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己房间偷偷听到,  那支离破碎的只言片语,究竟应不应该告诉柳警官?

    按照郁州之前透露给他的意思,皮兴国曾经暗中偷窥过他,  如果他在现场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指向皮兴国的情况下,率先咬住他不放,  有没有可能被认为是故意打击报复?

    而他有这样的顾虑,最重要的还是,  他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就连听到的那几句话,  也是语焉不详,  如果能够调出通话记录倒还好。

    但纪宁觉得这种可能性也并不大。

    散乱的城市边缘地带,  对于这方面管的并不严格,许多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得了油水我买了方便,大家都好过。

    再者,  凭皮兴国那副抠抠索索的习性,  指望他正儿八经地捏着身份证,  抽出空子往营业点去办理电话卡实在是不大可能。

    不仅是他,  周围一圈的居民,为了省钱和不必要的麻烦,  十有八九用的也都是小卖部没有实名的电话卡,这样棘手的情况,  对两人的通话根本无从查起,自然也就无法证实自己的怀疑。

    并且,按照这样的推测,  最有可能的情况,  皮兴国就是杀害林珍丽夫妻俩的凶手,  就算不是他下的死手,  也绝对逃不了关系。

    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按死皮兴国,柳警官和温警官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将人羁留……只要他一出来,一定会疯狂寻找知情人。

    为了自保,这个“杀人狂魔”怎么可能不反过来报复、甚至为了保住秘密直接做了他?

    他如果真的被皮兴国和连苗头都没冒出来的另一个人盯上,那真的防不胜防,一不小心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出去了。

    毕竟敌在暗、他在明……

    纪宁坐在吹着空调凉风的警车里,不自觉愁容满面,撑着下巴愣愣地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出神,秀气的眉头拧到了一起,饱满的唇随之微微嘟了起来。

    郁州这么老实本分,人又善良大方,昨夜和他一直待在一起,决计是不可能抽出空子杀人的,算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

    可就算郁州可靠,他总不能吃饭睡觉走路都把人家带在身边吧!

    【我觉得还是先观察观察,他要真的是凶手,一定会漏出其他破绽】

    【还是不要冒进激进,万一被这个老色狼盯上怎么办】

    【他本来就对你不安好心!!!】

    系统的机械音沉吟了片刻,吐出了几道清晰的声音,和纪宁目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没错,他被放出来之后说不定认为洗脱了嫌疑,按他这个马虎大意又自负的个性,到那个时候自己就露出破绽了,咱们肯定能找出更多线索!”纪宁眼里升起浓浓斗志,“说不定还能趁机挖出另一个嫌疑人!”

    一举几得,听起来确实比莽撞无脑的乱冲要靠谱的多。

    纪宁眨了眨眼,将延伸无神的视线重新凝聚到一点,稍微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车内,略带愁绪的神情被自己缓解的很好。

    “别担心,实话实说。”郁州暗沉的眸光紧紧追随着神游的人,见人刚刚眉头微蹙,以为是担心笔录的盘问,出声安慰道。

    “嗯,我知道的。”蜷在后座的人影微微躬起,纪宁听到低沉的嗓音,纤细的腰身下意识朝另一侧转了一些,面上是全然放松的神情,然而食指却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衣角的布料。

    “哈哈,小纪你别紧张,”坐在副驾的柳语抬眼望向后视镜中的倒影,笑了两声,又接着温柔地安抚,“我们只是走个流程,了解下昨夜的情况,没有充足的证据和供词,是不可能乱抓人的。”

    “一回生二回熟,就是事不过三,别有下次就最好了。”柳语夹着些深意,笑着打趣了一句。

    “那……我争取。”

    可这也确实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纪宁满心的无奈,垮着小脸,苦哈哈地应了一句。

    柳语听见这可怜兮兮的声音,不由得唇角弯了弯,秀丽的双眸不经意扫过上方的后视镜,和蔼的视线顺着一道人影顺延到另一侧,在那副淡定而又沉稳,甚至冷静过头的男人脸上,不留痕迹地深了深。

