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和清弦灰溜溜的回到了天界,不等清弦缓过来,韶华便对清弦拳打脚踢。

    “哎,哎殿下干什么。”清弦急忙跑远。

    “在魔界说我叫什么?啊?”

    “恩……”清弦稍稍拖延,然后急忙旋身掠起,韶华也急忙去追。

    两人就这么打闹追逐着,突然清弦感觉到有个东西束缚了自己的双臂,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落到了一个人手里。

    清弦侧头看去,惊喜道:“父亲!?”

    韶华见状也急忙行礼,“水神。”

    水沈冷哼一声,“你们二人在天庭还打打闹闹的,不怕天帝怪罪。”

    清弦折腾着身上的束缚,“父亲,你先放了我嘛。”

    水神一挥衣袖,清弦双臂的束缚便消失了。

    见长辈在这里,他们二人也不好再闹腾了,只得装作乖巧的模样。

    “父亲今日怎么在这啊。”

    听到这话水神掌心化出一样东西来,清弦定睛一看是自己的折扇。

    “哇。”清弦急忙抢了过来。

    “毛毛躁躁,折扇都忘了带,我猜定是有什么急事,我不放心,便在这等你。”

    清弦此刻同小孩子似的,搂着水神的胳膊撒娇。

    韶华见状悄悄退去了,虽说韶华他们在天界身份高贵,但他从未感觉到父爱,见到此景不由得有些失落。

    先前父亲天天在天界忙着,自己也知道父亲有鸿鹄之志,便做好一个懂事的孩子。

    头先自然是有关爱疼惜的,可后来为了帝位争夺不休,他们连见一面都难。

    天界万年来安然无恙,四方归降,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帝王,可他终究不是一个好父亲。

    有舍才有得。

    这是父亲从小告知他的,小小的他将这句话记到了心里。

    他以为父亲心内的舍是他的鸿鹄之志,他的得是他们。却不曾想,竟是完全颠倒的景象。

    身为独子的韶华原以为可以好好度过这一生,可因为父亲在天庭被委以天帝重任,母族一族受累被杀害,母亲临死前将小小的韶华藏起来,告诉他他的父亲会来找他的。

    小小的韶华就靠着这个信念不吃不喝等了七日。

    七日,不曾有人来找他,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最后还是一名白衣持剑男子将他救了出来,那人便是修同。

    当时修同受了很重的伤,连名字都不记得,他央求修同带他回天界,可当日,竟是天帝大婚。

    原来,他从来不关心自己的死活,即便自己这个孩子失而复得都不及他大婚来的重要。

    母亲碧落黄泉他洞房花烛,凭什么。

    他抗拒与天帝相处,天帝也泄气转而感谢修同,因其修为甚高被他纳入麾下,赐名修同。

    不日,帝后二人便有了孩子,韶华看着天帝和天后以及他们的孩子在一起极其开心,那笑容是韶华从出生以来不曾见过的,从那之后韶华与天帝便开始有了隔阂。

    天帝想让韶华精进修为,那韶华便喝酒玩乐;天帝想让韶华继承大统,那韶华便玩世不恭。

    天帝索性也放弃了,将与天后的孩子封为太子,册封那日极其隆重,比天帝天后大婚都隆重。

    修同从小照顾他,可以说若是没有修同估计韶华也活不到今日,可天帝就连自己最后这一点温暖都要收回……

    入夜,修同拿着两床棉被放在地上铺着。

    阿殊很是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修同说话间也不忘铺着棉被。

    阿殊摇摇头,“那不行,你是客人,怎么能睡地上。”

    “那就你睡地上吧。”

    阿殊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我可是病人!”说着还假装的咳嗽了两声,“你怎么忍心让我睡地上。”

    “所以我睡地上。”

    阿殊不太情愿的躺到床上,看着修同在地上铺着自己的“床”。

    “修同,这魔界边临南海和无尽海,潮湿的很。”

    修同没有答话。

    “说不定还会有些虫子啊什么的半夜爬到你身上的。”

    修同还是没有答话。

    阿殊这招已经对修同无用了,在凡间就是用此戏耍他,现如今还来这招。

    见修同不为所动,阿殊只得泄了气。最后铺好后起身拍了拍手,去侧殿拉来了那个白色影屏隔在了两人中间。

    “你拉这个干什么。”

    “防你。”

    ……

    阿殊冷哼一声,裹着棉被翻身,不去看修同。修同也脱下靴子,躺到了刚刚铺好的“床”上。

    修同指间画诀,一个活灵活现的纸鹤便现了形,他指尖一抬,纸鹤挥动着翅膀飞出窗棂。

    听到没有动静了,阿殊转过来透过影屏看着修同,模糊间看见修同已经昏睡,愈加气愤,翻身睡觉。

    修同是真的乏累了,照顾了阿殊两夜三天,又是闹又是说梦话的,修同都要神经衰弱了,所以刚阖眼就睡着了。

    漆黑的夜笼着魔域,弦月缓缓自天际升起,铺撒银辉。

    羡宁在睡梦中很不安稳,尤其是在得知了有人在背地罗织阴谋,羡宁愈发不解。

    梦中两世交错,她曾坚若磐石的心有些动摇,她甚至在想,前世是否也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着这一切。

