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来了!
阔别半月,再见她,顾锦瑟莫名尴尬,笑着揖礼:“你好。”
两人不相识,短暂一夜后依旧不认识名字,只好用‘你好’来化解尴尬。
明祎走近,着一身紫色官袍,顾锦瑟未及细看,乍然一惊,官袍为紫。
紫色公服乃是三品以上。
女人是权臣。
顾锦瑟唇角尴尬的笑戛然而止,脱口而出,“那日、那日是我不对。”
“顾解元,认识我?”明祎微笑。
“啊”顾锦瑟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下,下意识后撤半步,与女人保持距离。
不认识?认错人了?
顾锦瑟又是一顿尴尬,明祎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露出的五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比五官更为惊艳。
“看来,我的脸丢在大街上,很普通啊,不然,顾解元怎么会认错人呢。”
她笑得很温柔,带着女子独有的柔美。尝过她的味道后,看见她的笑,顾锦瑟莫名害臊,按照现代思路推算,她这应该算是睡了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无限循环。
明祎五官精致,远山眉,眼眸狭长,唇薄,微勾着笑,似有些放浪。顾锦瑟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旋即抛开,认真说道:“是学生认错人了,还望大人莫要生气。”
“顾解元这边走。”明祎率先带路。
跟着她来的几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明相亲自给一考生带路,是天要下红雨了吗?
就连顾锦瑟都觉得莫名,她到底是谁?
京官两千人,女官也有几十,三品以上的不过三五人。
吏部的张明浅,寒门出生,一生未嫁,约莫有三十岁了。
中书的杜衍,出自京城杜家,好像不过二十五岁。
按照年龄推算,顾锦瑟浑身一颤,下意识问:“您是中书杜大人吗?”
贡院内寂静无声,就连人走路都不会发出声音,气氛格外紧张。
明祎没有回答,告诉她:“考试前需要脱衣裳,搜身,接受检查。”
顾锦瑟脚步一顿,小脸煞白,唇角轻颤:“怎么会有这个规矩?”
来之前没有说啊,祖父也没说,父母更是提都没提。她觉得有些古怪,看向前面的女子:“杜大人,您是骗我的吗?”
‘杜衍’走路姿态优雅,脊背挺直秀美,似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顾解元,你来之前没看过考场规矩吗?要经历三五天,就你,可以吗?”明祎顿步,回身凝视她消瘦的身材,“你在我这里,便过不了关。”
“杜大人,你这是公报私仇吗?”顾锦瑟抬首直视,神色倔强,道:“那日,我也救了你呢。”
少女眸色如炬,声音却很冷,是生气了。
明祎不恼,毕竟也曾欢好,她倒也不会将人撵出去,只道:“救我?你没有贪图美色吗?”
“你、你真自恋。”顾锦瑟恼羞成怒。
明祎言道:“我亲耳听到你说‘你真好看’。”
“我……”顾锦瑟心虚得厉害。
两人对面而立,跟着的官员都不觉止步,距离六七步,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明祎气场强大,顾锦瑟本就是寻常闺阁女子,最多学了些规矩,与浸淫朝堂多年的明祎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顾锦瑟转身就走:“我不考了。”
言罢,直接走了。明祎望着她,微微一笑,道:“不送了。”
顾锦瑟:“……”这人真的很讨厌,公报私仇,早知道她这么坏,那夜就应该多咬几下、不该怜香惜玉。
顾锦瑟刚出贡院,迎面瞧见了顾锦桓。
顾锦瑟愣住了,姐弟二人八分相似,见过一两面的人压根分不清,唯有两人身边的人才分得清。
她愣住,但顾锦桓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进去了。
“你、什么态度……”顾锦瑟怒火滔天,这个时候不能骂人,她忍了忍,回到马车上与春月诉苦,“他来了,一句话不说,就进去,他什么意思,自己玩女人,还怪我?”
“要不是我的弟弟,我真的拿刀砍他。祖父辛苦培育他,他为一个女人就离家出走,有本事别出来。冲我甩什么脸色,我欠他的吗?”
“我、我被他害死了……”
顾锦瑟有苦难言,中书杜衍这人,名声不好,听闻睚眦必报,严酷无情。
完了、完了。
顾锦瑟捂住眼睛,心中哀叹,这辈子算是完了。
春日不解,“郎君回来,您不高兴吗?”
“高兴,我高兴得狠,我惹了一位阎罗,赶紧收拾行李,回余杭。”顾锦瑟拍案决定,一刻钟都不想呆了,“回去收拾东西就走。”
她心善,还将余杭给的路引给杜衍,又给了几百两,见鬼了。
顾锦瑟愈发生气,而在贡院内,明祎见到顾瑾桓,凝目细看。对方走路奇快,步步生风,她本想将人喊住,对方越过她,直接走了。
“顾解元。”明祎唤住对方。
顾锦桓止步,回身看向她,看清楚身上的衣裳后忙揖礼道歉:“学生走路匆忙,未曾瞧见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明祎走近两步,目光在他身上徘徊一阵,最终落在他的耳朵上。
他没有耳洞。
他是顾锦桓?
