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弈看向手中杯盏,这才醒觉自己竟因她乱了分寸,又听她道:“你我在这里相见,本就已经是大错,这杯中的茶水或许也早就被人动了手脚,难道你想看着我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萧瑾弈伸手将茶盏挥落,瓷器碎裂声顿时响起,谢卿卿心头一紧,连忙看向门外,可这般动静却无一人问询,能有这等本事的,除了丹阳还会有谁。

    无论推开门是何结果,她都不想再同萧瑾弈共处一室,她看了萧瑾弈一眼,“殿下若是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就请到此为止,不要将我再扯进这漩涡之中,我赌不起,也输不起。”

    不等他回应,谢卿卿转身便走,萧瑾弈心头一急,伸手去拉她胳膊,谢卿卿心头暗恼,用力将他掀开,“你还想怎样?”

    “我……”萧瑾弈不知该说些什么,可看到她眸中竭力隐藏的冷淡与厌憎,似乎被灼伤,松开了手,谢卿卿忙不迭地逃开,可下一瞬却踩住了裙摆,身子向前倾去,地上的瓷片散落,若是摔下去定会被割伤,她闭上了眼睛,可却落进一道臂弯里,萧瑾弈揽住她的腰肢,瞧着地上锋利的瓷片,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纵然再怕我,也不至于这样慌不择路吧!”

    谢卿卿心头惊乱未平,竟未留意萧瑾弈依旧抱着她,他一低头便是她不住颤动的睫毛,像是他曾经猎场上捕捉的受惊的麋鹿。萧瑾弈只觉得有一根羽毛在他心头撩拨,朱唇潋滟,在他还未想明白要做什么时,便已经越了界。

    他低头吻在谢卿卿的唇上,和梦中一样柔软,只是面前的人更真切,会怔愣,更会挣扎,谢卿卿脸色涨红,又惊又怒,一巴掌挥了过去,却被萧瑾弈握住了她的手腕,见稍一用力,皓腕处肌肤便起泛红色,他便松了松,谢卿卿瞬间脱离他的怀中,恨声道:“无耻!”

    萧瑾弈不以为忤,只道:“我若是无耻,只怕想做的便都已经做了。”他抬了抬下巴,“我刚刚可算救了你。”

    谢卿卿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唇角,“能有幸离太子殿下远些,那才是真正的救我。”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萧瑾弈忽而笑了起来,伸手轻轻触摸自己的嘴唇,上面仿佛还留有余温。

    今日出宫本就是偷了闲,留给他的时间不多,门外催促声响起,萧瑾弈抬步欲离开,却不经意瞥见地上遗落的珍珠耳环,他脑海中一闪,她挣扎时耳边的坠饰不住摇晃,萧瑾弈俯身将那珍珠耳环捡起,握于掌心。

    谢卿卿耽搁许久才归,丹阳刚站起身来,瞧见她进来,笑着道:“我们这茶都饮尽了,却不见你回来,刚才还有人说温夫人莫不是在府中迷路了?”

    谢卿卿只能顺着她的话道:“郡主府的确阔大,倒让卿卿见识了许多美景。”

    她话音一落,便有人道:“既然如此,郡主可愿带我等在府中观览一番?”

    丹阳一口答应下来,谢卿卿看着前面欢喜的人群,心里想的却都是何时才能回去。她心不在焉地跟在众人身后,凉亭之上,萧瑾弈望着熙攘的人群,却能一眼瞧见她,款步轻挪,与周遭是那般格格不入,背影中都看出疏离寂寞。

    长生忍不住提醒了下,萧瑾弈手中本想归还的耳饰又被重新握住,半晌才见他挪步。

    谢卿卿心头乱极,丹阳这个时候还不放过她,煞有其事道:“温夫人耳边似乎少了什么?”

    谢卿卿伸手去触,却不见那只珍珠耳环,恍然醒觉遗落何处,可她方才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旁人不知,丹阳又何必装得这般若无其事。既然装了下去,又为何要再提,只为让她难堪吗?

    谢卿卿道:“应是不知什么时候遗失了,并非什么名贵之物,让郡主费心了。”

    谢卿卿本以为说完这些,丹阳就会罢休。可谁知她却吩咐身边的下人去寻,谢卿卿不好阻拦,丹阳拿着鱼食向莲花池中洒去,“纵然再不名贵,今日既然来了我府上,便不能有此怠慢之事。”

    谢卿卿的心紧了紧,丹阳一向随心所欲,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她与外男私会,纵然没有证据,只怕也会被许多人非议。直到下人来报,说未找到那只珍珠耳环。

    丹阳的视线从荷花池中转了回来,笑着道:“既是在我府上丢的,那本郡主便再送温夫人一对,希望夫人不要嫌弃才是。”

    她话音一落,便有侍女将锦盒取来,在谢卿卿面前打开,是一对墨玉耳坠,做工雅致精妙,谢卿卿推拒几次,最后只得收起。

    离开郡主府时已近黄昏,直到坐上马车,谢卿卿才真正松了口气,而丹阳对谢睿之事却只字不提,那不过是个诱她前去的幌子罢了。

    谢卿卿茶饭不思,阿莼有些奇怪,对玫姨道:“怎么夫人去了郡主府一趟,回来病恹恹的?”

