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宫门口了,两个人一路上并没有多少话,白澄变得如此沉默寡言,是她完全没想到的。“陛下!”白澄突然喊住她。

    “怎么了?”

    白澄神色冰冷,“方才说到留芳斋和抱月楼,臣想到一些,觉得有必要跟陛下商讨一下。”

    穆长盈,“我们到宫里说。”

    顺安宫,白澄穆长盈相对而坐,穆长盈哈欠连天,她昨晚很晚才睡,白澄抱着她,她根本睡不着,“你方才想说什么?”

    白澄,“臣在北疆的时候曾和一位老将闲聊,他曾是白虎军的人,后来投身北疆,他说起了曾跟着林老将军征战蓝越的往事。”

    穆长盈,“蓝越?”

    白澄,“林老将军当年攻打蓝越国,久攻不下,全因蓝越国有名悍将叫司徒舟,此人骁勇善战,又是排兵布阵的高手,才能固守蓝越国三月之久。”

    穆长盈一听司徒二字,马上想起了司徒嫣,“然后呢?”

    白澄,“当时白虎军久攻不下,再拖下去对白虎军并非好事,于是百夫长陆展平主动请缨,带着几个死侍潜入蓝越国暗杀司徒舟。”

    穆长盈,“成功了吗?”

    白澄,“成功了,他们砍了司徒舟的人头领赏,就暗杀司徒舟这一条,陆展平完全可以平步青云,但不知为何突然辞去了职位回乡参加科举。”

    “所以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白澄,“那位老将说司徒舟有个女儿当时刚年满八岁,陛下曾说陆展平带回司徒嫣的时候她也刚好八岁。”

    穆长盈马上来了精神,“司徒嫣很有可能是司徒舟的女儿?这也能解释为何司徒嫣恩将仇报了。但还有一点说不通,陆展平为何要带回司徒舟的女儿抚养?”

    晨光透过镂窗照进来,白澄长睫微颤,在晨光下似飞入镂窗的蝴蝶,凤眼黑如墨玉,深不见底,他端坐在那儿就是一副令人不忍侧目的绝美画卷,白澄发觉穆长盈盯着他出了神,垂下眼帘,躲避她的目光,“那位老将告诉臣,林老将军攻破蓝越王城后屠了城,当时陆展平极力反对,为此还冲撞了林老将军。”

    穆长盈收回目光,看向窗外,“极有可能,陆展平和司徒舟作了交易,司徒愿意以自己的项上人头换满城百姓,但是陆展平并未说服林建业,遂两人产生了分歧。还有吗?”

    白澄,“攻破王宫的时候,蓝越王自刎殉国,但听说他有两个女儿,后来下落不明了。”

    穆长盈,“要想解开其中疑团必须知道当年攻破蓝越国发生了什么,林建业早就下地府了,他的几个副将也死——”穆长盈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陛下想到什么了?”

    穆长盈神色不怎么好看,“你还记得金城太守胡有知吗?”

    白澄,“当然记得。”他岂会忘记这个人,四年前西北平乱,在刁难白家军上他可没少出力。

    “我知道你对他有很大的成见,当初朕也想把他拉下太守之位。此人依附林家不假,但好在分得清轻重,当初林崇克扣白家军的粮草,他给朕上奏过,可惜半路被人劫了,这封奏章后来才送到朕手里。”

    白澄神色冰冷,并无憎怨,“陛下提到胡有知,他和臣提到的那些事有何关系?”

    穆长盈,“林家如此器重胡有知你可知其中缘由,胡有知曾是林建业的门生,做过他的副将,朕如果记得没错当年灭蓝越,他也去了,蓝越国被灭后,他步步高升,才坐到了太守之位。”

    白澄,“或许他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穆长盈点头,“可他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朕再让暗卫查查。”穆长盈伸了个懒腰,浑身酸疼。

    白澄起身,“陛下累了就先歇着,臣先告退了。”

    “好!”穆长盈确实有些累了,不过现在还不是睡的时候,“阿楚,叫周乐斐过来。”

    一炷香后,穆长盈侧卧在软塌上,周乐斐匆忙赶来,“你去查查镇南王府上那些门客都是什么人,对了,有个人身着青衣,佩戴着一枚麒麟玉佩,查查此人什么来历。”

    周乐斐,“是。不过臣还有一事要禀告陛下。”

    穆长盈美眸流转,“说。”

    周乐斐,“天鉴司内空有内奸。”

    穆长盈眸色冷了下来,“天鉴司内有内奸?”

