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颤抖,不住打着寒颤,嘴里却说着热,萧瑾弈将她揽在怀里,一边向船头问道:“究竟还有多久到岸?”

    护卫连忙回话,“恐怕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殿下再等等,就快了。”

    萧瑾弈看着怀中女人瑟瑟发抖的模样,咬牙道:“本宫能等,可有人等不了!”

    萧瑾弈也不指望那些人再说些什么,若她此刻清醒着,只怕又要拒他于千里之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可她本就体弱,跌落水中险些连命都没了,眼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他算不得君子,周围也都是他的人,如今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传扬出去。

    萧瑾弈却还是犹豫了许久,只是他最后还是揭开了谢卿卿身上盖着的外衫,别过头去,将她抱在怀里,用身体去温暖她,甫一触碰,她身上的凉意像要往他骨头里钻,可更多的却是因肌肤相‖触而来的悸动,曾经旖旎的心思不住往外冒,他咬紧下唇,恨不得此刻有个清心咒来念。

    可她靠在他怀里,那么安静,更让他心里多了许多柔情,不知不觉间,船便靠了岸,外面传来问询声,萧瑾弈甚至希望时间慢些,再慢些。

    而另一边,谢睿快要急疯了,他一边要找人,一边还要顾虑自己妹妹的清誉不能大肆声张,可能找的地方都被他寻了个遍,依旧没有谢卿卿的身影。天色已晚,她一个女子又能去哪里?

    谢睿顾不得许多了,正要让人去官府报案,可温府中却有人来报,说是夫人回去了。谢睿连忙骑马往温府而去,可刚到了府门前,便瞧见一人着了黑衣,被几人簇拥着上了马车,似乎是从温府出来的。

    阿莼正等在门外,谢睿眼神疑惑地看着她,问道:“那是谁?”

    阿莼神色复杂,支支吾吾道:“方才,夫人是被这个人送回来的,衣裙也不是出门时的那身。”

    若是别人问,阿莼定不会说出去,可她如今心里炸了锅,谢睿又是谢卿卿的兄长,她也只有告诉他。

    谢睿不会怀疑自己的妹妹,但这个男人实在可疑,他将马鞭握在手中,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萧瑾弈只听得身后脚步声渐近,那人伸出手来拦路,可还没有靠近他分毫,便已经被他的护卫制住。

    萧瑾弈回眸瞥了一眼,那男人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萧瑾弈又往他脸上打量一眼,总觉得这张面孔有些眼熟,此时却听他开口,“你是太子?”

    他身旁护卫顿时色变,萧瑾弈抬手示意他们莫要轻举妄动,像是突然起了兴趣,“你又是谁?”

    谢睿嘲讽地笑了,“谢某一介草民,当不得太子亲自询问。尝闻当今圣上爱重嫡子,尽心抚育,本以为德行会是天下万民的典范,没想到却对一个有夫之妇起了觊觎之心。”

    他言辞实在是大不敬,那些护卫紧张地看着萧瑾弈,可却也不知今日太子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宽宏至此,“今日本宫不与你计较,快些回府吧。”

    萧瑾弈转身进了马车,那些护卫却没有听从他的吩咐,反而将谢睿狠狠地压在地上,拿剑柄抵住他的脊梁,让他动弹不得,直到马车走远,才将他松开,谢睿虽是习武之人,但武艺如何能比得过宫中来的人。阿莼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不敢出声,直到那些人离去,她才上前将谢睿扶起。

    谢睿经此大辱,不愿去受任何人同情的眼光,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丝,大步走进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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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瑾弈刚回了东宫,长生便跟了上来,替他宽衣,“殿下可是回来了,方才陛下派人送来上次出席百花宫宴的贵女们的画像,说是要您尽快定了太子妃的人选。”

    萧瑾弈的笑意停住,“你可都看了?”