明祎奇怪,摆摆手,道:“无事,你去吧。”
顾锦桓道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他离开,她走去考官处,去翻找顾锦桓的资料。
开考后,她找来检查考生的大人询问,“浙江解元顾锦桓,你检查了吗?”
“检查了,哪里不对吗?”
“他是、他是男人吗?”明祎欲言又止。
对方笑了,道:“当然是男人,秀气了些。”
明祎翻到顾锦桓的资料,见到双生姐弟二字,陡然明白了,救她的是顾家大姑娘顾锦瑟。
陌生人无法分辨姐弟二人。
顾锦桓将资料搁下,心中有数,唤了心腹过来,“去顾侍郎府上打探一番,问问顾锦桓的住处。”
顾家底蕴深厚,不会住在顾侍郎府上,必然置办了宅子。
心腹立即去办了,不需多问,顾锦桓的宅子价值不菲,是花了大价钱的,离相府不远。
得到地址后,明祎笑了,吩咐道:“找人盯着。”
顾锦瑟做贼心虚,回家后收拾行李就要走。
跟着来的管事及时劝阻,“姑娘再急也要等到放榜再离开,到时将郎君高中的消息带回余杭,老爷夫人也会高兴的。”
“不等,顾锦桓恨不得吃了我。”顾锦瑟不听,她与顾锦桓惯来不对付,这回算是彻底交恶了。她饮了一杯茶,下意识想起‘杜衍’,问管事:“你查一查中书杜大人。”
管事疑惑,“是那位女大人吗?”
“对、对,就是她。”顾锦瑟急迫,“她是个貌美的女人吗?还有,她是这回的监考官吗?”
管事道:“郎君三场考试,要考六日,六日的功夫,您等着,我让人去查。不过,这位杜大人嫉恶如仇,与刑部的李大人并称双煞。这二人虽然凶悍,比起今年刚拜相的明相,差之甚远。”
“明相?”顾锦瑟疑惑,“她又是谁?”朝廷里女子高官真的不少啊。
“前任丞相被斩,抄家灭族,她便是新任的丞相。前任丞相便是她拉下来的,听闻,与陛下……”管事低笑,大姑娘未经人事,不好多说。
顾锦瑟摆手,“她也是个女人,她比杜衍还可怕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管事低笑。
顾锦瑟拍着胸口安慰自己,“还好、还好自己没有招惹明相。”
莫名被安慰到了,她也不急着走,再等六日就是了。
婢女们又将收拾好的行李取了出来,但箱子里没有裙子,顾锦瑟只好继续穿澜袍。春日让人去绣坊做了几身,一时间也拿不到,最少也要等三日。
顾锦瑟也不敢出门了,待在府里煎熬,让人去书肆寻了几本话本子,算是打发时间了。
管事打探到了消息,告诉大姑娘:“中书杜大人是监考官。”
顾锦瑟不觉得意外,消化了几日后,也没有开始那么害怕,吩咐管事:“记住,我没有来过京城。”
管事不知内情,笑道:“姑娘说得极是,您自然没有来过京城,是郎君来京考试的。”
顾锦瑟摸着自己的心口,告诉自己:没关系,杜衍看不上顾锦桓这种卑劣小人的。
煎熬六日后,考试结束了,顾锦瑟欢天喜地地去贡院门口接倒霉弟弟。
东西都已收拾妥当,就等着离京。
顾锦瑟穿着澜袍,站在马车下。远远地,明祎一眼就看到她了。明祎看着顾锦瑟,同时,被她捉来当考官的杜衍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贡院门口人太多,杜衍没有看到顾锦瑟,只有密密麻麻的人群。
她不解,“你在看谁?”
“没什么。”明祎微笑,余光扫了一眼不知情的好友,问:“你有心上人吗?”
“没有,你有了?”杜衍皱眉,又看了回去,拥挤的人群中站着一位衣袍鲜亮的少年郎。
杜衍嘲讽:“老牛吃嫩草呢?人家多大?你多大。”
明祎今年二十七岁了,二十七岁拜相,旁人都会说一声年轻。然而在十七岁的顾锦瑟如同刚露出花骨朵的牡丹花,相比之下,她确实是有些大了。
然而,那夜,顾锦瑟可是一个劲夸她好看。
“你真好看。”
“你的皮肤真好,柔软顺滑,摸着真舒服。”
“你的腰好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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