    她曾经一直抗拒自己回想前世与重玹的点点滴滴,只牢记他的薄情算计,可梦中却不可控的想起了前世那个阴鸷的重玹。

    他曾哑声说过,有些事情他必须做,哪怕穷极一生,哪怕穷尽算计。

    前世她不知他的谋划,生了怜悯,生了同情,甚至……生了情愫。她彼时单纯的为他寻理由,却不想他的算计竟是她自己。

    曾为局中人看不清楚,如今站在局外,依旧朦胧不解。

    梦境诡谲,过眼云烟的碎片令她惊醒,薄汗覆额。

    可喘息间她环顾周遭,竟发觉自己躺在湖面之上,湖面在自己的动作下漾出层层涟漪。

    湛蓝的的湖水光华流转,湖心生着一棵雪松,在雁来月竟也是覆着一层白霜。

    雪松下,躺着一个颀长的雪白身影。

    白霜簌簌落下,落在他乌黑的长发上,他仿佛死了一般寂静。

    羡宁举步生风,脚下泛起阵阵涟漪,靠的近了,白霜也缓缓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那个和她纠缠了一世,爱消恨长的重玹。

    他从来没穿过白衣,可他如今一袭白衣,失了邪气,才究其他竟风华正茂,顾盼神飞。

    羡宁甚至可以想到,他探扇浅笑执笔,意气风发执剑的模样。

    若他不为魔,这应当是他原本的模样。

    “呦吼。”

    一个肉乎乎的身影翻身立在了羡宁肩头,羡宁看它一眼,“这是何处?”

    “这是他的梦境,我看到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就带着你来到了他的梦境。”

    “他的,梦境?”

    虎妖所进入的梦境可以改变未来,或许她可以找到因,改变果。

    天际颠倒,湛蓝的湖面变得深沉幽暗,铺满苍穹。

    羡宁一回头自己已经身处长明宫外的高台之下。

    微光浅漾,阴风怒吼,十几魔君围扑着中心的重玹,甚至还有几个面熟的。

    他挥手一击,一朵朵火红的莲花自火焰中绽放,炸出刺目的灵流抽向他们。

    彼时的重玹如何是他们对手,他失手被擒,被几人的制于地上,他旋身欲起,被他们直接用短刃刺穿手腕钉在地上。

    痛苦的哀嚎自他喉间溢出,他们似是十分喜爱欣赏猎物垂死挣扎。

    他的手腕下洇出大片血红,漆黑的瞳孔含着暴虐,如同嗜血的野兽,恨不得亮出獠牙撕扯。

    羡宁目光苍凉,手骨被攥的发白刺痛。

    他们何其残忍,难怪如今对重玹阳奉阴违,恶欲其死。

    前世若非他们退缩,重玹不会孤注一掷,宁愿与羡宁同归于尽。

    他们对他又惧又恶,在这样一个恶鬼蚕食的地方,他要活下来殊为不易。

    虎妖也注意到了羡宁的情绪,它肉乎乎的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是他陷入梦魇,就会死。”

    羡宁骨节攥的酸痛,她不知该不该救,从她本心出发,她是悯善的,可这个人曾经消耗了她所有的心软怜惜。那么多无辜性命隔在两人中间,她实在不知该如何。

    她若施手,前世的惨案会再度上演,若她旁观,便和持刀的刽子手别无二致,她也是作恶的刽子手。

    她的良心令她动容,可理智又让她无法向前。最后,血路湮灭了她的良心,前世太痛了,所以理智占了上风。

    她清眸浑浊,眸底闪过一丝决然,发白的手无力的松开,“他不会困于梦境中的。”

    末了还补一句,“不会的。”

    似乎是在告诉虎妖,又是在告诉她自己。

    度厄星君窗前突然飞来一纸仙鹤,度厄星君拿起仙鹤,仙鹤逐渐化为一道金光,上面写着“寻到,魔界,勿念。”

    短短六个字就足以叫度厄星君了解事情全貌了。

    “修同啊修同,你可早日回来吧。”

    度厄星君忧愁的自言自语到,这几日他在朝会殿看出了天帝对修同的不满,况且修同一向不喜与天界人交谈,沉默寡言,天界对他不满的人不在少数,若天帝对修同厌烦,墙倒众人推,修同的下场定然不会好过。现在度厄星君只期盼修同早日带回太子殿下,以免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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