    长生见他手冷,忙道:“奴才哪敢,殿下刚回来,还是先沐浴吧,奴才让人备好晚膳,到时候您再看也不迟。”

    灯下望美人,何等雅致,可萧瑾弈却没有半点兴趣,“你先替本宫看吧,挑出一些来,家世无需出众,相貌亦然。”

    长生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半晌才道:“曾听闻民间有言,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莫不是殿下心中的妻子应是贤良淑德,大度能容?那更要您亲自来选才是,让奴才来看,是不是过于草率了,况且您的太子妃,将来或许是中宫的人选,更是大意不得。”

    长生还在喋喋不休,丝毫没有察觉萧瑾弈的脸色,他眸中黯淡无光,“妻子?难道本宫想要谁,便能是谁吗?”

    长生将桌上的画像抱来,“陛下既然已经说由您做主,应不会再干涉。”

    长生最是了解萧瑾弈的行踪,如何不知他出宫去了哪里,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着拿这些画像淡化他不该有的心思,可萧瑾弈还是说出了口,“倘若我想要的人,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呢?”

    长生立刻跪下,“殿下这话万万不可再提,您与温夫人……不该有什么。”

    萧瑾弈却沉默了许久,仿佛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这太子之位是离帝王宝座最近的位置,可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得不到一个想要的女人,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主仆两人一立一跪,直到外面宫人禀道:“殿下,丹阳郡主送了信来。”

    萧瑾弈蹙紧眉头,让人将信送进来,他失了耐心,将信封一把撕开,翻出里面的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今日这份礼物,不知殿下可还满意?”

    萧瑾弈眼神骤变,咬牙将信笺撕得粉碎,“本宫最恨别人的耍弄,丹阳,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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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卿卿当晚高热不退,阿莼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玫姨在房内来回踱步,下人却慌忙跑了过来,玫姨道:“慌什么?”

    下人却说宫中的太医来了,玫姨怔住,屏风外谢睿也一时无言,顾不得旁人怎么想,让人将太医请进来。宫中太医医术精湛,只一副汤药便让谢卿卿退了热,只是身子虚弱,几日未下榻,等到好转一些,已是四五日之后。

    谢睿见她好些,才出口询问那日发生的事,他不知丹阳在其中搅动风雨,只以为是太子对她纠缠不清,她畏于权势,不得不与之周旋,孤身相见,“你和太子,从什么时候来往的?”

    这些话他来问,毕竟好过其他人,谢卿卿咬住下唇,“兄长,我……”

    谢睿气愤道:“他不顾你的清誉,将你这般骗去,将来也只会害了你,日后不管他如何威胁,你都不必管,你既然已经嫁了人,做你丈夫的,便应该替你出面。”

    谢卿卿想解释丹阳从中渔利,可却不知怎么开口,她这番纠结情态,却让谢睿误会了,他想起她生病那日宫中来的太医,这人是受何人指派不必多想,至少眼下,太子是有那么一分真心的。谢睿有些不敢置信,“难不成你移情于他?”

    在谢睿想来,温景慈再好,可如今远隔千里,其他男人虎视眈眈,自己的妹妹一时迷了眼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卿卿哭笑不得,“哥哥实在多虑了,我对太子绝无半点心思。”

    谢睿还是不放心,“不行,我要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温景慈,即便公务再要紧,自己的妻子总不能不顾吧。”

    写了信要说什么,说他的妻子与别人“相会”吗?谢卿卿连忙拦住,“绝对不可,他身负皇命,我不能拖累他。不管是太子也好,其他什么人也罢,从今往后我都不再见了,既生了病,便一直称病便是。”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若他有二心,那我便带你归府。”

    谢卿卿的顾虑与他所想不同,他并不知道先前萧瑾弈被皇帝罚入行宫的缘由,而皇帝为了臣子责罚自己亲子一次,难道还能有第二次吗?若将来他们父子失和,谁又能保证,皇帝心中对温景慈不会有怨?雷霆雨露,变幻无常。

