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风凛冽,白澄带着一身风雪进门,屋内似乎多了几分冷意,穆长盈冷的缩了一下身子,白澄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厚又温暖,包裹着穆长盈的手,常年在外打仗,白澄手上生了厚厚的茧子,但他的掌心温暖的让人倍感心安。“臣再叫人加两床被子。”

    穆长盈反握住他的手,温柔的笑笑,“这么晚,不用了,朕不觉得冷。”

    掌心的温度让白澄很是贪恋,明知道她的温柔往往是陷阱,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这么晚了陛下为何还不歇息?”

    尽管他的样子还是冷冷,说话的口气却温柔了不少,穆长盈将长发挽至耳后,“朕想到很多以前的事,越想越没有睡意。”

    白澄,“方便和臣说说吗?”

    穆长盈,“朕在想皇长兄被毒杀一案,兴许是年纪大了总是爱想以前的事。”

    白澄,“陛下这般说自己年纪大,让真正年长的人如何形容自己?”

    穆长盈玩味的勾着嘴角,“你也会恭维人了。”

    白澄垂下眼帘,掩饰着内心的跳动,“臣只是实话实话,陛下若多想,臣也没办法。”

    穆长盈,“相貌再年轻也再难有年少时的心境,回忆过往总会发现有诸多遗憾,罢了不说了。你只是担心朕睡得不安稳吗?”

    白澄,“是,既然没旁的事,臣先告退了。”

    穆长盈看着门合上,心却一下凉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雪的原因,她蜷缩在被子里。又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那年沈离枯潜入崇文馆已有三月之久,文人之风越发的盛行,天都文人铺天盖地的讨伐穆长盈,角度刁钻清奇。

    天气越来越炎热,树上的蝉鸣愈发的扰人,穆长盈躺在荷塘里的小船上随波逐流,她正惬意着,一道白色的身影轻轻落在船头,穆长盈闭着眼睛,嘴角却带着笑意。沈离枯以为她还在睡觉,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故意拿玉佩上的穗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还真睡着了?”

    穆长盈突然起身,吓的沈离枯险些拿弯刀相迎,“你怎么知道朕在这儿?”

    沈离枯不满的插着手,“这有什么可问的?外面已经锣鼓喧天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睡觉。”

    穆长盈惬意的拿起团扇,毫不在意的笑着,“他们不就多写了几篇文章骂朕吗?朕又不看,随他们骂好了。”

    沈离枯,“但是百姓看多了,日后必然不利于你的江山稳定。”

    船飘过的地方,荡起圈圈涟漪,青荷微漾,含苞待放,好生美丽,穆长盈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这些时日你查的如何了?不说帮朕查梨花香信纸吗?三个月都过去了,朕还是没听到你的音讯,倒是你和柳文清日日树下挥洒笔墨,好生惬意啊。”

    沈离枯,“所以你吃醋了?”

    穆长盈不在乎的别开脸,其实心里确实酸溜溜的,“朕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吃醋?”

    沈离枯失望的垂下眼帘,“梨花香信纸确实出自崇文馆,柳文清喜欢用晒干的梨花熏纸,但崇文馆喜欢用梨花熏纸的不止她一个,所以我真不知道谁曾和南域互通书信。”

    穆长盈,“确实不好说,还有呢,有人和朝中的人联系吗?”

    沈离枯顿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柳文清,她和吏部尚书常有书信往来。”

    穆长盈并不意外,“吏部尚书连鹏飞是她的未婚夫,二人订婚多年,可一直未成亲,朕也甚是费解。”

    沈离枯一副惊掉下巴的样子,“她有未婚夫?”

    “你为何如此惊讶?莫不是看上柳文清了?”

    沈离枯不屑的眯着眼,“那她为何几次三番的暗示我,对我有意。”

    “啊?”这下换穆长盈惊掉下巴了,不过沈离枯这幅皮相难免不让人心生邪念啊,“她怎么暗示对你有意了?”

    沈离枯从怀中掏出一沓信,全是芳心暗许的情诗,穆长盈看完哭笑不得,“果然是书香世家的才女,真是文采飞扬。”

    沈离枯,“…………”他又露出那种阴毒的表情,穆长盈马上收敛了笑容,“实话实话,文笔确实不错。”

    “有人觊觎你的男人,你还夸她文笔不错,疯了不成?”

    穆长盈折好书信,“有人觊觎你说明朕眼光确实不错,你长得如此绝色无双,谁不会为你着迷?”