    周乐斐,“四年前西北平乱,靳贵卿带暗卫同行,行踪保密,即便是臣也不知道,可到了西北暗卫悉数被暗杀,当年也彻查了陛下和宸王殿下身边的人并无可疑之人,臣就在想是不是天鉴司里出了差错,就在前几天有个暗卫突然失踪,此人叫许照。臣查了他的身份,发现他的身份是伪造的。”

    穆长盈,“假得?天鉴司岂会犯这种错?”她狠狠将奏章丢在地上。

    周乐斐面色泛白,天鉴司是穆长盈为了对付朝臣成立的,里面多是死侍和亡命之徒,筛选极为严格,没想到竟出了内奸,“许照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他年少时父亲被当地富绅打死,他报官伸冤无果才到少林习武,学成后下山杀了富绅一家,被抓获后臣看其本性不坏,又武功高强,才收入天鉴司。可就在前几天他离奇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臣觉得太过蹊跷才去又核实了一遍许照的身份,发现他的身份是假得,真正的许照并未下山,而是在少林出家了。”

    穆长盈冷厉的望着周乐斐,周乐斐浑身发毛,他这次犯的错触到了穆长盈的逆鳞,穆长盈起身,裙摆拖在身后,她每靠近一步周乐斐脊背就要冷上一分,穆长盈蹲下,掰起周乐斐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你不是说天鉴司铜墙铁壁,每个人暗卫你都会尽心尽力,不会出任何差池,如今出了那么大纰漏,还让朕折了白恒,这个过错够你死几次的。”

    周乐斐不语,眼露惊恐,他清楚穆长盈的真面目,即便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行,但她若狠起来,必然会血流成河,“是臣的疏忽,请陛下降罪。”

    穆长盈冷哼一声,“杀了你白恒也回不来,这个失踪的许照和白恒的死有什么关系。”

    周乐斐,“靳贵卿去西北的那些时日,许照也不在天鉴司,他当时出任务,臣命他监视林相,但据可靠消息他当时并未在天都。”

    穆长盈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周乐斐脸上,“他不在天都,你竟没发现,暗卫每隔两天报备一次任务,你这都没发现吗?”穆长盈厉声呵斥着。

    周乐斐不敢直视她,“他每隔两日便会给臣一封书信,臣后来才发现这封信是从一家客栈发出来的,盘问之下才得知他给了店小二一大笔银子,让小二每隔两天送一封信到天鉴司,信都是他事先准备好的,确实是臣疏忽了。”

    “岂有此理!他既然潜伏在天鉴四年,为何最近又突然失踪了?”

    周乐斐趴在地上,“臣——臣也不知道——”

    “废物!”穆长盈最引以为傲的天鉴司竟早给人渗透了,她岂会不生气,“查,给朕查清楚,否则提头来见。”

    周乐斐,“是!”

    穆长盈只觉头疼,困意全无,“皇姐生气了?”穆靖云进来,捡起丢在地上的奏章,“臣弟看周统领阴沉着张脸出去,是他惹皇姐生气了?”

    穆长盈怒意未消,看着令人不敢靠近,“没事,早朝还顺利吗?”

    一提早朝,穆靖云笑的有些勉强,“皇姐没看见,臣弟被那帮文臣呛的说不上话来,一个个真能说,我都要气死了,早晚有一天我非宰了他们不可。”

    “宰了他们以后谁给你当臣子啊?”

    穆靖云,“………”

    穆长盈拉起穆靖云的手,“不要说气话,为君者切不可为一己之私滥用权利,那些文臣再可恶,也并非无用之人。”

    穆靖云泄气的垂下头,“臣弟知道,可他们不听我的,我没有办法像皇姐那样让他们臣服与我,皇姐,我将来真的能坐稳皇位吗?臣弟惶恐,怕断送了江山,辜负了皇姐的一片苦心。”

    穆长盈喉咙干涩,一时说不上话来,摸着他的头,当年惠武帝把皇位传给她的时候,她也害怕过,害怕自己坐不稳皇位断送了江山,硬着头皮一再忍耐,终于抓住机会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但远不够,林家一日不除,穆氏的江山一日不稳,她一定要在自己在位时彻底铲除林家,不让穆靖云再走自己的老路,“靖云,有皇姐在,朕一定会给你个安稳的江山。”

    穆靖云愧疚的攥紧了拳头,“都是臣弟没用,是臣弟能力不够。”

    “没有人生来就是当皇帝的料,都是一步一步的慢慢摸索来的,你慢慢来,不懂就来问皇姐。别愁眉苦脸的,走,跟皇姐出去走走。”穆长盈拉起穆靖云,姐弟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穆靖云身量高出穆长盈许多,不由的感叹那个只会跟她哭鼻子的小孩子长大了,“皇姐盯着我看作甚?”

    穆长盈欣慰的笑笑,“只是突然发现靖云长大了。”

    穆靖云握住穆长盈的手,“皇姐,臣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也能保护皇姐和皇妹。”

    “对了,华安这丫头又去哪儿疯了?朕已经好几日没见她了。”

    穆靖云,“这个疯丫头前几年非学人家闯荡江湖,被打的抱头鼠窜,近来又热衷于学人写话本,说不定现在正窝在公主府写话本呢,皇姐你还是赶紧找个人把她嫁了吧,整日乱窜,哪还有点公主的影子。”

    “穆靖云你说什么呢!”远远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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