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片浮云自她头顶游过,今天温度掺了些许暖意,赵海生在小后院简单摆了桌椅,早餐上桌,凉粥、面包、培根、鸡蛋,外加一杯咖啡,除去黑咖,其他都是程易山的手艺,只能说非常合她口味,但她可不会言语表露出对他的厨艺赞赏,仇还记着呢。

    喝完最后一口黑咖,她逐渐想起凌晨因为气昏头的原因特意绕圈踩了踩他肚子。

    还以为是在做梦。

    斯诺亲自拜访,门没锁,推门进去,却见她悠然自得地坐在外面晒阳,两人碰面打招呼,他神情抑郁,眉头就要拧到鼻子下面,虽然平日也没见他有多好的脸色,但今天属实让赵海生产生好奇,她说:“难道你今天出门又踩狗屎了?”

    斯诺却是即将吐火出来的表情:“操蛋的罗恩,那家伙上午把新闻稿投到国际报社,内容居然是4507军擅离职守导致了红色圣诞节的惨剧,还说查理会活到现在只是他运气好,我都快气死了,真想把他摁到牛粪里。”

    她说:“他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

    斯诺恨恨然地拿出手刀:“咱把他办了吧。”

    赵海生说:“枪给你,去崩了他。”

    斯诺瞧眼手旁边被递过来的左轮:“我肚子有点疼。”

    赵海生斜睨他眼。

    斯诺嗐声,笑着摆手转移话题企图化解尴尬:“那不是前天嘛,我去林老板店里整了清酒馋馋嘴,正巧碰上里兰,两人就肩并肩一块喝酒,又过十分钟吧,尼克还来了,我就让他坐我边上,三人一块碰杯。”

    赵海生开始自我想象那是怎样的凝重场面,毒瘾男与士官的二次碰面,沉默良久,她说:“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审讯尼克的人是里兰中尉吧?”

    斯诺又嗐声:“不打不相识嘛。”

    “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日酒馆只有五位客人,尼克喝酒喝得索然无味,林老板将热面端到程易山面前关照慢用,后者礼貌回谢的态度让他不禁嗤之以鼻,最左边的斯诺嘴里絮絮叨叨地说:“对了,明天杰西卡结婚,昆塔和奈尔都去,她们还问我有没有时间,我当然没有,报社那堆稿子根本没时间整理。”

    尼克忽然来了动力:“我也去。”

    斯诺说:“你去不就纯粹找打吗,林克庄园的事这么快忘了?”

    尼克说:“这几天奈尔一直在躲着我,你懂吧,我要给她一个惊喜,这条祖母绿项链是我母亲的,明天我就要带给她,她肯定会很高兴。”

    搭中间的程易山失手打翻水杯,导致哗啦翻桌的酒水浸湿了尼克t恤裤子,他毫无歉意地说:“抱歉。”

    尼克说:“长官,你可不像有歉意的样子。”

    斯诺连忙插话扯话题:“哎奈尔不喜欢这些东西。”

    尼克问:“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你又不是她妈。”

    “妈的。”斯诺瞥他眼,“她那么随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喜欢。”

    尼克的拇指指腹搓着祖母绿宝石时遥想了下她收到后会多开心:“谁不喜欢宝石,况且奈尔现在那么漂亮。”

    斯诺眉眼抽抽:“漂亮?这和漂亮有什——”

    程易山竟嗯了声。

    “……”斯诺悄悄搭住了程易山肩膀,“先不说他,你嗯什么?”

    雀鸟驻足树干片刻悄然飞离,气温陡然下降的原因,赵海生收拾餐具准备进去,却见那只徘徊在培根周围的贼手,一把拍开:“我的。”

    斯诺只能缩回去:“我当时那是实话实说。”

    赵海生瞥他眼:“您就不能像正常男人适当正常地赞美赞美我?”

    斯诺左手虔诚地捂住心脏,说:“我一生只称赞我的那位缪斯女神。”

    她握着那封信站起来:“出去。”

    翌日清晨五点,977守卫军整队受命,出发前往混乱城镇拉姆加特,当时太阳未起,寒风凛冽,高墙警钟三鸣,军人赋荣征途的消息震撼每位平民的心脏,就连未曾早起的赵海生也睁眼清醒,她摸索着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挣扎着爬起,洗漱完毕,扎着马尾,挑了发绳利索绑紧,拎行李上车,收音机每日新闻说凌晨三点安鲁独军屠杀百余拉姆加特市民。

    看来守卫军的前行已经开始让他们自乱阵脚,只能以屠杀作乐了。

    倒是没想到斯诺居然有了先见之明,老早就蹲在公寓楼下候着她了,赵海生见他那脸特想去前线挖新闻的神情,说了句:“缪斯女神在那儿你才想去的吧?”

