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温馨,是云苓向往的,也是前世未曾感受过的,也就更加珍惜和云老太太相处的日子。
等秦斥眼睛一好,恐怕她就得跟着秦斥回庠城,到那时才是真的相见困难。
一直陪着云老太太说话,直到用了午膳,云苓才回了流云苑小憩。
而另一边的秦斥。
与林叔两人出去,林叔说什么也不坐进马车,就着外面驾车的车辕坐下。
秦斥一人在马车里,也无人同他说话,他眼睛又看不到,只得想云苓,想造纸坊,想他的眼睛。
不知不觉就到了麓山书院。
能听见一路而来的鸟叫声和书院里传来的读书声。
是熟悉的感觉。
三年前,他就在庠城的书院里跟着夫子读书,没想到再次来到书院,是换了个地方。
书院的门房见到云家的马车,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
再定睛一看,果然是云家的马车。
每家的马车前都会挂着自家身份的木牌,上面有特殊的标识,好叫别人知道是哪家的。
此时门房上前:“里面可是云家的?”
林叔应声:“是,这是我们家姑爷,受秋二公子之邀来麓山书院看看,可是方便?”
“方便的,方便的,几位里面请。”门房带着人进去。
书院不大,但环境很好,四周皆是绿树参天,不远处还有小溪流水。
书院里的人大多都是商岐商户家的公子,比不得庠城书院里的成群扎堆,派系分明,麓山书院的氛围更好些。
而麓山书院的夫子也是商岐各商户花大钱请来的,如此,麓山书院就成了商岐首位由商户自给自足地建成的。
如今也算是闻名远近了。
秦斥本是由林叔慢慢带着去找了秋知俞,但想着云老太爷的嘱咐又叫门房带着去找了书院院长。
秦斥不知,秋知俞此时奋笔疾书。
那本北纪记事多厚啊,偏秦斥只给他两日时间,他就是用膳去茅厕的时间都是掐着点的。
门房直接将人带去了院长那里,走的另一条路,没有书堂,倒也宁静致远。
说来麓山最早办起来的时候,还是云老太爷出了大力气才办起来的,如今的院长也和云老太爷有些交情。
林叔此次前来手里也从云家带了幅字画来,是云老太爷交代他的。
院长姓姜,都叫他姜院长,尤其喜爱古画,于字画造诣颇深,原是鹤白大师名下的大弟子,被云老太爷请来做麓山书院的院子,也是很有本事的人。
秦斥一路都带着温和的笑意,周遭皆是温润。
等见了姜院长。
姜院长一开口,那嗓音就让秦斥挑了挑眉。
“原来是云家的姑爷,竟没想到如此俊美,也是,他们一家子都是爱美的。”姜院长豪迈一笑。
声音粗犷有力,气势雄浑。
听得秦斥有些好奇,这位姜院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按理来说,他的声音更像是个行兵打仗的将军。
林叔扶着秦斥坐下,才将字画拿了出来。
姜院长开始见到秦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到林叔的动作,才知道原来这云家的姑爷竟然眼睛看不到!
姜院长对秦斥更是比秦斥对他还要好奇。
以云家老爷子疼爱女娃子的心性来说,怎会让自家姑娘嫁给一个有疾的,莫不是,这也是个怀有内秀之人。
等林叔拿出字画,姜院长就将先前的疑问抛开。
“这,这竟是齐元大家的字画!云老太爷真是有心了!”
他爱字画,尤其齐元的字画,里面一笔一墨,皆得他喜爱,唯一不足的就是,齐元死的早,留下的字画传了这么多年已经很少了。
云老太爷能给他寻来,那也是用了心的。
姜院长将字画妥善放好,才问道:“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秦斥回曰:“久闻麓山书院的名号,故来此拜访。”
姜院长挑眉:“你原在哪里求学?”
“清禹书院。”
清禹书院?庠城?