    退去的风景逐渐变得缓慢而清晰,高速行驶的车也放慢了脚步,在拐进挂着警局铭牌的大门后,缓缓熄火。

    入目是破有几分眼熟的布局的场景,纪宁坐在车里,已经有些如坐针毡。

    “啪——”

    柳语干脆利落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推开车门后转身将后座门打开,对着车里的两道人影伸出手——

    “两位,请吧。”

    “这是初步尸检的报告,更详细的需要等解剖后才能提供,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现在就回去开始。”汪常把东西递给温鸿雪,他手里是塑封的现场死者照片,和目前总结出的结论。

    温鸿雪的指节捏在薄薄的纸张上,有几分更加突出的骨骼感,他对着法医微微了点了下头:“辛苦了。”

    汪常脸色有些疲倦,脱下手套,在额头揉了揉,听到这话立刻摆了摆手,回道:“跟我还客气,应该的。”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此起彼伏,闪光灯的白芒一下一下震慑着阴暗血腥的走道。

    痕检科的警员扛着相机和材料箱,正在对现场蔓延的血迹、呕吐物和墙面指痕做取证和分析,尸体在经过初步勘验后被第一时间用裹尸袋包好送往了法医室,只留下了两圈白色粉笔勾画出的死尸痕迹。

    为了方便进出,404的大门敞开,走道的玻璃窗被拉开,一点一点的风咣当咣当撞了上去,又拐了个弯灌进来,逐步吹散单元浓重的血腥气味。

    汪常打了声招呼,磨刀霍霍地带着助理准备离开,走到三四层的拐弯口,瞥见了被风吹得咚咚响的窗户,突然停下了脚。

    他像是猛地响起了什么事,急匆匆地又转回头,往上跑了两级台阶,对着正捻开照片详细研究的男人道:“……差点给忘了!”

    温鸿雪手里捏着照片,眉头一挑,不语。

    “就是上次你递给我的碎玻璃!”汪常喘了口气,才接着说,“你不是让我分析表面附着物吗!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

    “怎么样?”温鸿雪的眸光一顿,从晦暗的照片里收回视线,声音不急不缓,明明是他送检的东西,却没有想象中的急切求知欲。

    汪常向后招了招手,从助理递过来的包里翻翻找找,递出了一张纸。

    “这是报告,你看看。”

    “其他地方没什么,就是有一项指标……很不正常。”

    汪常的手没有收回来,沿着密密麻麻标满了各种数据和检测试剂反应的纸张快速扫过,一行又一行,最后陡然停在了某一处。

    “找到了,就是这个,”汪常脸上有点疑惑,“也不知道你小子是从哪儿找的碎玻璃,上面竟然有这么高浓度覆着的性外激素,真是奇怪。”

    “好了,东西交给你了你自己研究吧,有不懂的地方回头再问我,我得赶紧回去了,两具尸体得花上点功夫了。”汪常拍了拍温鸿雪的肩,转身速度地下楼了。

    “性外激素……”温鸿雪的眸光幽深锐利,盯着成分后汪常特意标注的一行激素作用,温润的嗓音粹了寒意,在空荡的门前轻轻回响。

    他眼神幽冷,望向直对着大门的某个房间,两个小警员蹲在门口记录地面血迹喷溅。

    下一刻,温鸿雪抬步进了房间,在忙碌的警员身侧微微蹲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头,道:“这里我来吧。”

    “二号死者那里人手有点不够,麻烦你们帮忙了。”

    “啊……”被打断工作的疑惑在触及身边人温润的面孔时变成了下意识的崇敬和向往,那个捧着相机的小警员连连点头,“好好!”