    沈离枯不领情的瞪着她,“我看你就是不在意我。”

    “朕在不在意你,你心里清楚,不要闹脾气了。”

    “不管,你就是不在意我。”

    穆长盈抱住他,“好了好了,朕心里只有你好不好。过两天就是先皇忌日了,朕得去太庙祭拜。”

    沈离枯,“我也要去。”

    穆长盈,“朕是去祭拜父皇,你就老实呆着不要乱跑。”

    三日后穆长盈前往太庙祭拜惠武帝,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隐隐感觉不安。今日风很大,穆长盈上了三炷香,心里愈发感觉不安。看着惠武帝的牌位,心情复杂,她这个窝囊了一辈子的父皇,唯一一次凭自己意愿做的事就是立她为皇帝。一生都在反抗,却没有一次反抗成功,也是个可怜人。穆长盈恨过他的狠心,责怪过他的窝囊,尤其在母亲仁昭贵妃被毒杀后,他明知凶手是谁却无能为力,如今自己坐上皇位才明白,这个君王有多难当,尤其是被人把持着朝政。

    回来的时候穆长盈觉得胸口闷的厉害,这种感觉跟在南域中毒的时候一样。她忙回到宫里,沈离枯替她把过脉后,面如死灰,“怎么了?朕又中毒了是吗?”

    沈离枯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的状态,手攥出了血,“到底怎么了?离枯你冷静一下,这毒难道比万毒宗的独门毒药还厉害?”

    沈离枯骇人的笑着,眼神绝望,“万蛊之王,哪里是紫鸾蜂舞比的上的?”

    “万蛊之王?你是说朕中了蛊毒,会变成鬼兵吗?”

    沈离枯,“万蛊之王的毒不是蛊本身,蛊是经过千万毒药淬炼而成才有毒的,万蛊之王以活蛊进入人体方能炼就鬼兵,若把蛊研磨成毒药,那便是无解之毒。”

    穆长盈也笑不出来了,“那朕还能活多久?”

    沈离枯咬着下唇,半晌不说话,穆长盈握着他的手,“离枯,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朕也是人,自然会怕。但朕不能突然暴毙,届时临周的江山会乱的,你告诉朕,朕还能活多久?”

    沈离枯,“最多三个月——”

    穆长盈很平静,“还好是三个月,不是三天或者三个时辰,朕还有时间交代后事。”

    沈离枯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死,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不可以丢下我。”

    “别哭了,朕还没死的,你先让朕想想怎么办。”

    又过去了三日,穆长盈感觉身体越发的不好,她会时不时眼睛充血,薛晏面如死灰,“朕刚才吩咐你的事,记好了,临周的江山朕就交给你辅佐了。”

    薛晏,“真就没回旋的余地了吗?”

    穆长盈,“若有回旋的余地朕也不用提前交代后事了,到底是怎么中招的?”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陛下!”

    穆长盈,“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陛下,臣有事禀报。”周乐斐第一次不经通传闯进来,“陛下,崇文馆的学子聚众散布陛下谋害允王。”

    穆长盈,“这个崇文馆,真是越来越会给朕找不痛快,你带人把那些故意抹黑朕的学子全部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

    薛晏,“陛下,不可这般,太落人口舌了。”

    穆长盈不在意的笑着,“朕都快死了,还在意落人口舌,崇文馆之流早该整治了,不如朕死前就把他们一起刮了,还能给靖云剩去不少麻烦。”

    薛晏没有再作声,“臣去查查陛下那日祭拜之事,既然陛下身边的人都没差池,只能是祭拜那日出了差池。”

    穆长盈胸口撕裂般的痛让她面色发白,“朕也这么怀疑,你千万小心,不要泄露朕中毒一事。”

    周乐斐带人查封了崇文馆,所有参与抹黑穆长盈的学子都被抓进了天鉴司,穆长盈毫不留情的让他们上酷刑,这些个学子平日里舞文弄墨,纸张上那叫一个铮铮铁骨,暗卫一顿鞭打就开始求饶。天鉴司大牢,柳文清被单独关着,她很平静,仿佛这一切她早就预料到了。

    牢门打开,沈离枯进来,不似之前见到的单纯无害的样子,病态阴毒的样子柳文清都吃了一惊,“离枯你怎么来了?”

    沈离枯笑的阴冷,“你不早就知道我是谁了,还跟我装什么?”

    柳文清还是很平静,即便衣服上沾满了污垢,沉静的气质也让她看着高贵清雅,“是,我知道你是谁。”

    沈离枯,“也是你煽动那些学子用笔杆子讨伐女皇是吧?”

    柳文清没有否认,平静的笑着,“你对女皇倒是死心塌地,你可知她是怎样一个人?”

    沈离枯阴冷的笑着,苍白的脸过于病态,柳文清不由有些后怕,“还以为就我会变脸,你比我更会伪装。”

    柳文清,“我会伪装不假,但我确实不知你的真面目是这样的。你死心塌地的对女皇,可知她只把你当一件漂亮的玩物,真以为她会对你动真心?”

    沈离枯,“她对我是不是真心我心里清楚,你不用再挑唆。倒是你,为何这么恨她?”

    柳文清讽刺的笑着,“高高在上的女皇,不过仗着手中的强权强取豪夺罢了,不过她快死了。”

    沈离枯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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