    谢睿拗不过谢卿卿,只觉无能为力,一气之下离了府去。到了黄昏时分,谢睿还没有回来,谢卿卿让人去找,却如那日一般,不见他的踪迹。

    她又让人去城门处询问,并没有他出城的消息。谢卿卿想着,或许是与自己置气,在客栈中住着,可天明之后,找遍城中所有客栈,都没有谢睿的踪影。

    一连三日,始终没有谢睿的消息,阿莼见她着急,便说出那日谢睿与送她回来的黑衣男子发生冲突之事,谢卿卿惊住,“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莼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把自己看到的说给她听,“那天谢公子被人压住,也不知道那些人做了什么,等我赶过去时,只看见谢公子嘴边渗着血。”

    谢卿卿惊呼一声,“兄长为何没有告诉我?”

    “谢公子或许是怕您担忧。”

    不知怎么,谢卿卿总觉得谢睿失踪与萧瑾弈脱不开关系,“以兄长的性子,绝不会一走了之。他最是睚眦必报,兄长那日或许是触怒了他。”后面说的是萧瑾弈,谢卿卿已经认定了是他施加报复。可她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谢卿卿来回踱步,阿莼也不敢出声,更不敢问哪天的男人是谁。电光火石间,谢卿卿忽地想起什么,她快步走到书房中,提笔写信。

    宫中,萧瑾弈将萧煜布置的课业完成,困倦不已,正要回寝宫歇息,长生将一封信送了来,他慢悠悠拆开,瞧见上面所写,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笑意,倦怠顿消,“回东宫。”

    长生不知他有何喜事,忽地这般神采奕奕,可回了东宫里,萧瑾弈便让宫人将衣衫取来,但宫人送来的,他看了又有不满,“这身看起来太过沉闷。”

    宫人呈了银红外衫上前,又被他嫌弃,“这刺绣的花样过于轻佻……”

    半个时辰的功夫挑了无数,长生终于明白过来,他要去见的怕是最不该见的人。

    萧瑾弈恰如情窦初开之时,换了身青色外衫,端的是翩翩公子,而后使计溜出宫去,前往青云画舫。

    画舫中,谢卿卿已然等候多时,瞧见有人过来,她连忙站起,来人果然是他。萧瑾弈故意端了架子,一副不急不慢的模样,“你今日找本宫何事?”

    谢卿卿正着急,开门见山道:“兄长是得罪了你,但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万不该与我们这些平民计较。”

    她的话让萧瑾弈一头雾水,“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炷香时辰之后,萧瑾弈看着谢卿卿心不在焉的模样,为他布着菜,可碗里却都是些他不爱吃的菜肴。他出声提醒,“碗里都快堆积成山了,你自己吃吧。”

    谢卿卿哪里还有进食的心思,只继续央求,“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满意,才肯放了我兄长?”

    方才萧瑾弈明白过来她误以为自己绑了谢睿,却没有直接否认了,而是让她陪着自己用膳。不知怎的,竟让他想起之前和她在东宫里度过的那段时日,即便她并不想回忆。

    萧瑾弈将面前的茶杯推了过去,谢卿卿忍耐着将他的空杯添满,萧瑾弈故意磨她的性子,“你兄长不会有事,那个人也不会让他有事。”

    谢卿卿怀疑地看着他,“难道我兄长不在你手里?”

    萧瑾弈不再骗她,道:“你应该问问丹阳,这次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谢卿卿瞬间想明白了,只听萧瑾弈慢悠悠道:“先前丹阳找我,说要与我同谋,将来你归我,温景慈为她所有。”

    谢卿卿气急,“王公贵族,便可以如此妄为吗?”

    萧瑾弈端起茶水,温热正好,他饮了一口,却听谢卿卿恨声道:“欺男霸女,既然你们如此投缘,何不结成一对,也不必来祸害无辜的人。”

    萧瑾弈闻言呛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谢卿卿躲得及时,不至受累,萧瑾弈咳了一阵,忍不住道:“你纵然要乱点鸳鸯谱,也不该这般胡来吧,她可与我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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