?”真是比写她和薛晏还离谱,话本里写她为了稳定北疆许白澄床第之欢,利用他安定江山,然后又一脚踹开,白澄被抛弃心生怨恨,北疆屯兵,欲起兵反之,囚禁穆长盈与金笼中。“不是说没有人再编排朕了吗,四年了,怎么又冒出来了?”
不过一想,兴许是为了破坏漠北公主招白澄为驸马的手段,就是写的太过离谱,“陛下这还有一本。”
穆长盈翻了几页愣住了,这本话写的比刚才那本还离谱,有模有样的写白澄断袖,还是和薛晏。穆长盈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真是什么都敢写。
最近大雪,她也许久未出宫了,难得天气不错,穆长盈又到处搜罗话本来了,留芳斋倒了之后让她失去了很多乐趣。不过林家的话本真是一本比一本精彩,穆长盈大包小包拎了不少,早知道她就让赵南楚跟过来了。
白澄骑着高头大马走来,穆长盈忙蹲下用包袱挡着脸,她不知道自己躲什么。白澄早就看到她了,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出宫搜罗话本。白澄下马拎起包袱,“我帮你拿。”
“………”穆长盈尴尬的笑着,白澄把包袱拎起来,“上来!”白澄伸出手,这是拉她上马吗?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答应是不是不太好。白澄看她没反应,直接将她抱上了马背,自己贴着穆长盈坐下,“坐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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