    “胡说什么。”斯诺兴高采烈地上车,“出发!”

    下午六点抵达城镇外围,拉姆加特早已封城,斯诺拍了照片,嫌弃太远,于是他们凑近一段距离观察战区情况,烟土滚滚,临途差点被炮弹击中,两人灰头灰脸地撤离,斯诺却根据实况严肃分析道:“照这情况,明早就能拿下。”

    赵海生擦擦脸上尘土,轻描淡写回答:“那你去帮帮忙,争取现在拿下。”

    斯诺哈哈两声掩饰话题:“我觉得走路安全点,你觉得呢。”

    赵海生没反对,车身大噪音高的原因,很容易成为轰炸机的目标。两人果断下车,拎包前行,走了一小时后原地歇脚,他问如果附近埋伏着安鲁军该怎么办,赵海生说:“狗嘴吐不出象牙。”

    斯诺翻白眼,举着手电筒向前方照去,却俨然照出一张人脸,他吓得惊叫一声,直乱手脚,前方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持续围堵,几个士兵持枪抵住他们脑袋:“不许动!”

    赵海生看了军服标志才放下消音枪,解释说:“我们是从塞尔勒过来的记者。”将通行证和记者证一并递给他们,“长官,很抱歉惊扰到你们的作战。”

    士兵看了眼证件:“这次行动我们已经明确拒绝记者随行,你们怎么还偷跟着来。”

    赵海生挠挠下巴说:“没办法,老板催得紧。”

    另一位大眼睛士兵笑着说:“但愿你们交了战争险。”

    拉姆加特封了不少排水道,唯一一条能走人的只有西南侧路段里的废弃水沟,分队不能耽搁潜入城内的时间,只能将他们带着,队长说他们是头一批潜入,稍后还有第二批支援。外面飞机轰炸土地,炮灰自头顶坠落,赵海生戴上外套连帽:“安鲁军知道这条暗道吗?”

    斯诺摇头:“这条道早在八十年前就被总统秘密封了,前艾伦贝尔女皇都不知道,他们那群痞军怎么可能。”

    大眼睛士兵回答:“确实,但我们还是得小心点……哎前女皇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好像比我们还清楚?”

    斯诺得意地咧起嘴角:“我情报网遍布甘纳各地,怎么可能不知道。”

    士兵觉得他在开玩笑,无奈摇头,往前走了。

    斯诺说:“哎他居然不相信我。”

    赵海生也奇怪,情报谁都能搞到手,安鲁军那么庞大的情报网不可能不知道这条暗道。过了半小时,某股怪味涌进鼻尖,那是臭水里夹杂着烟火的味道,不知为何,身体的自我防御反应让她逐渐警惕起来,视线从右到左,挪过水沟最终落在斜前方的半圆形水道口里,眯了眯眼,随后依稀看见灰色影子伏动,枪头自漆黑处悄然探出来,对方大概是想等到他们都进入射程范围。

    她扯住那位大眼睛士兵轻声说:“左前方水管口,不止一个人。”

    大眼睛微微蹙眉,说了暗号:“d区怎么样?”

    队长回答:“没问题。”

    过了二十秒,队长忽然大喊:“闭眼!”

    投掷的闪/光弹顿时白光四射,缩在水道口里的安鲁军因长久未曾接触光照根本没时间反应,见暴露,只能强撑着眼睛不适开枪扫射,守卫军自然有准备反击,他们行动迅捷,不过五分钟,敌人被系数歼灭。

    正面进攻安鲁的军队配合默契,城门攻破后军力应接不暇,拉姆加特南区是连接海路重要枢纽,军方自然在这方面下了极大功夫。隔日上午成功解放南区,盘查下来,安鲁余党逃亡小数。

    这些是赵海生从护士嘴里听来的。他们通过排水道进城时,可怜的斯诺被炸弹波及差点毁了条腿,然后她只能搁医院照顾,这么晃眼过了两天。

    斯诺呜咽着想喝水,她唏嘘地说:“让你别来非来这里。”

    斯诺佯装痛苦地伸出手:“真谢谢你了,亲爱的。”

    赵海生喝了口水,和他说:“哪里不舒服,帮你叫医生来?”

    斯诺看了她老半天:“我说我想喝水,你怎么自己喝了还故意在我面前喝?”

    赵海生笑着回答:“那就正常点,亲爱的。”

    “……好的。”

    病房外不知是谁敲了门板后含笑回答:“你们的关系还是这么好。”

    赵海生静了好久才从某种情绪里清醒:“可不是。”

    斯诺仿佛见到了救星:“嗨能帮我倒杯水吗亲爱的。”

    程易山看了他老半天。

    赵海生将手头水杯递给他手里:“渴了吧。”

    程易山坦然接过:“多谢。”临前却看着斯诺单挑了挑眉。

    斯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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