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陈乐言手中的木剑被初一再次打落,他发出一声吃痛的惊呼,握剑的痛的颤抖

    “乐言!”

    宋妙音打开门便看到陈乐言眼角微红,泛着水光。

    一旁,初一站在原地,气势逼人,“拿起来!”

    气血上涌,宋妙音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背部便被砸了什么东西,力道之大让她跌出门。

    扶着门框的手松动,宋妙音直直朝外面倒去,她想运内功稳住身子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瞧着她离石板地越来越近。

    “妙音。”

    听到宋妙音喊他的陈乐言一抬头便看到这一幕,跑过去企图拉住宋妙音。

    可让宋妙音摔到的,是她母主带着内力丢来的茶杯,因而,陈乐言的拉扯没用,反而让他自己也卷了进去。

    宋妙音见状,眉头一皱。

    下一秒,随着一声“砰”,陈乐言和宋妙音落地,宋妙音垫在下面,而他的上面是陈乐言,宋妙音的手扣在陈乐言的后背,将他牢牢护住。

    “妙音。”

    陈乐言死死盯着宋妙音的眼眸,在从里面找到他后,陈乐言嘴巴一瘪,声音便带了哭腔。

    他的手收紧,将身体嵌入宋妙音怀里,“我好想你。”

    在这些见不到宋妙音的日子里,陈乐言每日都在跟着初一练习如何自保。

    初一每次与他对练时,都没将他当做娇滴滴的男人,对他下手极重。

    可即使被这样对待,陈乐言也没有一句抱怨,直到现在,宋妙音与他紧密的贴在一起。

    宋妙音身上总有一股冷香,陈乐言将头埋进去,汲取安慰,他像是找到主人的小兽,再次不安道,“我好想你,妙音。”

    一日又一日的疼痛,不知疲倦的练习,陈乐言甚至都要忘记他曾是个有一点伤口都会哭成泪人的娇气包了。

    怀里的人散发着热气,他如黏在身上的火炉,不愿挪动。

    埋于宋妙音脖颈的头没有抬起来,湿润的泪顺着她的脖颈下去,一直进入内里,让宋妙音的心也被浇冷。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听着陈乐言的抽泣,在看到陈乐言被蹭的凌乱的发丝后,宋妙音下意识用手帮他拨于耳后。

    陈乐言的哭泣仿佛无法停歇,他哭的很用力,整个胸膛都随之颤动。

    “抱歉。”

    宋妙音说着手抚上陈乐言毛绒绒的头顶,她的动作很温柔,如同重生时二人第一次见面那样,她的声音也轻轻的,像是怕惊吓到刚出生的婴孩,“很痛吧,乐言。”

    “嗯…”

    陈乐言带着鼻音应声,“超级痛,好痛,每天都痛,晚上睡觉也痛。”

    自从第一次找宋连间被安排到和初一身边学武,陈乐言身上便常带淤青。

    第一天的时候,他痛的爬都爬不起来了,可初一不管他,只会让他继续,那一天练武结束初一走后,陈乐言躺在地上,只能喘气,手也动不了了。

    第二日,身上旧伤还未好,又添了新伤,陈乐言的身子摇摇晃晃,连初一都看不清了,更别提朝她攻击。

    第三日…第四日…

    一日日过去,陈乐言都快要以为他习惯了,直到今天,久违的见到宋妙音,陈乐言似乎突然间就变得娇气了。

    在宋妙音进去后,陈乐言心神都系在她身上了,手下更是变得无力,一晃神,竟被初一用石子打到手,木剑也落了地。

    回忆结束,陈乐言的眼里又再次波光涟漪。

    “怎么又哭了?”

    宋妙音被陈乐言哭的心揪在一起,她道,“痛就别练了,好吗?”

    这是宋妙音第一次用询问的口吻对陈乐言说话,她其实想不明白,陈乐言可以拒绝的,他不愿意,宋连间怎么可能追他后面要他练武。

    宋妙音回忆起上次被引路蝶带至听兰阁,陈乐言半夜一人拿剑练习的模样,不解又心疼。

    陈乐言与她自小青梅竹马,她见证着陈乐言被宠成娇纵的小公子的一路,实在无法想象如今的陈乐言竟会成为这个样子。

    昔日陈乐言说过会一直不变让她欢心的话在耳边响起,宋妙音看着面前哭红鼻子的陈乐言道,“若你不想开口与我母主说,我去说便是。”

    “不要!”