    说着将脖子上的相机连同记录一同交给了身侧的温鸿雪,面上都有几分涨红,不敢直视身侧人的视线,和身边的同事跌跌撞撞,梦游似的你推我、我推你,簇拥着去了□□平的房间。

    “温警官也太温柔了吧……”

    “是啊是啊,他好帅啊……我被他看一眼感觉都要窒息了……”

    走廊里,有几声压抑,却根本克制不住激动的讨论声,飘荡着去了另一个方向。

    温鸿雪见两个小女警离开,嵌在脸上的温润笑意逐渐消退,森然的寒意如同扑面而来的飞雪,飘飘洒洒覆满了清隽的面容。

    他将摄像机挂在颈间,对着地上的白色痕迹圈出的范围周边按了几下快门,要拍摄的东西很多,他慢慢地记录,直到退进了身后的房间。

    门板被从内微微带上,掩住了其中荒诞的陈列,温鸿雪放下了手中举着的摄像机,在散发着奇怪气味、布局杂乱猥琐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废弃的书桌上摊开一沓又一沓印着艳丽半裸女人照片的杂质,随便扫过几行都是叫寻常人面红耳赤的淫词艳语。

    里面夹着几张显然是不正规洗发廊、按摩室的小卡片,一言一词,暗示意味十足,锋利的卡片角已经被肮脏的手指磨得粗糙泛黄,布满折痕的周身彰显着主人对它的充分利用和爱不释手。

    这些宝贝都被悉心收好,收纳在杂志的扉页下层,防止虫蛀或丢失。

    而在这些让人晕头涨脑的小卡片里,有一张被随意甩在了桌面上,和花里胡哨、诱人上钩的卡片比起来,这张印着“修水管、通下水道、家电维修”的纯白纸片,显得有几分不够看了。

    纸面上只印着活计、电话,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硕大无比的一行字:“首次上门维修免费”

    修长的指节准确地挑中了这张平平无奇的卡片,温鸿雪勾起的唇角带着笑,让人分不清是温和,亦或是阴冷。

    平直的纸片被三两下撕成了碎片,可怜地发出碎裂的声响,散落的卡纸碎屑被全数拢进手掌,随意地塞进了裤子的口袋。

    “垃圾。”

    空荡的房间,温鸿雪轻嗤了一声,带着浓郁的森寒。

    就在他转身想离开这污糟的地方时,温鸿雪抬头,对上了门后一排满满当当的挂钩,他随意瞥了一眼,却被其中一个东西吸引的停住了脚步。

    这……怎么会在他这里?

    温鸿雪不动声色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调出摄像头,聚焦对准挂钩上的某一处,按下了拍摄键。

    车到山前,看来能翻出点新东西了。

    有趣。

    ……

    “这么说,在案发当晚你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是吗?”一身警服的男警员双手交叉搭在桌面上,对上对面莹白柔软的人时,下意识柔和了几分声线。

    纪宁手不自觉地抠在一起,诚实地点了点头。

    “是的,什么都没听见,”他担心笔录的警官不信,补充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借住在郁州那里,所以昨晚我们睡在一间房里。”

    “我没有听见求救声,或者被其他动静吵醒,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郁州。”

    男警员点了下头:“这点我们会去求证的。”

    “据我们调查,死者为夫妇,背景和人际关系十分简单,家庭的资金状况非常一般,大女儿在不久之前因为意外死亡,小儿子常年住院治疗,几天前接受了移植手术,”一边的女警瞄到了纸上的几行字,从旁问道,“你知道他们手术

    的这一笔钱是哪里来的吗?”

    “有没有因为金钱的原因和外面结仇?比如高利贷、追债上门这些?”

    纪宁摇了摇头:“没有。”

    “我不知道他们的钱是哪里来的,不过我听医院的医生说,应该是借的钱,当时情况很紧急,他们是半夜筹到的手术费,而且,都是现金。”

    女警皱了下眉,现金?

    手术费30万,不算是小数目,如果是特殊渠道筹款,一般为了安全性,都是转账或者给卡,怎么会给现金?

    不过她很快就从疑惑中抽回思路,沿着提起了另一个问题。

    “那据你感觉,林珍丽夫妻和你们这些邻居关系如何?有没有曾经和谁发生过争执或者不愉快?”

    一墙之隔,郁州面前的柳语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关系一般,没有。”郁州的回答简洁明了。

    柳语点了点头,示意身边同事如实记录。

    “好,下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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