“那你可知道陶烩?”姜院长问道。
秦斥抬头,虽然看不见,但不妨碍他:“院长可是认识家师?”
“原来是那家伙的学生,是了,早些年间他给我来信道,痛失了一个爱徒,莫非是你吧?”
姜院长左看右看,都觉得像他家师弟常与他说的那个弟子。
信中常说:吾家弟子,天资聪颖,又俊美非常,若是来年下场,必能高中,届时带来与师兄好生瞧瞧。
可等了一年,却等来师弟说:吾家弟子,惨遭人毒害,如今只是失了一双眼睛,已是幸运,但想来以后也与仕途无缘了。
语气之中满是遗憾。
如今姜院长算是看到真人了。
既然是陶烩的弟子,那定然是有过人之处,否则又怎么会被那挑剔的家伙收为弟子。
不过,想到秦斥如今的身份,姜院长就不由得笑出声。
若是陶烩知道他家爱徒如今竟娶了个商户家的姑娘,怕是得气得吐血吧?
毕竟那家伙从来就看不上商户的满身铜臭味。
秦斥此刻也震惊,原来这姜院长真的是认识他老师的。
姜院长道:“我与陶烩乃同门师兄弟,你唤我一声师伯也是可以的。”
秦斥一向尊师重道,既姜院长都说了,那自然得应下:“师伯。”
“我亲自带你转转这书院吧,不然若是叫陶烩知道,定要大骂我不善待他徒弟了。”
秦斥有些尴尬,勉强地笑了下:“师伯严重了。”
但姜院长不给他机会:“我既说了,那就走罢,没人比我更了解这里了,有我给你带路,总不至于叫你走丢了。”
秦斥由林叔掺着,跟上姜院长。
一路听姜院长仔细将麓山书院的过往以及老师事无巨细地道来,秦斥也听得认真。
麓山书院不大,仅仅逛了一个时辰就走完了。
姜院长正想问秦斥可是要回去用午膳了。
就听见秦斥问:“师伯可知道秋二公子在何处?昨日我与他一见如故,想去看望他。”
姜院长自然是同意的。
不过,秋二公子?
“这时候应是在林夫子那里,离此处不远,我带你过去吧。”
“多谢师伯。”秦斥弯腰行礼。
“不必如此,我从不讲究那些!”
看出来了,这位姜院长就是个豪迈洒脱的,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不然若是寻常书院,哪里会有院长亲自带人逛书院的。
等姜院长找上林夫子,就被告知,今日还未曾见过秋知俞,又叫人去他住的舍房寻了寻,才被告知人在藏书楼。
这一次,又多了个林夫子一路随着。
倒是把秋知俞见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为了抄书没去上课,竟然连院长都来寻他了?
姜院长不曾说话,林夫子皱着眉看着他。
秋知俞眉眼一跳,为了自证“清白”,露出藏在身后的书本笔墨。
“夫子,我昨日从憬之兄那里借来的书,正在誊抄,便不可半途而废。”
也算是解释了。
林夫子摸着羊须胡子,点头:“不错,拿来我看看。”
“是。”
秋知俞将自己誊抄好的一部分拿给林夫子。
秋知俞的字算得上书院数一数二得了,可在姜院长眼中依旧是一般。
连忙避开眼,不再看。
倒是林夫子本来只是想看看他誊抄的哪本书,没想到这一看。
不得了!
这句子似曾相识,又格外仔细多看了几页。
“这书,是北纪记事?”林夫子有些激动,拿着书的手都在颤抖。
秋知俞低眉顺眼:“是。”
姜院长听到了,大惊,将林夫子手上的书抢了过来,一字一句读着。
“你怎么会有北纪记事?”
可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这书,真的只是在传闻中听见过那么一小部分罢了,就是那一小部分,如今还得世人传颂。
秋知俞的眼神不自觉落在秦斥和林叔身上。
那意思明确的不能再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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