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鸦青色杭绸素面对襟长袍,袖口用银灰色绣线勾勒出流云图案。满身的暗色,偏偏让他穿出一种温润、淡泊之感。
“陆二哥!”
周幼宁显然认识此人,很是熟稔地上前,却被他避过。
“草民陆珩,参见宝庆帝姬,参见郡主。”
陆珩说着,便要跪下行叩拜大礼。纤尘不染的衣角压在地上,蹭上一块浅浅的泥印。
枝枝下意识道:“陆公子不必多礼,请起吧!”
陆珩略一欠身,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药罐,托在一方帕子上递过去:“这是家父配置的伤药,药效颇佳,这一罐还未开封过,帝姬可放心。帝姬的伤口需尽快清理,再涂上这药粉,便无大碍了。”
枝枝便问:“令尊是?”
“家父大学士陆炳文。”
大学士陆炳文,虽是朝臣,然一身医术丝毫不逊于太医院院正,由他配置的药粉,枝枝自然放心。不过,大学士陆炳文之子,那不是…
“原来你是哥哥的伴读?我怎么没见过你?”枝枝好奇地问。
陆珩淡笑道:“家母常卧病,草民侍奉在侧,故有大半时间未在宫里。”
“那令堂如今可好些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宫女已快手快叫地帮枝枝把伤口上的碎石子用细签子挑出来,撒上药粉,用帕子包好。
涂了药的伤口果然没那么疼了,还有丝丝清凉慢慢渗透开来。
枝枝起身轻轻一福:“陆公子,多谢你了。”
陆珩侧身避过:“举手之劳,帝姬不必如此。”
一旁被晾着的周幼宁见陆珩对枝枝如此温和,想起他对自己的疏离,不禁鼓起脸颊道:“陆二哥,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你怎么只跟她说话,不跟我…”
“郡主可知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陆珩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却叫周幼宁瞬间涨红了脸。她指着枝枝半晌,羞愤地一跺脚,便带着婢女跑了。
刚跑出几步,树丛间飞来一颗小石子,径直砸在周幼宁脑门上。
“哎呦!”周幼宁痛呼一声,额头上顷刻就肿起一个大包,“是谁干的!给本郡主出来!”
风吹过树梢,叶子互相磨蹭着,沙沙作响,无人回应。
“快出来!”林间回荡着气急败坏的喊叫声。
跟着周幼宁的婢女有些头疼,劝道:“郡主,咱们先回去吧!您这额头上得赶紧上药,否则明日就更肿了,您明日可还要陪王妃去上香呐!”
一行人这才匆匆离去,枝枝瞧着她们,捂住嘴偷偷笑了一下。
她笑得像一只偷腥的小老鼠,陆珩见了,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帝姬切记伤口莫沾水,饮食忌辛辣生冷。”
“啊!好的。”枝枝回过神,忙认认真真答应着。
陆珩又叮嘱半刻,远远瞧见予沐一行匆匆过来,眉眼略动了动,欠身道:“帝姬既无碍,草民就先告退了。”
“好,陆公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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