    出乎宋妙音的预料,陈乐言拒绝了,他似乎是为了让宋妙音知晓他的决心,抬起了一直贴着宋妙音的头。

    原本只是微红眼角,此刻整个眼周都肿起来,可那双眸子,多了往日未有的坚定,陈乐言道,“妙音,我要继续练武。”

    这也是第一次,对宋妙音百依百顺的陈乐言选择了不听她的话。

    他好像还是变了。

    宋妙音有些茫然,往日的陈乐言本就十分耀眼,如今的陈乐言更是夺世珍宝,让宋妙音觉得,她似乎,有些抓不住陈乐言了。

    “确定吗?”

    宋妙音压下杂乱的思绪,问道。

    “确定。”

    陈乐言说着,露出了先前藏起来的笑容,如雨后彩虹,他盯着宋妙音的眼睛道,“我不要…再等待别人来救了。”

    那一次的绑架,陈乐言如今都记忆犹新,虽说他未受到任何伤害,可那是关于他会死亡,再也无法见到宋妙音的恐惧让他痛苦的差点疯掉。

    他不要,再这样了。

    不要再做一个包袱,一个没用只能等着宋妙音的包袱。

    “我也是别人吗?”

    宋妙音听之一愣,她心下怅然若失,不由得问道。

    “…”

    陈乐言的头摇成拨浪鼓,他道,“妙音才不是别人,但是,我希望,日后,我也可以帮到妙音。”

    “帮到…我?”

    原来,他想的是这个。

    宋妙音心下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嗯!以后等我变厉害了,我要跟着妙音一起查案,我要保护妙音。”

    陈乐言说着眼里星光流转,一脸兴致勃勃。

    宋妙音不忍心打破他此刻的幻想,男子再怎么练习,先天也比不上女子,再加上他半路练习,怎么也不会达到能保护她的程度。

    不过…

    他怎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这世间,皆是女子保护男子,哪有男子保护女子的道理。

    “妙音…你怎么不回我,是觉得,我做不到吗?”

    见宋妙音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陈乐言眼眸添上一层灰尘。

    “没有。”

    宋妙音直勾勾的盯着陈乐言,眼眸含笑,“我等着乐言来保护我。”

    “嗯!”

    陈乐言重重应声,他兴奋的伸出右手小拇指,“妙音,我们拉勾。”

    “好。”

    宋妙音也伸出小拇指,可就在她的小拇指碰到陈乐言的小拇指时,宋妙音犹如被烫到一般快速挪开了她的手。

    “妙音?”

    陈乐言懵懂的瞧着宋妙音,他本在困惑宋妙音为何会突然躲开,可就在他的视线看到他的小拇指,脸色大变。

    他忘记了,因为以前从未拿过重欲,他的一双手,都被磨出了血泡,红肿又丑陋。

    宋妙音定是因为这个才不愿碰他手的。

    陈乐言嘴唇微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女子一爱男子的脸,二爱男子的身段,三便是男子的手。

    早些年还有酸臭文人写下什么红酥手之类夸赞男子手的诗句,因而男子将手看做第二张脸,十分重视。

    这下,妙音被他的手恶心到了,定不会再理他了,这些日子二人的相处,最终都成了梦。

    陈乐言紧咬下唇,将唇咬出血,他这时总算想起他还压在宋妙音身上,可他如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怕惹宋妙音厌恶,陈乐言手撑在地上,一个翻滚滚在一旁的地上。

    他将双手拿置眼前,细细端详。

    粗糙,布满伤痕,上面还有肿起来后被他挑破的血泡,陈乐言只是试探的将左手放在右手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便刺挠的疼。

    天上挂日,日照晴空,阳光洒在陈乐言的手上,他一恍惚,手仿佛回到了他精心护着时的模样,光滑细腻。

    他睁大瞳孔,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他的手变回丑陋的样子,可即使他这样,他的手在他忍不住眨眼后,又变回了练武之后的模样。

    “乐言?”

    宋妙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陈乐言慌乱的将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不敢吭声。

    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宋妙音看着躺在一旁的陈乐言,他的手看起来可怖,她是怕不小心碰痛他,才收回的手。

    可在陈乐言眼里,却是她在嫌他。

    既然在你心里我坏成那样,怎么不知道离我远点呢?

    宋妙音起身,然后在陈乐言没反应过来时蹲下将他整个人抱起来。

    “妙,妙音。”

    陈乐言手无处安放,他的眼睛四处乱看却不敢看向宋妙音。

    “我带你去上药。”

    宋妙音说完又对一旁的初一道,“人我带走了,明日将他送过来,到时还希望你与我切磋一场,让乐言瞧瞧真遇到危险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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