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亮。
心里存了疑,秦斥在云苓还在熟睡时就已轻手轻脚下了床榻。
拿出钥匙打开库房的门。
就见原本空荡荡的库房,此时已装满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
秦斥打开翻找,就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昨日白玉取回的那幅画,再仔细辨认一番。
就知这幅画确是云苓所画。
秦斥拿着画,久久未动,敛眉深思。
他家夫人身上藏着的,似乎还不少。
又将那画放了回去,摆成原先的模样,叫人看不出来异样。
就又去了书房,等着天色大亮。
此时秋知俞收拾了东西准备去秋家在庠城的宅院了:“憬之兄,这几日多有叨扰,我便回秋家了,若是有事,只管叫人来知会一声,我定义不容辞!”
秦斥抱拳行了个平辈礼:“既如此,那我就不同语山客气了,若你有事,也派人来告知我们一声,我们定会立马赶去。”
两人相视一笑。
晨曦散落一地,落在木门上的影子,印上了时间的记号。
秋知俞就此告辞,只带着福喜一人,归家。
只是马车刚行至半路隐蔽处,就被拦住了去路,车夫不得不停下。
“求你们,救救我,公子,求你救救我!”
秋知俞听到声音,掀开车帘,那是个浑身脏污的姑娘,一身衣衫尽毁,面上和脖子还有些青紫。
唯独那双眼睛蓄满了泪,叫人看不清神色。
秋知俞虽无通房妻妾,但该知道也知道一些,这世道对女子向来苛刻,便是能帮一把就是一把吧。
于是对福喜道:“福喜,你再打点一辆马车,问这姑娘家住何处,叫人将她送回去罢。”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善意了。
可姑娘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哭得更惨了:“公子,不要,不要让人送我回去,我会死的!”
秋知俞看着那姑娘的手,以及穿着。
手指细嫩白皙,还涂有丹蔻,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看那罗裙,是上好的料子。
猜测到,这莫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
这可难办了。
“那姑娘说个去处,我叫人将你送回去。”秋知俞缓了缓道。
就见那姑娘蹙眉苦想,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姑娘回话。
秋知俞开口:“姑娘——”
那姑娘的眼泪想泪珠子般落下,滚入衣襟,无端惹人遐想。
咬着唇,有些绝望道:“公子,我,我无处可去,”
擦了擦泪又接着道:“公子知道的,我失了清白,就是回去家中也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何况我大姐她,她——”
后面未说的话,叫秋知俞忍不住多想。
大户人家阴私多,姐妹相残也是有的,便是那些算计一母同胞姐妹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
一女子的声音自另一边传来,温柔大方、善解人意般问道。
秋知俞被女子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就见那女子穿着端庄华丽的紫色罗裙,簪金钗玉饰,一张小脸天资绝色,那就是大家千金的典范。
但秋知俞就听得刚才那姑娘煞白着脸,怯懦又恐惧地道了句:“大姐——”
女子收了嘴角的笑意,看起来有些冷淡,抬了抬手:“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妹妹。”
女子话未说完,毕竟事关家族清誉,纵是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再有错也不会这么说出来,叫一个陌生男子听了去。
那姑娘瑟瑟发抖,忍不住低声啜泣,抽抽噎噎道:“是我的错,可大姐千不该万不该叫那些人来——”
半遮半掩,叫人无端猜了去。
秋知俞听了个大概,就先入为主将那姑娘当成了受害者,此时俨然是一副谴责的模样,张嘴想要劝道。
可眼见着那女子身旁的婢女朝那姑娘冲了过去,“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落在那姑娘脸上,只瞬间就红了一片。
“我家姑娘大方,不与你计较!可你到此时还想诬赖我家姑娘,就是禀了老爷去,你也活该!”
秋知俞愈发不满,原来这就是庠城的贵女作风吗?
竟然如此纵容手下的婢女肆意妄为,这可是她的同府姐妹,就任由婢女掌锢。
秋知俞终于开口道:“这位姑娘,不知你与她可是亲姐妹?”
指了指那姑娘。
女子微微抬头,直视着秋知俞:“公子是何人,为何要管我家的事?”
“不敢,只是觉得姑娘这般不念手足亲情,未免让人心寒了些。”秋知俞错开眼睛,不看她。
婢女怒了,想要上前理论,女子一把拦住了她。
女子被心寒两个字刺笑了:“公子既不知我与她的事,那便不要多管闲事了。”
说着,便不再理会秋知俞,让后面跟着的小厮直接将人带回去,竟是连丝毫掩饰都不曾。
“公子,救我,救我,啊——”那姑娘被堵住了嘴,唯有那眼里的祈求看得秋知俞动容。
但他没敢去,毕竟,他初来庠城,尚且未定下来,就是将那姑娘救下来又有什么用。
且那女子说得不错,这是他们的家事,不该他这个外人来管的。
但女子到底怕影响到自家未出阁的其他姐妹,便对世人投来关切的目光时,说了谎,只说是家中婢女不懂事,偷了东西被他们捉回去罢。
看完了所有。
秋知俞皱眉沉思,他原以为大家闺秀都是端庄大气,识礼义廉耻的,没曾想,这庠城贵女竟然是如此的狠毒,倒是叫他对那些贵女们失了兴趣。
除了被人拦住马车之外,这一路还算是顺当。
这边。
秋知俞回了秋家,秦斥也该是拿起课业为来年科考早做准备了,每日里将自己关在书房,不问世事。
云苓由白玉和谢嬷嬷陪着,还有林应驾车来到之墨斋。
本谢嬷嬷是不同意她出来的,但听得云苓只是来之墨斋,又有林应一同去,就没有拘着她,只是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几月不见,之墨斋冷清了不少。
云苓带着一行人进去,刘掌柜只见过云苓一面,此时也认了出来:“夫人,您可是来了!”
云苓挑眉:“可是发生了何事?”
刘掌柜诉着苦:“夫人有所不知,对面那街,三个月前突然开起了书斋,且里面的笔墨纸砚竟是卖的我们的一半的价钱,连书籍也是便宜许多,眼看着这一天天来的人越来越少,不敢瞒夫人,我这心里头实在是慌得厉害。”
刘掌柜给云苓指了指,就在不远处的地方,那处看起来比之墨斋大上了不少。
云苓敛眉,前世可从未听说那里开过什么书斋,问道:“可是知道那东家是什么人?”
刘掌柜摇头:“我叫人暗中打听过,那书斋的东家从没有出现,就是书斋开业那天也未曾露面,倒是我与那掌柜有过几面之缘,朝他打听了下,只说是东街的贵人,其余的便无从得知了。”
东街的贵人?
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但若是东街的贵人在西街开书斋,倒是不曾见过,此番模样,看着更像是为了打压之墨斋。
刘掌柜小声问:“夫人可是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但掌柜先叫人去那书斋买些纸张书本回来我瞧瞧。”
云苓有些不确定,那人卖的纸张是否是云家所产,若是,那便是和云家也有些关系的,若不是,那自然就好办了。
刘掌柜叫来书童:“你去买些书和纸回来。”
摸出一小锭银子来,放在书童手中。
书童笑着又放回了刘掌柜手心:“刘掌柜莫不是忘了,不久前您还让我去买过来,虽然你叫我拿去送人,但至今还放在我屋里呢。”
刘掌柜被书童掀了底,一张老脸通红,推了他一把:“还不快些去,莫叫夫人等急了!”
这小兔崽子,连他都敢笑话了。
云苓笑了笑,未开口。
刘掌柜解释道:“夫人莫怪,我也是想着看上一眼就作罢,本是不想叫人知道才叫书童拿去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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