    玫姨是知道丹阳郡主先前对温景慈的纠缠的,以为谢卿卿是受了什么委屈,开解了她几句,谢卿卿怕人询问,便只能将心事掩去。那个珍珠耳环的丢失,总让她惴惴不安,而五日之后,一道书信送到了她的手中。

    谢卿卿展开便惊住了,信中萧瑾弈让她前去赴约,还以有她的私物相威胁,若非看到这熟悉的字迹,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卑劣至此。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萧瑾弈本就如此,永远那样高高在上,玩弄所有让他觉得不快之人。

    她本已决定不受威胁,可又有一封信当着她的面便送到了谢睿的手中,还是她将信抢去,又三言两语掩饰过去,可她总觉得自己兄长怕是开始怀疑了。

    她刚出了府门,便有一辆马车等着,如信中所说,马车上别了一朵海棠花,她上了马车,悠悠往未知的方向而去,未走出多远便又一停,她问了一声,“是谁?”

    可却忽地闻见一股莫名的香气,她还来不及去想,便已经吸进去不少,再之后身子一软,人也混沌起来,渐渐昏睡过去。

    她只觉得浑身都酸痛不已,而后又颠簸着,像是到了船上,眼皮沉重,她努力睁开双眼,只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急切地问着什么,可自己却听不见,也回答不了。她的身子被人扶起,口中也灌了些温热的汤药,可她吞咽不及,一时呛咳出声。

    她渐渐恢复了几分神智,口中却依旧发不出声音,那人又将她半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谢卿卿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那人推开,可她自己也跌落在地上,手心被硌到,痛楚让她清醒几分,声音喑哑,“是谁?”

    那人说了什么她听不见,可他的亲近之举让她发慌,她在地上不住往后退,跌跌撞撞地站起,想出去唤人,可那人似乎在叫嚷什么,她还未听真切,便觉得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袖子,可衣衫轻薄,未怎么用力便裂了,她身子向后倒去,跌落水中,入水的那一刻,她心里想,原来那不是错觉。

    她不通水性,第一次直面真正的生死,无数的水涌了过来,可身子忽地被什么缠绕着,唇被紧贴住,气息透了进来,是谁,是谁在救她?

    被救上岸之时,谢卿卿已经脸色发白,纵然如今天气渐热,可这湖水的凉意还是让人受不住。她又吐出几口水,先前的药性渐渐失了作用,她慢慢睁开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萧瑾弈的额发上还滴着水珠,身上的衣服却是干的,谢卿卿又闭上了双眼,被迷晕之时她曾想过,或许骗她前来的人不是萧瑾弈,可现在她睁开眼看到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身上的衣衫还滴着水,可他现下没有女子的衣物,衣衫入水之后紧紧贴在身上,映出女子姣好的身形,他身旁跟随的也都是男子,早已经将人屏退,她身上披的也是他先前的外衫。

    谢卿卿牙齿不住咬紧,身子也抖了起来,萧瑾弈伸手探过去,她的额头触手滚烫,显然是起了热,可这里距离岸边还很远,萧瑾弈轻轻拍着她的脸颊,“醒醒……”

    谢卿卿防备地看着他,“你……你又想做什么?”

    她眸色里透出的厌憎,重遇她以来,一次比一次深,萧瑾弈心头涌上无名怒火,“你不会以为是我让人将你绑到这里吧?”

    谢卿卿没说一个字,可她的眼神已经回应了他,萧瑾弈恨恨地看着她,“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知防备,被人骗了来,若不是我,你只怕要随着那条小船飘到天涯海角了,到时候又有谁能来救你!”

    谢卿卿将他的手拿开,“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就算死了,也不需要你来假好心,”她说完这些话,身子又瑟缩了一下,萧瑾弈见不得她这模样,伸手去掀开她身上盖着的墨色外衫。

    “你究竟要做什么……”谢卿卿挣扎起来,可身上无力,他撇过头去,伸手将她贴身的湿衣除去,谢卿卿脸上透着潮红,他将自己外袍脱去,又伸手去解自己腰间玉带,将外袍覆在她身上,以玉带捆住。

    谢卿卿从未有过这等困窘之时,她再无力抗拒,萧瑾弈抬起她的下巴,喂她喝着水,见她变得顺从,便开口道:“从此以后,不管是谁拿了我的书信,你都不要去信,这次是丹阳,下次呢,若是陈王,只怕你便没有这般好运。你若是想见我,便让人送信到青云画舫,那里自有我的人。”

    他说了一堆话,谢卿卿却只问他一句,“丹阳郡主为何要动我?”

    萧瑾弈拢住自己衣袍,背对她而坐,“有那么多的人知道你是我的软肋,可偏偏你自己不知。丹阳是想利用此事,让我越陷越深罢了。”

    他的声音随着湖上的风飘向远处,谢卿卿闭上了眼眸,“我不会感激你。”

    萧瑾弈侧眸看她一眼,她鬓发湿润,神情亦是无助至极,明明是这般柔弱的女子,可从她这张口中,却鲜少能听到几句软话。“今日是我救了你,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丹阳我不会放过,可眼下还动不得,她希望我耽于女色,你可愿配合我演一出戏?”

    谢卿卿冷笑一声,“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你与丹阳郡主之间有多少瓜葛,都与我无关。”

    “你……”萧瑾弈未想到她竟拒绝地如此干脆,他站起身来,身上的衣衫随风而动,他被她几次落了颜面,可走到甲板上,脑海中又想起她脆弱无助的模样,最后还是回转,她的头靠在船舱上,直到萧瑾弈扶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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